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47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姑娘办差也辛苦了,这里有点心,是摆盘留下的添头,还没动过的,姑娘请尝尝。”

  喜儿已见识了南音骄矜的派头,这时还当南音要摇头拒了,谁知她竟真拈起一块点心,弯起眼角笑一笑:“多谢妈妈,不知妈妈贵姓是什么?”

  那婆子显然也没料到南音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这时被南音一捧,顿时笑得开花:“哎哟,姑娘可也太多礼啦!我姓魏,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三两句话一说,那魏婆子已把身家来历倒了个底掉,还顺便使唤人把鸡汤面都给煮好了,另又端了一碟子酱菜,笑嘻嘻地道:“这酱菜是扬州六必居的,是才从坛子里拣出来的,不值个什么,算我请少奶奶的。”

  这婆子不过是个下人,哪来的本钱和资格请主子吃饭,不过是仗着有些权柄,挥霍主家的银钱,卖弄自己的面子罢了。

  不过,这样人也自有她的好处,倘若是个心机深沉的,自家少奶奶又怎么施展身手。

  心里想得再多,南音面上不露分毫,笑嘻嘻地拎了食盒,又跟着喜儿回了新房。

  喜儿还没与秦芬说几句话,已对这位又平易近人又厉害的少奶奶心服口服,再到秦芬跟前,说话也不自觉地学了两分南音的模样,又文静又干脆:“回禀少奶奶,南音妹妹和我已经把鸡汤面领来了,少奶奶请用。”

  秦芬在家时是最会保养身子的,跟着秦贞娘又常鼓捣吃喝,何曾饿成这样了,这时见了那碗平平常常的鸡汤面,几乎两眼放光,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南音借机端上酱菜,又把魏婆子的话原原本本传给了秦芬。

  主仆三个有默契,听了魏婆子又招摇又失礼的话,三人互相对一眼,都在心里有了计较。

  秦芬这便知道了,范家这些所谓的主子们,心思全用在争抢利益上了,府里的家事,管得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比秦家可差远了。

  吃了鸡汤面,日头已过了正午,依着秦家的规矩,是该歇午晌的时候了。

  然而秦芬今日成亲,总不能新郎官没进屋,新娘子就脱了喜服大喇喇躺着睡觉,这可也太不体面了。

  就算秦芬脸皮厚敢做这事,晚上且还有一顿家宴等着她和范离,穿脱衣裳再梳妆可不知多烦,不睡为好。

  秦芬伸手掩去一个呵欠,伸手招招桃香:“泡一杯酽酽的茶来,还有铁牛,这两天忙得没顾得上它,这会左右无事,抱来逗一逗。”

  桃香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唤喜儿:“姐姐请给我指路,我还不识得范家的茶房在哪里,还有下房不知在何处,那铁牛是小丫头看着,我得去抱来。”

  喜儿暗自叹自己没有眼力劲,紧赶两步,上前与桃香搭讪:“铁牛是什么?是一只铁雕的牛塑像么?”

  待浓茶上来,铁牛喵喵叫着跑进屋,秦芬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许多。

  如今铁牛养得纯熟,一见秦芬就撒娇地绕着腿蹭,连着两三日没见着秦芬,这时又是委屈又是卖好,叫了两声,一跳便上了秦芬的膝盖。

  秦芬才到范府这陌生的地方,虽然有两个丫头陪着,总不好靠着撒娇,心里总觉得没个着落,这时抱着铁牛却是无妨的,轻轻将铁牛在额头蹭两下:“小东西,怪讨人喜欢的。”

  便是此时,范离由两粗壮个婆子架着,醉醺醺地到了门口。

  还没进屋,便听见里里头这句又软又甜的话,他原先就热的头脑,一下子更热了。

  里头主仆几人正在逗猫,范离脚步又轻,竟没一个人留神他进屋,还是南音闻见酒气才知道回头,一瞧竟是醉醺醺的姑爷,连忙给秦芬使眼色。

  那浓浓的酒气遮也遮不住,秦芬回头一看,范离夹在两个婆子中间,眼睛虽然还亮,嘴角的笑容已经发傻了。

  秦芬虽没见过人醉酒的模样,却也知道这人必定是醉了。

  她今日喝那合卺酒,才知道武官家的规矩与文官家不同,就连新娘子的一杯福酒都是烧酒,那席上更免不了喝些烈酒。

  这时见范离醉得发愣,还不知喝了多少,秦芬赶忙替他张罗解酒汤:“喜儿速去厨房要一碗糖醋水来,要五勺糖三勺醋,兑成一大碗热汤,给七少爷端来。”

  喜儿这时对秦芬的话再没个不字,也不去管这方子多古怪,一口应了,快步往厨房走去。

  桃香和南音见了两个粗使婆子,已嫌她们邋遢,齐力上前扶住了范离,却险些被压得蹲在地上。

  范离见两个丫头丢了脸,笑得好像个幸灾乐祸的孩子,待瞧见旁边站着的秦芬,连忙收住笑,温声问一句:“可磕着碰着了?”

  两个丫头是被压得站不直,怎么会磕着碰着。

  秦芬知道,范离大约是真醉了,这时也顾不上嫌弃两个婆子,回头指一指卧房:“请两位妈妈送七少爷去歇着。”

  两个婆子,能踏入主子的屋门已是生来头一遭了,不意还能进到内室去,这时互相看一眼,学着两个大丫鬟的模样,收敛声气应个是,放慢步子送范离去了内室。

  待范离安顿好,桃香笑盈盈地亲自送了婆子出门,还说两句漂亮话,回身却忍不住皱眉,往箱柜里找熏香。

  秦芬摆了摆手:“先别忙那个了,找个漱盂来,再开开窗,我从前听姨娘说过,喝多了酒的人,可是会吐的。”

  桃香立刻丢了手上的事,回头去开窗,南音将漱盂捧到床头,又替秦芬拿了块干净帕子。

  主仆三个忙而不乱,范离虽然闭眼躺着,却也觉出了室内的和睦。

  他有心拉着秦芬叙一叙话,可是实在醉得厉害,喝了喜儿要回来的解酒汤,嘀咕一句“多谢娘子”,头一歪就沉沉睡了过去。

  桃香不由得呆了,她是奴婢,常听说下头奴仆们吃醉酒睡蒙了误事,这时见姑爷也睡了,生怕他睡昏了起不来赴家宴,连忙轻轻扯一扯喜儿的袖子:“喜儿姐姐,少爷睡了,晚上这家宴……”

  喜儿倒不慌不忙的,对着两个丫头摇了摇头:“无妨,我们少爷少有酒醉的时候,哪怕是喝醉了,也是很快就醒,晚上的家宴,一定赶得上。”

  秦芬原还担忧地看着范离,这时听了喜儿的话,便不急了,抱着铁牛坐在床前的圆凳上,远远看着范离。

  喜儿左右看一看,笑着行个礼告退:“夫人只怕也悬心这里,我先回去给夫人复个命。家宴是戌时初刻开始,少奶奶瞧着时辰过去就是。”

  秦芬欠身应了下来,对着喜儿微微颔首。

  喜儿却不急着出去,咬了咬嘴唇,凑近一些:“少爷成亲是范家的大喜事,今晚家宴办得隆重,大夫人打扮起来格外精细,其他几位夫人却都是爱赶早的,五少奶奶当年进门的时候,梳洗妆扮略花了些时辰,如今却不爱梳洗了……少奶奶到时候,瞧着时辰去赴宴。”

  这瞧着时辰的话,已说了两遍了。

  秦芬就算是个愚笨的,也听出来这里头的意思了。

  喜儿见秦芬已领会了这里的意思,便不再说话,福一福身走了出去。

  南音见喜儿走远了,回身对着桃香歪头问一句:“好姐姐,方才喜儿姐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桃香看一眼秦芬,见自家主子只悠闲地抚摸着铁牛的长毛,并没开口的意思,知道是不禁自己说破,便对南音细细解释起来:

  “喜儿的意思,大夫人凡事都喜欢压着点到场,以便显示她管家夫人的身份,其他几位夫人呢,为了拍马屁,总是提前去候着场。”

  南音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又追问下去:“那……方才说五少奶奶如今不爱梳妆打扮了,又是什么意思?叫咱们姑娘也素净些?咱们姑娘可是新娘子,哪素净得起来?”

  “嗐,傻丫头,这还不明白?五少奶奶当年进门时为了整理妆容,费了些时间,赴宴晚了,被大夫人拿住把柄了呗。喜儿这是提点咱们姑娘呢。”

  “那……姑娘是不是也得早些去候着?”

  桃香这次却不曾擅自答话,转头看向了秦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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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两个丫头几句对话,秦芬已在心里想好了答案,这是桃香一看过来,她就摇了头:“不,咱们也是压着点去。”

  自家主子在娘家时,便是当年遇上嫁妆田庄这样的大事,也不曾同六姑奶奶争过,从来都是个软和忠厚的性子,无人不赞的,今日入了婆家第一日,便要和管家太太顶着干了。

  桃香想到这里,心里猛地一跳,应“是”的时候,便慢了南音一拍。

  她生怕秦芬不高兴,连忙解释般地道:“姑娘,这么做,是不是于名声有损?你到底也是新媳妇呢。”

  秦芬轻轻拍一拍铁牛的脑袋,铁牛立刻知趣地跳下地去,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主人说话。

  “那几位婶娘讨好大夫人,是得在她手里讨生活,五嫂讨好大夫人,是得和她结盟,我又不靠着大夫人,又不和她一伙的,为什么要去讨好她?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倒是没错,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是桃香还是替秦芬担心。

  “姑娘,众口铄金呢,我就怕她们合起伙来去外头说姑娘的坏话,到那时候,可怎么好?”

  “我问你,我若是也去讨好大夫人,她能对我好、对咱们这房好么?”

  “自是不能!”桃香想也不想,立刻大声答了出来。

  秦芬双手一摊,脑袋左右晃一晃,露出一副顽皮的模样:“这不就得了?没用的事,你姑娘我去做了干什么?”

  两个丫头还没说话呢,铁牛在地上学着秦芬晃一晃脑袋,拉长声音叫了声“喵”,逗得主仆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再说笑些时候,日头偏西,该是叫醒范离的时候了。

  桃香这时又伶俐起来,对南音使个眼色,一本正经地对着秦芬行个礼:“姑娘,我和南音去找一对羊角风灯来,等会照路用,你唤姑爷起身吧。”

  这称呼全是娘家人的口吻,南音听了只觉得不对,然而这时候却来不及挑不是,随着桃香行礼退了出去。

  秦芬望一望床上睡得笔直的男子,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打鼓。

  上前两步,越发瞧出这人鼻梁笔挺,眉眼利落,是个英武的模样,身上更带着浓浓的酒气,外加一股和女儿们不同的气息。

  秦芬忽地慌乱起来,伸手飞快地在范离肩上一拍。

  谁知,秦芬还未来得及把手收回,便被一只铁掌攥住了:“谁!”

  这个字出口时,床上的男子已醒了过来,眼神冷酷锐利,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能割伤人一般。

  不过是一瞬,范离已瞧清了秦芬的脸,眼神立刻柔软了下来,然而他竟没马上放开秦芬的手腕,只松一松劲,另一只手用力去揉自己的眼睛。

  他在睡梦中还如此警醒,秦芬并没怪他失礼,反倒在心里默默一叹,这年轻人,前些年过得可也太苦了些。

  秦芬还没想好开口说什么,便听见范离嘟嘟囔囔的:“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和小丫头成亲了?”

  这话出来,秦芬真是羞得面上飞红,用力把手挣了出来,接连后退几步。

  她虽然性子沉稳,可却也不是个圣女尼姑,对着范离这样一个英武年轻人的赤诚之心,哪里会不心动。

  范离见秦芬害羞了,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哄,他想了一想,干脆不提前事,只望望外头的夕阳:“娘子这就准备赴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并不打算早早入席去侯场,可她又怕自己失礼会折损了范离的面子,少不得一五一十把对着桃香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最末问一句:“这样可好?”

  范离“哈哈”一笑:“娘子人忒好,心忒软,若是换了我,席开到一半才去,已算是给他们面子啦。”

  既是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主意,便不急着去了,两人干脆又对坐了下来。

  秦芬还没和范离独处过,这时满身不自在,忽然看见铁牛在高脚几下盘着打盹,也不顾铁牛抗议,一把抄了起来举到范离面前:“瞧,这是你送我的小猫,我养得好不好?”

  范离审讯了不知多少犯人,寻常人的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这时知道秦芬是害羞了,也不去打趣,只佯作认真地打量两眼,点头称赞:“养得很好,它叫个什么名字?”

  “铁牛。”

  “嗯?铁牛?怎么叫这个名儿?”

  桃香带着南音,一人拎了只羊角风灯候在门口,听见问这一句,心里叫一声糟糕,连忙扬声道:“少奶奶,灯笼找来啦!”

  范离不知这丫头是故意打断自己的话,待她进屋,又把话对着秦芬问了一遍。

  桃香自来不曾做过抢着说话的事,今日为着姑娘那端庄文雅的形象,少不得硬起头皮,抢在主子面前答了话:“回少爷的话,这名字……是南音这丫头起的,小猫才家去时生得瘦弱,她说起个贱命好养活,所以叫了这么个名儿。”

  南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一眼桃香,待瞧见桃香饱含深意的眼神,立刻低眉顺眼地垂下头去:“是。”

  范离目光如炬,哪里看不出这两个丫头在撒谎。

  哪怕他不懂得看人眼神,只凭着秦家上下分明的规矩,也不可能叫丫鬟给小猫起名。

  铁牛?这小丫头,怎么给这狮子猫起了这么个怪名儿?以后孩子的名字,可不能叫她起。

  不知怎么,范离今日高兴得很,一手牵了秦芬,一手捞住铁牛,大步往外踏去:“走,吃饭去!”

  他兴致颇高,一边走,一边回头絮叨:“今儿托娘子的福,只怕晚宴能安生过完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先是心里一松,不知怎么,忽地又想起了别的事。

  晚宴安生过完,回房了,又该作些什么?那册子,她可还没来得及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