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序光
审查令一出,官员人人自危,纷纷夹紧尾巴做人。
传谣过的百姓幡然醒悟,如果没有陛下,他们如何能过上今天的安稳好日子,赋税低廉、商贸畅通、科举公正……
有人自发跪在宫门请罪,明云绯不理便自断青丝,表明己志。
一时间,大街上多了不少光头,走街串巷唱歌谣的小孩有一个算一个被父母抓住剃了光头,及冠或及笄前不再蓄发,要他们学会知恩图报。
这些事,明云绯全从白环给她的信里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吃个教训也好。”
此时她早已离京,带着周瑶、安洁以及十二暗卫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檄文发出当天,周大将军怒不可遏,发兵攻打东朝。
东朝&西朝皇帝:虽然确实做了很多坏事,但这件事真的不是啊。
东朝边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傍晚开战,翌日天亮便二城失守,仙眷国士兵进驻扎营。
东朝关内百姓对仙眷国军队既畏惧又期待,毕竟这三年明眼人都看得见三十里外仙眷国人过得什么日子,他们过得什么日子。
听说移民过去的人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农税低廉就算了,每年种子也官府发,只要有挥锄头的力气,一个人就可以养活一家子。
要不是东朝后来不让出关,他们也早移民过去了。
明云绯御驾亲征,威望甚高,攻至第三城,民众竟自发打开城门迎接。
时隔三年,她再登城楼,只不过此次连挽弓都不必要了。
逐鹿中原,无人可抵。
收到边关捷报,白环放下手中茶杯,微微一笑却似修罗,“说说吧,你觉得陛下为人如何?”
明云绯对朝堂的掌控入木三分,接受审查的官员都是违反律法之人。
她在边关打江山,白环在京城揪蛀虫。
被审查的官员战战兢兢拍明云绯的马屁,白环就那么听着,待他说完后后轻声道,“既能在如此明君手下做事,刘大人还做亏心事啊。”
刘大人冷汗直流,说不出一句话。
“昨日郑大人还说想吃烧鸭,我原打算叫你去送,只可惜啊。”白环停顿一下又笑,“他不肯招,十指俱断,还晕着呢,吃不了了。”
修罗,她是修罗。
“求白大人饶命,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贪了钱款,我说,我都说。”刘大人抖着声音招供,“但我对陛下的景仰之情千真万确,那石头绝对和下官无关。”
“画押,拖下去。”
白环望着院里开得浓烈的花,缓声一笑,石头啊,谁做的呢?
金銮殿那日可是一场好戏。
仙眷国封建党不知那石头哪来的,他们是想明云绯妥协,让女官都下台,但也不敢明目张胆搞个天罚出来,那不是摆明了要造反么。
东西二朝想明云绯下台,但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于是,东西二朝以为是仙眷国内乱往他们身上扣屎盆子,封建党以为东西二朝事情败露拉他们挡刀。
明云绯摊开舆图,“暗二,传令安小将军东侧偷袭,速战速决。”
一个黑影子领命而出,若叫他摘下面罩,定能认出他正是那日被扭断一臂的匠人。
又一个演技派。
明云绯笑笑,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经足够了,只欠一场东风让这把火烧起来。
可惜胆大的人太少了,她等啊等,等到都不耐烦了也无人动手。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自放东风亦有燎原之势。
不然凭她的威望和手段,区区谣言而已,如何止不住。
“小栖姐,又攻下一城!”
“好,今日便歇息吧,晚上开宴请三军。”
第24章 入主东朝
仙眷国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将领贤能,只要肯冲锋,必定论功行赏。
而东朝军队缺衣少食,士气本就不足。
此种形势之下,仙眷国无往不利,仅仅两月,便已兵临东朝京都脚下。
大军压境,东朝皇帝送了两次降书,第一次说愿意割三城建交,第二次说愿为附属国年年上供。
明云绯毫不犹豫全都拒绝,剑指王座,寸步不让。
西朝见此情形,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派军围了仙眷国边境,打算演一出“围魏救赵”。
安洁一掌劈断叫阵的敌军将领,鲜血迸溅,她高举头颅,“投降不杀!”
城下一万精兵对阵,城楼上八百弓箭手严阵以待,风沙阵阵,每一个西朝士兵心头都涌上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仙眷国兵将不是都打东朝去了吗?为什么边关还有这么多人啊?连这力大无穷的魔头都在。
原是明云绯早就料到这一出,算到西朝会使手段,带周木深入周朝腹地的同时点安洁为守城将军,周瑶为副将返回仙眷国边境。
此时安洁手握七十斤赤铜大刀,驱使战马杀敌,口中仅含一字,“攻!”
战鼓擂响,周瑶在城楼上指挥弓箭手辅助。
“不许退,违者杀。”西朝元帅声嘶力竭,“列阵!”
一时间,战局波诡云翳。
安洁打仗靠得只有一个字——莽。
她带领军队如银龙入海,激起波涛万丈,阵法再变幻无穷,也只不过拖延半盏茶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西朝军溃不成军退回城楼,安洁一股作气,攻至城下。
“安姐姐,好样的。”周瑶义气上头,持弓策马出关门,瞄准敌军元帅飞射一箭。
“好!”安洁大笑,高声道,“西朝元帅殒命。”
仙眷国士气大作,随鼓前攻,势不可当。
西朝副将知此局必败,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只好举白旗开城门,示意投降。
千里之外。
“周伯父可是担心瑶瑶?”明云绯笑问,难得见这位老将魂不守舍的样子。
周木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遥望仙眷国方向,“小丫头年纪小,风风火火的。”
明云绯挑眉,临行之时,他可是拍着周瑶的肩膀欣慰大笑,还记得他说:“好啊,虎父无犬女,老子就知道我闺女是个可造之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明云绯慢悠悠摊开信纸,惊呼,“啊,怎会如此?”
“可是瑶瑶出事了?”周木猛地起身,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是出事了。”明云绯点头。
“可是受伤了?伤到哪儿了?严重吗?”他面色发白,“我现在走不开,边关不知有没有人照顾她……”
“没受伤。”明云绯捉弄够了,促狭笑笑,打断他的碎碎念,将信递给他,“看看吧,瑶瑶的亲笔信。”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周木在衣摆处擦了擦手,接过信一目十行。
入眼是周瑶略显跳脱的字迹。
——“小栖姐,我们打了大胜仗,安姐姐宰羊给大家庆祝,夜晚点篝火很漂亮。我杀了西朝元帅,可威风了,现在大家都叫我周小将军呢。
这些话也请小栖姐转告爹爹,叫他以后不准叫我小丫头了,有失将军威严。”
信纸反面周瑶还作了画,是大家聚在一起大口吃肉的画面,透过笔墨,能看得见好心情。
周木读完后心放回了肚子里,眼泪汪汪,“小丫头长大了。”
明云绯挑眉,帮周瑶纠正他,“是周小将军。”
周木面不改色,“将军也是老子的崽子。”
杀了元帅好啊,最差也是乙等功,真成周小将军了。
他止不住笑两声,迫不及待出门炫耀,又想起什么,回首问,“陛下方才为何说瑶瑶出事了?”
明云绯轻笑,把汇报军情的信递给他,安洁的信如她本人一般直白简洁,表示战役大捷,如今进驻西朝边城,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有一事,即周瑶虽射杀敌军元帅,但她擅自离岗已违背军令,将功折过,此次论功行赏没她的份。
明云绯捧着茶看他神色,调侃道,“虎父无犬女啊。”
当年周木还是伙头兵时,也曾违背军令,抄起菜刀扛着大锅上战场杀敌,当时的将军戏称他为“莽庖子”。
周木一根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自豪道,“果真是随了我了。”
之后三天,周小将军的威名随着周大将军的嗓门响彻军营。
明云绯暗笑,京城人口密集,她不想起兵伤及无辜,遂给东朝三日时间,要他们届时自发开城门迎接,也给跋涉的将士们做修整。
第三日太阳初升,明云绯着劲装、手持弯刀,立马而望。
周木驱马上前,大喊一声,“陛下亲至,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迎接。”
半刻钟,无声无息。
正当明云绯等的不耐烦准备举兵强攻时,城楼上冒出一女子,身穿显然不合身的帝制盔甲。
她未带任何武器,单清泠泠站着,问,“仙眷国陛下,若开城门,我等可否为您的子民?”
明云绯挑眉,“可。”
“我等要的是和仙眷国百姓一样,有参军为官、经商种田的自由。”她道,“我们要成为新国的子民,而非东朝的亡国奴。”
“天下一统,何来身份之别?”她的野心勃勃在此刻悉数暴露,当然她也从未遮掩就是了。
寂静一瞬,那女子遥遥和她对视一眼,“开城门,迎陛下。”
明云绯策马进城,城中百姓跪在道路两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