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奶泡
“喵呜……”
窗户敞开,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从外边灵活的跳进?来,它甩了甩尾巴,四肢轻轻的在地板上踩来踩去,走到?钟倡病床下,抬着头,大大的如玛瑙的黑眼睛盯着钟倡看?。
“又是你。”钟倡死里逃生,一眼就?认出床下是曾经救了他命的那只野猫。
野猫似乎听懂了,后肢用力一跃就?跳上软绵绵的病床,左蹦右跳将洁白的被单踩出一朵朵灰扑扑的梅花印。
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经将野猫赶跑。
钟倡却?伸手将野猫抱进?怀里,怜爱的抚摸,“以后,我又是孤身?寡人,不知你介不介意与我这个老人家为伍?”
野猫发出喵呜声,好似答应着蹭了蹭钟伯的掌心眯着眼睛享受着抚摸。
“东家。”钟倡看?向楚月柠,终于决定问出心中?的困惑,“猫猫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救我一命?”
楚月柠看?着缩在钟倡怀里的野猫,掐指算了算,“它出生时母猫就?病死,三个兄弟姐妹就?活了它一个,有次冬天?,它被困在乡下的水沟,好几天?爬不出去。也没?有兄弟姐妹来给它送食,差点?饿死,是你不怕水沟脏把它抱出来的。”
野猫趴在钟倡怀里安静听着。
“它孤苦无?依,因?着脏臭经常被人嫌弃,你的出现给它的世界点?了一盏灯。它依恋你,却?也担心被你嫌弃,就?这样悄悄跟着你,你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猫的嗅觉灵敏,你说它打翻饭盒,应该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楚月柠盯着野猫的眼睛,笑着问:“我说的对吗?”
野猫喵呜一声,仿佛在回应。
“是有这么件事,原来你就?是那只水沟污糟邋遢的猫。”钟倡感动到?热泪盈眶,将野猫抱起?来平视。
他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个善举,就?为今日种下了善果。
如果不是猫咪,他早已经毒发身?亡。
凭心而?问,他没?有逼迫丁燕丽什么,对丁燕丽的帮助也从未求过回报,畜生尚且知道报恩,同床共枕的爱人却?只想谋财害命。
楚月柠对于钟伯差点?被谋杀一事,颇为感慨。
三个人出了医院。
“柠柠。”施博仁喊了一声。
楚月柠转身?。
两个男人站在九龍医院门口,一个就?在傻笑,另一个男人则从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
“走,带你去吃避风塘,吃完再送你回家。”
施博仁也招手:“避风塘有新菜色啊,快快快!去晚了没?座位。”
对于两位的盛情邀请,楚月柠眉眼弯弯,微微一笑:“来啦。”
—
翌日。
庙街一大早就?人山人海。
楚月柠昨日没?有出摊,好不容易才?推着摊车进?了糖水摊,数十名记者就?好像是蜜蜂看?到?花蜜一样,一个个抓着话筒就?追了过来。
昨天?记者们就?在庙街等了一天?,今天?总算等到?人。
他们争先恐后,话筒说完话就?急着往前面塞。
“楚大师,我是时代周刊的记者,请问你有时间做一个访问吗?”
“楚大师。”又是一声。
楚月柠看?了过去,是一位男性?记者,见楚月柠注意到?了他,拿着话筒连忙挤过来两步。
“好多人通过香江小姐的总决赛知道了你,也有不少街坊自发从各地过来找你算命,请问,对于市民的热爱,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其实,他们昨天?就?已经来了庙街,由?于楚月柠没?有出摊他们询问张记餐厅和附近街坊,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们楚月柠的住所,只好今天?一大早又过来蹲点?。
楚月柠见记者们也是真的辛苦了,歪了头想了想:“好吧。”
得到?了楚月柠的采访机会,记者们都兴奋不已,抓紧时间就?排好了队等候。
楚月柠将摊车停稳,就?走到?旁边树荫的地方,背靠着大树接收完一位位记者的访问。
一个小时后,采访结束。
记者们都惊叹不已。
“没?想到?大师脾气竟然这么好。”
“对啊,一点?都不像我之前采访的脾气臭又傲气十足的大师。”
“她卦还这么准,如果不是急着回公司交差,我一定要好好算一卦。”
忽然,一个记者指着地下:“快看?,你们踩了狗屎啊!”
几位记者纷纷往地下看?,发现鞋子干净根本没?踩什么东西,再抬头,就?发现骗人的记者已经拿着采访稿跑了。
他们气急败坏:“喂,大家都是同行,你不用抢时间抢到?这么不要脸吧?
街坊们哈哈哈大笑。
等楚月柠踱步过来,围观的街坊们就?齐齐拍了掌,掌声热烈又大声。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呐喊。
“大师好野!(好厉害)”
“前晚的香港小姐总决赛我们都有看?,路清真的拿到?了冠军!”
“讲实话,当时我见那个妹妹仔又瘦又黄,真的不相信她能拿冠军。没?想到?改头换面后,竟然这么索(漂亮)。”
“大师真的帮了她一辈子,如果没?你,她真就?只能回大陆嫁人。”
“做了这么大的好事,难道不值得我们的掌声,街坊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又齐齐扯嗓子应了一声。
面对大家的热情,楚月柠眨了眨眼睛,随后被温暖到?白皙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都是应该做的。”
“柠柠就?是谦虚。”丁师奶说,“也就?你妹妹仔好心,其他算命师傅卦准不准另外说,谁愿意欠卦钱?”
他们围观了全场,自然知道路清的情况,连卦钱都凑不出来,又穷又瘦,如果没?有楚月柠的卦,路清已经回大陆继续挨穷,哪里还能被选上港姐,出人头地?
在他们眼里。
楚月柠简直和活菩萨有的一比。
过了许久,掌声才?渐渐平息。
有街坊就?喊:“大师,昨晚我们有收到?德哥的信,知道你不出摊。今天?算几卦啊?”
“今天?也是算三卦。”楚月柠白皙的脸带着笑容,刚将桌子摊开,就?听见一道秀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师,你还记得我吗?”
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人群边上,她穿着淡白色的西装套裙,手提着同色系的小包,不是薛盈是谁。
待人走近。
楚月柠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笑道:“未必还需要哭这么久?”
薛盈盛着水光的眼眸看?向包包,不好意思道:“我对他也算不错吧,他竟然也会出轨,还敢当着我的面偷食,我只是为自己不值。”
想到?她辛辛苦苦的在外面为渣男跑资源,渣男却?还要劈腿,她就?觉得恶心。
好在,大师愿意点?醒她。
不然,就?凭她为了感情付出一腔热血的份上,等到?很久后发现还不知道要被伤到?多深。
“往前看?是对的。”楚月柠肯定她的想法。
薛盈问:“大师,如果没?有发现渣男的真面目,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楚月柠思忖片刻,决定告知:“你原本家境优渥,为了情人可?以豪掷千金。渣男骗完钱就?要强行分手,你找他理论,却?没?想到?他动了手。”
“这件事成为了你后半生中?的噩梦,也让你再也不敢开始下一段感情。”
薛盈睁大眼睛不敢在置信,“那个渣男竟然还敢动手?还好有大师。”
渣男实在伪装的太好,平日表现的就?非常会哄人和温柔。想到?如果没?有及时止损,可?能还会遭受一顿家暴,薛盈就?吓到?连连拍胸口。
“还好我跑的够快。”再一次,薛盈想要感谢大师,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郑重的放到?木桌上。
“大师,这是你的卦金,请你一定要收下。”
原本,她得知楚月柠卦金只有两百元时,是非常震惊的。因?为楚月柠的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有多准。
担心楚月柠不懂行情,薛盈主动说,“凡是有点?名气的算命师,他们最低都要收到?两千块钱一卦,且视事情的严重性?适当调价。这还不包括那些经常上电视的玄学大师,他们的一卦要上万。其中?一个经常上电视的玄学大师,我父亲也去算过,算完后还要花钱解郁,最后一起?总共花了二?十万。”
解郁就?类似是消灾劫难。
算命师傅算到?人有劫难,如果不想经历这个劫难,就?要掏钱让师傅消除。
薛盈想到?父亲花了二?十万,那个所谓的大师甚至还没?有算中?时,她就?觉得很郁闷。
“大师,你比他们都厉害,怎么不提高价格呢?”
楚月柠耐心听完,解释道:“钱财对于玄师来说不过是设置一道门槛。”
或高或低,想要赚钱的人自然会将门槛提高。
不过,如果玄师本身?就?半桶水,却?收高价钱的话,为他的苦主消灾能力不足,慢慢也会堆积业债,晚年也会遭受反噬。
薛盈一点?就?通,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还是不解的问:“大师也可?以提高门槛啊。”
楚月柠笑着摇头:“我愿为穷苦之人卜卦。”
只一句话,就?让薛盈愣在原地。
忽然之间觉得天?地都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灵台中?一片清光,她大彻大悟。
“大师,我明白了。”薛盈郑重鞠了一躬,“日后,我会像大师多多学习。”
有时候,为民请命也不一定需要多少钱。
大师是有风骨有信念的人。
—
薛盈离开了。
楚月柠找了条抹布擦干净桌子,又摆了两张凳子,坐下看?向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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