从前有只画皮鬼 第195章

作者:张多乐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一瞬间摩柯仿佛听到一声极低的却又极清晰,好像心弦被拨动了一下的声音,与此同时耳畔回响他告诉扶桑真人,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话:

  【所谓心上人……遇到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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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小雪狐回家记(6)

  许久都未听到对方应答, 阿沅还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姿势,微微侧首,歪着头望着摩柯, 疑惑道:

  “……真人?”

  这一番作揖的姿态还是她修成人身之后, 天神大人教她的第一课。

  时日过的有些久了, 她也记得不大清楚,唯恐自己学的不伦不类的叫人笑话,她抬眸见摩柯还是怔怔看着自己没说话,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略一思忖, 凭着零星的记忆, 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小女子谢过真人!”

  冷不丁一声吼将青年走失已久的神志唤了回来, 在少女欲俯身行个大礼时, 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手肘:“使不得……”

  阿沅抬眸和青年的对了个正着, 摩柯登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阿沅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一双猫似的眸子好像笼着一层烟云,雾蒙蒙的更茫然了:

  “真人?”

  青年有些怪异的有些突兀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负在身后的手蜷了又蜷,少女肘间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腹上。他好像在掩饰什么, 闷咳了两声,喉咙有些发紧, 张了张唇,半晌才发出声音:

  “今日季师弟一定会将凌霄派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且过了今日, 明日入了夜后我便带你回香雪海。今日你便……”摩柯话说到一半, 见少女目光灼灼盯着他, 他微微滞了下,脊背居然生了一层薄汗,眼神飘到了另一边,就是不去看少女,干巴巴道,“……你便躲在我的纳戒中吧,纳戒中多的是美酒,你若想吃些什么,我再去取来……”

  话落,只见少女还在盯着他,一眨不眨的,几乎要把他盯出朵花来。

  摩柯默了会儿,游移的眼神终究定在少女身上,抿了抿唇,问道:

  “……还有别的事么?季师弟向来敏锐,察觉到不对一定会返回来,若无其他事还是先躲在纳戒中为……”

  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少女已然欢呼着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纳戒中。

  摩柯微微一顿,盯着看了纳戒许久,终勾唇笑了起来。

  ——

  翌日。

  摩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迎送他的小弟子和好友们,其中最棘手的当属扶桑真人无疑。

  “这不是才回来怎么就要走了?可是因为老夫昨天说的话?你若……你若实在无意雪凝仙子,师兄我也就不逼你了,再多留几日,你我师兄弟三人还未聚过,你急什么?”

  摩柯藏于袖内的手无意识摩挲着尾指上的纳戒,唇上笑容清浅,宛若一阵柔和的晚风,叫人再盛的火也无声无息被抚平了。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师兄,是我的不对,下来回来定向师兄当面赔罪。”

  逍遥子真人向来是最和煦的,可扶桑真人也知道他这个师弟之执拗不下于无崖子真人季陵。他这两个师弟脾性相似,都是说一不二的主,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便是一条□□也要走到黑。

  他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随他去了。

  送别了众人后,月色也已爬上了枝头。摩柯看了看天色,将门扉合拢。

  他垂眸,摩挲了片刻尾指上的纳戒后,启唇:“我们现在便可出发了,可以出……”

  摩柯蓦的一顿,下一瞬将手负于身后,横眉扫过去——

  只听见“哐当”的一声,是季陵手中执着酒壶敲在了窗扉上,俊脸上仿佛涂脂一般染了一层薄薄的殷红,一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窗台之上,端的是一派颓唐又落拓的模样。他单手撑在窗棱之上,轻松一跃便从屋外跃了进来,抬眸见摩柯扫向他的清冷而暗含凌厉的眼风,呆怔后愣在了原地:

  “……怎么这样看我?不欢迎我?”

  人人皆知不世出的天才无崖子真人季陵是个生人勿进的修炼狂魔,能叫他宽言甚至把酒言欢的也只有一同长大几乎是手足至亲的逍遥子真人摩柯。

  在逍遥子面前他甚至还会流露出从未对外人流露过的几分莽撞的少年意气来。

  摩柯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滞后,负于身后的手紧了紧,尾指的纳戒被他紧紧握着,摇了摇头,粲然一笑:

  “怎么会…无崖子真人倒是不走寻常路,坐吧。”

  他引着季陵落座,眸光落在季陵玉白俊脸上的殷红,挑了挑眉:

  “你醉了。”

  季陵想他真是醉了,否则方才怎么会从摩柯眼中看到凌厉的杀气?

  那可是凌霄派出了名的老好人逍遥子真人,怎么可能?

  他自嘲一笑,落了座,勾着酒壶又仰天灌了一大口,酒水沿着唇角滑落,沿着优越的下颚线沿着流畅的颈线、淌过上下滑动的喉结终于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内。酒壶落下,在案桌上滚了一圈,酒水淌下,酒香四溢。

  视线扫了下纤尘不染的屋内摆设,最后落在摩柯手边早已备好的包裹上,剑眉蹙了蹙:

  “这就要走了?不是才回来?”

  摩柯闻言笑了笑,扶起案桌上倒下的酒壶:“回来几天了,也不见你来找我饮酒,我和师兄已经聚过一回了,你这会儿倒想起我来了?”

  季陵一顿,又是勾起酒壶猛灌了一口,摩柯皱了皱眉,夺下了他的酒,抿了下唇道:

  “别喝了。”

  季陵被夺了杯中酒也不气,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仿佛也浸了一层水色,本浓黑肃杀的眸居然显出几分柔软的脆弱来,他盯着摩柯从他手中夺走的酒壶好似入了魔一般,许久,忽然道:

  “二师兄,如果有人夺走了你的心爱之物,你当如何?”

  摩柯几不可见的拧紧了眉头,将酒壶放在了桌上,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却并未离开酒身,食指曲起轻扣着瓶身,瓶身温润的光投在他尾指上古朴的纳戒上。

  摩柯一双眸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方才启唇:

  “自是夺回来。”

  未曾想过的回答,季陵颇有些讶异的看了摩柯一眼,扯唇轻笑:“二师兄此番游历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连你都这样说了,也是。”他略微一顿,拇指揩去嘴角的酒渍,浓黑的眸底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雾,“既是心爱之物,理当夺回。只是……”

  他泛起红雾的桃花眸陡的多了几分迷茫:“如若你的心爱之物……不肯留在你身边呢?又当如何?”

  话落,摩柯的视线落在青年略显迷茫困顿的俊容上,眸色深了些。

  摩柯自是知道季陵为何夜半了才来寻他。他白日里发了疯一般找遍凌霄派上下为了寻那只小雪狐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没想到季陵竟真的情根深种,竟也有了会为儿女情长买醉的一天。

  他唇角泛起一抹笑痕,拿起酒壶放置一旁,转而拿起一侧的茶壶斟了杯茶:“阿陵,同为修道者你该知道世事如阴晴圆缺,强求不得。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摩柯说着,话语一顿,两指推着茶盏至季陵面前,双眸澄澈如碧海如晴天映着青年醉意明显而困顿的俊容,缓声道,“你醉酒了,也该醒了。”

  季陵死死盯着茶盏内漂浮着零星茶叶的水面,盯着水面上双眸执拗的自己,置于案上的手握得发白,手背突兀地浮起一根根骇人的青筋,几乎从齿关里挤出来的声音,他一字一句道:

  “我没醉。师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季陵说着陡的一顿,眼神瞬间变了,电光火石之间从腰间抽出长剑剑指斜方,厉声道:

  “是谁?!”

  却见一缕青烟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落了地便化作了一身穿白裙的女子,女子一边说着“憋死我了”一边转了过来,和季陵面面相觑的瞬间两人都怔住了,尤其女子直接吓出了一双尖耳出来,直直的竖在如鸦羽一般的发顶上。

  阿沅足足在摩柯的纳戒中呆了整整一个白天了,逍遥子真人这小小的纳戒里多的是新奇的咒术秘宝,可即便纳戒里再有趣也腻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摩柯发话“可以出发了”,然摩柯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了,她只好忍着,耐心在纳戒里呆着,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了,她寻思着再等下去天就该亮了,于是终究憋不出从纳戒里钻了出来,没成想一出来就和季陵这厮迎面撞上了!

  小雪狐当然拔腿就跑,季陵在怔愣之后,本暗淡的双眸很快好似死灰复燃一般亮了起来,正要起身追去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摩柯紧扣着他的小臂,眸中惯常的笑意淡了下来,目光沉沉看着他:

  “阿陵,君子有成人之美。”

  季陵眸色变了,血色交织在他眸底酝酿,他死死盯着咫尺前的摩柯,嘴角咧出一丝残忍的轻嘲:

  “你知道我从来最信任的人,是你。而你……把我当猴子耍?”

  季陵余光瞥见少女又化为一只小雪狐,几个小跳跃上高地,正要从窗台跃出去,瞳孔微微一缩,登时周身灵力暴涨将摩柯抓住他的手震了开去,正要奋起直追时,摩柯拔剑横于他面前,另一手将纳戒丢向了小雪狐:

  “走!”

  小雪狐小跳一步叼住了纳戒,琥珀色的瞳孔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挣扎之色一闪而过,终究从窗台上跃了下来。

  见此季陵眉心掠下重重阴鸷之色,他森寒的视线从摩柯的剑尖寸寸游移,最后落到摩柯身上,嗤笑:

  “你真要和我作对?”

  摩柯抿唇,肃然看着季陵,丝毫不肯退让:“她想回家,而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本就是来自上界的灵狐,强留她在此,是与天意作对。”

  “天意?何为天意?”季陵笑看着摩柯,浓黑的桃花眸顷刻间被血雾吞噬得一干二净,失控与疯狂化作蛛网似的血雾在他眸底交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都劈不死我,你告诉我天意?我告诉你,天意不让我修仙我便要修,天意不让我带走她我便要将她留在身边,天意算个什么东西?我偏要逆天而为!”

  话落红白两道剑光交错,小小洞府顷刻被劈作了两半,风云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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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纳戒里玩了一整天,阿沅几乎将纳戒中的秘宝玩儿了个遍,其中有个叫“一叶扁舟”的秘宝,看似只有巴掌大的一片叶子,展开却有一条扁舟那么大!不光能在水上游,还能在天上游!她想逍遥子真人将纳戒丢与她也是这个想法,她乘着一叶扁舟行驶了小半天功夫终于到了香雪海。

  她日思夜想的香雪海。

  然而她日思夜想的香雪海……变了。

  本碧空万里的天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灰,遍地的繁花枯萎衰败,溪流不再流淌,山川覆了一层苍雪,万物好像按下了停止键,凋敝、不堪、衰败。

  阿沅伫立在原地,口中喃喃着仍是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天神大人绝不可能纵容这种事发生!”

  她急促喘息着,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她苍茫四顾着,倏然枯草下传来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登时双手化作利爪扑将而上,一只松鼠化的精怪被她摁在掌下!

  小雪狐厉声问她:“怎么回事?香雪海怎么会变成这样?天神大人呢?天神大人去哪儿了?”

  “……阿沅姐姐?阿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本挣扎的精怪化为了原形,小松鼠腾地一下扑到阿沅怀里就开始哭嚎,“阿沅姐姐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天神大人他……失踪了!”

  阿沅愣住:“失踪了?”

  是了,所有灵山福地都有其天神掌管着、维持着万物秩序、四时轮转,而今天地乱了秩序,显然是天神,已然离开了灵山。

  小松鼠抓住阿沅一角衣袂一抽一搭的:

  “你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之后,天神大人就发了疯一样寻你,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问了遍,连各路土地公都被从土里刨了出来好生拷问!这才寻得了些线索,去了一个叫什么‘凌’什么派的,说是去接你回来。怎么,阿沅姐姐没碰见天神大人么?”

  阿沅呆怔了一瞬,失声道:“他……他真去找我了?!!!”

  与此同时,凌霄派琼崖顶。

  黑云压城,风云变色。

  那是只有大能修士历劫才会聚集的黑勋勋的云翳此刻将整个琼崖顶笼罩,云雾缭绕翻滚之中雷电如青龙纵横,每道惊雷劈下都叫人肝胆俱裂。数日前无崖子真人历劫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闻所未闻,已然叫人胆寒。而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惊雷劈下,势斗蛟龙恶,声吹雨雹粗。

  众凌霄弟子聚集于琼崖顶上,观望天象,此天降异象已然叫一些胆小的弟子骇了心神,软了腿脚。

  隐隐有一条白龙呼啸着穿过万千纵横的惊雷而来,巨龙盘旋于琼崖顶上,身有刺目白光叫人不敢逼视。巨龙居高临下,睥睨苍穹,张口声如洪钟,声声震得人口吐鲜血、胆裂魂飞:

  “区区凡夫俗子竟敢觊觎我灵山雪狐,尔安敢?!”

  话音未落,声波恍如实质震荡开来,声波所到之处静湖卷起骇浪,枯木迎风拉朽,群山震荡似回应、似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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