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 第8章

作者:秋棠梨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快穿 穿越重生

  “是不是我多心了?寻常妻夫,难道都会这样‘亲极反疏’的吗?”

  他心里拿不准自己想的是对是错,手中却没停歇,慢慢把发丝梳通,盘了个发髻在顶,顺手取了昨晚卸下的金簪固定。

  新房里,一切都是新的,好则好,只是不大合用。譬如他坐在妆台前,才看到崭新的螺黛还没有调和,画眉小笔也没有舒开。

  他又看天色还早,不敢放声叫来春香服侍,只以手掩口,轻轻舔开笔尖,又用一点壶中残酒,在新盘子里调开了黛墨。

  酒液让墨汁泛着甜香,用新笔尖蘸着,轻轻描过眉,又闭上眼描摹过眼线。简单修饰,就让清俊的五官更出色了些许。

  他对镜细看,用手轻轻在眉前扇风,晾干墨汁,再三检查绝无纰漏,才放了心。立起身来,悄悄走到柜子旁,去寻他的新衣裳。

  拉开柜子,拿出一套叠在一起的衣裳时,忽然有一件东西,轻轻从衣裳缝隙里掉出来,落在脚下。

  “信封?”

  他心里奇怪。

  这柜子里都是他大婚之前就送来婆家的衣服、被褥、鞋袜等物,在今天之前,应该没有被人打开翻动过。怎么里面会有一个沉甸甸的信封?

  柜子旁太过昏暗,他就捡起信封,回到梳妆台边,放下衣裳,移过烛火,坐下细看。

  “顾文友表姐……亲启?”

  他轻轻念了出声,随即有些纳闷。

  “这是给表姐的信,怎么会在我婚房的柜子里?”

  手往信中一探,便拿出了雕刻祥云的碧玉簪。

  “这……

  “这东西不该在我妆奁盒子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他顿时心有不祥,没来由地觉得惊慌。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和装首饰的盒子去找,果然没有另一只同样的碧玉簪。

  方才手伸进去拿玉簪,似乎碰到了信纸,不妨也拿出来,看看清楚。

  短短两页,片刻便读完了。

  “李氏秀英,敛衽百拜?”

  他全身似乎被冷水浇了个透,手轻轻发颤……

  十八年来居于深闺,他能得罪过谁?竟然有人写了这样冒名顶替的书信,要陷他于不贞的境地!

  他太紧张了,全然没注意,顾影早就站在他身后,从镜中玩味地看着他慌乱的表情。

  一直看到此时,才忽然出声:

  “郎君,你手里拿的什么?”

  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娇懒意味,语调甜腻腻的。秀英听得却是一抖,手不自觉地攥紧手中信纸。

  没等他开口解释,只见两条瓷白的胳膊,他的从颈侧缓缓向前移,抱住了他的肩膀,顾影的身子也跟着凑上前,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

  她的皮肤很薄,触感很软,沾染了帷帐之间的熏香。可这状似温柔的怀抱,对此时的秀英来说,更像是千斤枷锁,把他就这样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纤长的手指,指甲边缘新染的蔻丹,朱红,饱满。一点一点,拨开他的手指,抽走了那封信。伴着一声轻轻的呵欠,女子温软躯体总算从他背上移开了。

  秀英着急地站起身转过来:“官人!不要看!”

  “嗯?”顾影微微歪着头,随即轻轻一笑,“不,我偏要看。”

  她像是小孩恶作剧似的撒赖,偏生语调软绵绵的,一点也不见威严,高高兴兴同他玩笑:

  “郎君,咱们可是妻夫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更别提你写的信,有什么看不得?”

  “我……”秀英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顾影拨弄着信纸,垂着眼,嘴角含笑,继续说着:

  “哦,我就说你晨起无声无息的,一直在梳妆台摆弄笔墨,原来是给表姐写信呀。我听说她是岳母的亲侄女,一向寄住在你家。今日这么一看,你们这姐弟感情,可真是好得很呢。”

第9章 拜华堂

  秀英听她这话,好像全然不经意似的,却全都说在最关键的点上,字字句句像鞭子抽在他心头。他全身都僵硬着,似乎是被一条冰冷的蟒蛇紧紧缠在这梳妆台边,面色惊恐,语调慌乱:

  “我……我没有写什么信,我只是画眉……”

  顾影带着笑,瞥她一眼:“紧张什么?我就看看。”

  秀英完全想不出法子来阻拦。

  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影读着信,那方才还像粉桃儿一样的脸上,笑容在慢慢消失,眉目间渐渐拢起冰霜。

  等她从信上抬起眼来,眼神就又像昨晚似的阴鸷了。

  秀英心里慌得很,脱口而出:

  “官人!这不是我写的!”

  可是他明白,顾影不会相信的。

  他眉间墨迹已干,盘中带着酒香的墨汁却还没干,眉笔现在就搭在墨盘的沿上呢!妆奁盒子开着,已被他翻动过的痕迹实在很明显。而他的手里,此时此刻,就握着信中提到的那支玉簪!

  但他若不开口,便更像默认。

  所以,尽管知道没什么用,他还在试着解释:

  “官人,你看这信,并不是我的笔迹呀,纸上还有折痕。若果然是我写的,此时也应该是刚刚写成,哪还来得及折起?官人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我也是刚刚拿到、刚刚看到,我……”

  顾影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道:“那怎么慌成这样子?”

  秀英面色又是一僵。

  这一桌子铺排,加上她眼中的无声指责,让他心里乱得一塌糊涂。三两句对话之间,一直在拼命强调和撇清自己……这态度不言而喻。

  他竟然把这事,认下了。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顾影勾起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好像很勉强,“我们已经是妻夫了,看在李家许婚的恩情份上,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

  秀英又悔又急,走近一步,望着她的双眼,努力解释:“官人你别这么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嘘——别慌。”顾影伸出手指,柔嫩的指腹轻轻点上秀英的嘴唇,只是一触便轻巧弹开,用一副了然的神情面对秀英,不紧不慢地道:“我是真的信你,也是真的感恩。你急什么?”

  秀英一时百口莫辩。

  看她的神色之间,似乎早就有了定论,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解释,认定这桩婚事就是桩接盘的陷阱。

  其实,不止是她会这样想。换了谁来到这个房间,看了这个情形,稍加推断,都会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支玉簪,一封信,就这么小小两件东西,竟能做成一桩死局。事关他自己的、李家的、顾氏外祖家的,这一大群人的名誉,让他怎么能不急!

  可是他越急,看在别人眼里,只怕越脱不开关系。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秀英心里安慰自己,“相信官人自有决断,相信清者自清。实在不行,王家和我家都有高堂坐镇,一定不会污蔑了我的清白……”

  尽管完全没有良心,但顾影可不缺乏欣赏美人的意兴。秀英此时心中大乱,脸颊布满羞耻的绯红,悄悄咬着嘴唇犯难的模样,在她眼里看着,心神也微微激荡起水波。

  这可比昨晚婚礼时的妆容,还要漂亮几分。

  若不是想要再施压力,将他的颜面踩到底,她此时就该再复习一番昨晚的功课,好教人“温故而知新”。

  子曰,不亦乐乎?

  趁他慌乱,顾影继续带动节奏:

  “你说……你是‘才得到’这东西?那你人都没有出屋,能从哪里得到?”

  “这个柜子!”秀英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走过去,拉开柜子给她看,“就在这里,两件衣裳中间。我拿起衣裳,它就落下来了。”

  顾影不说话,只是稍稍倾斜了一下身子。

  秀英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她这才开口,漫不经心地:“哦,那这边离妆台还挺远的。”

  “我……又犯错了……”秀英微微闭上眼睛,想。

  他在妆台旁边,笔墨之前,被她捉贼捉赃,却说东西是从柜子里掉出来的。

  谁信?

  顾影却又在加码:“郎君,要不然咱们回来再论?这会不早了,我也得梳起头来了。穿件和你搭配的新衣裳,先去拜堂上二老,敬了茶,她们还会给你发红包的哦。”

  她也把手伸到柜子里,翻了两下衣物,忽然轻笑一声,又抽出手来:“瞧瞧,这一早起来,又是写信,又不是写信的,我倒给弄糊涂了。这柜子里可都是你的衣裳,我的柜子,在旁边。”

  说完这些,才把自己的柜子拉开,若无其事地拿出一套新衣,转到衣架后边穿戴去了。

  秀英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心中更是懊恼:“她说的对啊!从我的柜子掉出来的书信,若说不是我的,怎么能解释得通!更何况那信中,特意提起授受之事,还夹着我的玉簪!”

  顾影却像是听到了他心声似的,又从衣架后缓缓转出来:“说起来,这根玉簪也真是漂亮,不愧是你的陪嫁。郎君,咱们要妻夫感情深,总该有个信物不是?你就把它送给我,可好?”

  秀英情知授人以柄,但躲不过去,只能把碧玉簪双手呈上。顾影看了看,却不去接,而是直接坐在了妆台前:

  “劳烦郎君与我盘发,再顺手帮我戴上吧。”

  事已至此,秀英只得垂下眼睛,低声答应。

  “是……官人。”

  顾影收拾停当,在出门之前,专门把那封信放在自己袖中。秀英怀着秘密随时会被她戳破的不安,紧随其后,却生怕多说多措,再不敢解释什么。

  一路之上,他的眼光不离那玉簪晃动的绿色影子。看上一眼,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持续着刺痛折磨。

  “公子,你是不是还在害羞呀?脸红得很。”春香在一边小声笑道。

  “春香,”顾影停下脚步,却不回头,“我们家这花园,石子嵌得挺浅的,特别容易松动。你可扶好了公子,别让他跌了跤。”

  “哎!”

  春香不明就里,果然伸手扶住秀英。

  秀英温言应答:“多谢官人关切。其实我一向步子都稳,绝没有行差踏错的,还请官人放心。”

  顾影轻声一笑:“我的郎君,家教甚好。”

  秀英却身子一颤,低声道:“官人取笑了。”

  “哪里?都是真心话。”

  顾影淡淡丢下这句,便再次迈步往前走了。

  春香简直摸不着头脑。

  这两人亲热地聊着天,气氛却冷冷的。他在旁边听着,好像都是该说的,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