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33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二人端起茶杯暖手,秦珮又接着道:“要我说呀,四姐命中说不定就该配文曲星的,前头说了个柯秀才,如今又说了个姜举人,听说这位姜少爷文采斐然,往后是必能中进士的,四姐的命,还真是好。”

  对于秦贞娘这位处事还算公正的嫡姐,两个妹妹都是替她高兴的,秦芬闻言点点头:“是呢。”

  这次姜家进京,特地遣了儿子前来拜会秦家,一则是做定亲事,二则也是表表诚心,虽说有夸耀的嫌疑,却也是礼节为上,加之应了杨氏的想头,对于秦贞娘和杨氏来说,自然是好事。

  “份例的衣裳已经发了,太太说马上过冬至,又叫裁新衣裳呢。”秦珮说着,露齿一笑,“幸亏要过冬至了,不然太太给四姐新做衣裳,可怎么找借口。”

  秦芬伸手轻轻拧一拧秦珮的脸颊:“你这嘴呀,就是改不脱这促狭,当心哪日太太听见,给你寻个说书先生做郎君,好叫他钳制你。”

  秦珮左右闪避:“我也就是在自己院里,出去了,可不敢的。”

  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来:“这次三姐倒不嘀咕了,她自家已定下柯家,再嘀咕也没什么好改的,太太见她乖顺,倒也赏她一身新衣裳。她当时听了,好似被雷震了,又惊又惶恐的,真是好笑。”

  在秦芬眼里,这些姐妹都是些小女孩子,这时听了,倒替秦淑叹一句:“她从此听太太的话,也能好过一些。”

  说罢,秦芬替秦珮拣了个栗子拨开,秦珮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咬下一口,随即皱眉咧嘴:“不好吃不好吃!又干又硬,比四姐那里做的糖浸栗子芯差多啦!”

  秦芬自家拣了几块芋头吃,姐妹两个又说些闲话,随即召过丫鬟们收拾了东西,回屋去了。

  因着姜家少爷要来,这事也算是二房的大事,杨氏连日都是精神饱满,一边唤了女儿嘱咐事体,一头又差人请秦览回屋商议。

  姜启文考中了举人,这是他自家有本事,秦览虽不想去攀附姜家的泼天富贵,却也对这孩子赞不绝口:“姜家这孩子,倒真是个自强的,我当年考到二十四岁才中了举人呢。”

  提起旧事,两口子的话倒多一些,杨氏放下手中账册,端起茶碗抿一口茶:“我记得你说过,老太太说先立业再成家,你们兄弟二人都是考中举人才说的亲,三弟不曾走读书考举的路子,却是加冠没多久就成家了。”

  说到这里,杨氏笑一笑:“也幸而你二十四岁考上了,不然耗到三四十岁,哪还有人要你。”

  秦览知道,杨氏如今气性大,与他家常说不上几句就要拌嘴的,这时肯说软话,有一大半是为着女儿。

  虽不喜杨氏行事强硬,然而那两个妾室,终究是打发出府了,再置气下去,也是回不来的了。

  金姨娘已好好地进了铁月庵去,商姨娘也安生住在庄子上,又听得杨氏送了厚实冬衣冬被往铁月庵,还派了两个妥当丫鬟去服侍;又听得她特地选了秦家的庄子安置商姨娘,也算是不曾将事情做绝了。

  无论如何,这会杨氏也算是递了台阶,秦览也不愿家宅不宁,便也顺着下来了:“耗到三四十岁了没人要,我仍旧寻你去。”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心里虽还存着芥蒂,面上却算揭过去了。

  旁边立着的杜鹃大大松了口气,两个主子置气,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最难为,如今两人肯和好,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览喝一口参茶,看一眼杨氏的肚子:“过几日是冬至,要往族里去拜祭的,你这身子,可吃得住?”

  杨氏又捡起账册来,细细盘算要给秦贞娘的嫁妆,隔了半日才答一句:“吃不住也得去,这也是最后一遭了,过年那一回祭祖,我大约是去不成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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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览掐着指头一算:“嗯,咱们这孩子正该过年时候生。”

  他心中将徐、商二人的产期也算一算,三个孩子,一个是正月的,一个是二月的,还有一个该是三月的,倒都是好月份。

  当年初出做官,因着孟氏不肯出钱替兄弟二人打点,秦览去的乃是些偏远地方,公务便也少些,早早下衙了,又无甚消遣处可去,便往家里抱抱孩子。

  抱孩子抱多了,便也知道,春日生的孩子,到周岁该学走路的时候仍是春日,穿得多,不怕摔。

  这么想着,便顺口说了出来:“咱们这孩子,学走路时可不怕摔着了,穿得多么。”

  这两句又勾起杨氏的柔情蜜意,时下人讲究抱子不抱孙,就连哥哥,也不大理会内宅的事,自家丈夫,当年却曾抱着孩子喂粥喂汤的,她放下账册,望望更漏,问:“时候晚了,外头雪又大,老爷可还往青姨娘那里去?”

  杨氏许久不曾开口留人了,秦览此时不论心里怎么想的,口里也不能拒,点一点头:“今儿我陪着你和孩子。”

第56章

  冬至是大日子, 秦芬早早起床,认真梳洗打扮。

  因着要去族里拜祭祖先,杨氏早有话下来的,这日姐妹几个穿了一色的草绿色斜襟袄子, 下头是暗纹白罗棉裙, 胸前挂着一模一样的如意坠子金项圈,头上也戴着款式相似的金凤。

  秦芬穿戴妥当, 与秦珮两个碰面一照, 二人便好似照镜子一般。

  秦珮扯一扯自己身上的袄子, 开句玩笑:“我们这倒像是宫里的女官了,穿的都是一样的衣裳。”

  秦芬轻轻点一点她的额头:“宫里还许你自己往衣裳上绣花样?怕不是要打你手板子的。”

  如今杨妃娘娘与杨氏和秦贞娘来往书信密切, 秦贞娘听得一两句宫中之事,有时候添油加醋, 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哄两个妹妹玩,秦芬不过是笑过便罢,秦珮却有一大半当真。

  这时听了秦芬的话, 秦珮“呀”了一声, 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上精心绣成的折枝海棠花图案,吐吐舌头:“还真是。”

  回来久了, 众人都知道晋州冬日阴雨连绵,瞧外头天色沉沉, 桃香和锦儿各取了一把油纸伞,服侍主子往上房去了。

  时值冬月,一日冷过一日, 虽不曾落雨, 地上却凝着寒霜,冷风一吹就结成冰, 人不小心踏上去便要打滑。

  好容易踱到上房,帘子一掀,甫一进屋,一阵暖暖的香气迎面扑来。

  自从有孕,杨氏是不用香的,屋里常日供着鲜花取其香气,夏日是清荷素馨,秋日是桂子月季,如今冬日,百花肃杀,供的便是各色各样的梅花。

  秦芬抬眼一望,天蓝裂纹瓷瓶里插着一大把玉蕊红梅,便知道那是为着秦览。

  杨氏肚子沉重,心里烦躁,见不得红彤彤的一大把花,家常只供绿萼梅和白梅。

  果然,帘子一掀,秦览搓着脸走到外间,看看打扮齐整的女儿们,对杨氏点点头:“夫人考虑周到。”说着,对紫晶吩咐一句:“天冷路滑,夫人不便走路,叫一顶软轿来。”

  杨氏松了口气,且喜是秦览提了这话,否则她捧着个大肚子,自家也是不敢下地的,少不得硬起头皮,厚颜当着合族面做一回金贵人。

  秦家在晋州也算是大族,如今在本地的有三房,秦翀这府,便是长房的一支;出去谋生计的有两房,这五房人生子生孙,粗略算起来,也有二三百口人,可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与大房和三房一碰头,杨氏命婆子停轿,下地与两个妯娌见礼。

  见她坐轿,许氏少不得叮嘱两句:“二弟妹坐到宗祠前面,便下来吧。”

  杨氏面色不变,点点头算是应了,又不声不响钻进轿子。

  洪氏将两个嫂嫂看一看,忽地笑了:“我瞧二嫂子素日是个小心的,这必是二哥的主意。”

  这三房里,因着出身,三房向来与其他两房是合不来的,今日洪氏倒替杨氏说起好话了,秦芬姐妹几个,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洪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洪氏似是不曾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神,笑吟吟地挽着许氏拉家常:“嫂子,今儿冬至节,那几个奴才送上去的梅花,可还新鲜?午饭该吃汤圆子,要我说,不如甜咸都包些,你瞧如何?”

  秦芬又望一望前面并肩而行、侃侃而谈的秦览和秦斯,心下了然。这处地方,总还是男尊女卑,以夫为天的。

  哪怕是刁滑昏昧如洪氏,也得望着丈夫的意思,与上面两位嫂嫂亲密。秦芬不由得也和秦珮一般,操心起自己的前程来。

  将来若是秦览和杨氏照着时下的标准选个好的,自己却不习惯,这可怎么好?

  反抗?想都别想了,虽然此地不曾将女子死死关在宅院中,可是男尊女卑的大环境还是不变的。

  顺从?一个内里的现代人,怎么去习惯仰男人鼻息的日子?想想都觉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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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无解。

  胡思乱想一番,已到了宗祠。

  祭祀参拜,男人才可进得宗祠,女人都只能在外头站着。

  族长夫人带着三个儿媳,自奴婢手里接过供果,一道一道将供果传进祠堂里去,族长的嫡出玄孙,还未总角的,站在门边接了高脚盘子,向里头递去。

  秦芬瞧不清屋里的情景,想来是族长带着儿孙们在里头供奉,其他男丁,如同外头的自己,垂手侍立两旁。

  杨氏身子沉重,久站不得,冷风口里吹了片刻,便有些吃不住,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扶住了后腰。

  秦芬不是古代人,于这祭祀也并不真心敬畏,正百无聊赖地偷偷张望,忽地瞧见杨氏扶腰,她知道女子怀胎不易,此时不是计较杨氏为人的时候,于是轻轻拱了拱秦贞娘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秦贞娘顺着秦芬视线看去,心下发急,悄声问:“怎么办?”

  秦览不在外头,此时嚷出声来,只会叫旁人觉得杨氏不识大体。秦芬又指了指许氏,借着里头的木鱼声,轻声道:“大伯娘是咱们这房管家的,必得过问这事。”

  秦贞娘点点头,上前两步,轻轻扯扯许氏的袖子,悄声说得几句。

  许氏回头一看,杨氏面上红气不足,嘴唇泛白,知道这二弟妹身子辛苦,趁着供果敬奉完,尚未开始三跪九叩,赶紧上去与族长夫人说一声。

  族长夫人看看杨氏,点一点头,说了两句什么。

  许氏折返回来,扶着杨氏胳膊,对着洪氏叮嘱一句:“三弟妹在此带着姑娘们叩拜。”自家扶着杨氏,往旁边一个小花厅去了。

  来时坐轿,杨氏离宗祠三十来丈就下地步行,回去时,族长夫人却吩咐人将软轿一直抬到门前二十步远,亲自到杨氏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一拍:“身子要紧,我做主了,你坐上轿,安心回去就是。”

  自己随着丈夫在任,与族里众人都是不相熟的,此时族长夫人特地来叮嘱,显然不是瞧杨家的面子。

  这些时候秦览常日在外头应酬,杨氏本还有些不快的,此时心里却服气了。

  终究,男人有男人间的事,自己亲自择的丈夫,该信他才是。

  这日回去,杨氏便道身子不适,使人往许氏那里报了,许氏无有不允的,杨氏便静养起来。

  既是闲在家里无事,少不得唤几个女儿相陪,秦芬和秦珮是杨氏着意培养的,便日日往上房去受训导,再听了杨氏的话,去秦敏屋里相陪。

  说是相陪,其实一多半是许氏的意思,她如今宁可女儿少想些闲事,便叫女儿带着妹妹们读书玩耍。

  秦敏正愁没事做,使出百样神通,琴棋书画,一个个拿出来教妹妹们。

  书和画,秦贞娘亲自领着秦芬学的,秦芬还算给秦贞娘面子,比秦珮学得好些,琴棋两样,那便是能懒便懒,今儿说手疼弹不得琴,明儿说头疼打不得棋谱,认真学了月余,已是落后秦珮许多了。

  秦敏刮着脸羞秦芬,秦芬也不臊,破罐破摔一般道:“笨人有笨福,我日日躲懒,反倒松快,像二姐这般样样精通的才女,不是照样被我和六妹气得直挠头?我才不要发奋呢。”

  众人听了她的歪理,都笑成一团,秦芬也跟着笑,心下却暗道,自己又不当真想去做小老婆,才不要学那么多才艺呢。

  这日自秦敏屋里回来,一道进了杨氏屋子,秦览也在,姐妹几个行了礼就要告退,秦览却伸手拦了:“听说,你们几个跟着二姑娘学些琴棋书画来着?都学得怎么样了?”

  自从伍先生提点了那一句,秦览也将视线投在了几个女儿身上,前两个已许了人家的不提,后两个小的,却很可栽培栽培。

  秦珮对于秦览这父亲,还是有些畏惧的,闻言只看一眼秦芬,不敢应答。

  秦芬便不那么瑟缩,大大方方一笑:“回父亲的话,六妹的琴和棋胜过我,我的书和画胜过她,咱们算是各有长短。”

  “嗯,嗯,很好。”秦览又捋一捋他的胡子,笑呵呵的:“等进京了,与其他闺秀交际起来,人家也不会说咱们秦家女儿拙啦。”

  听得要进京,四个女孩齐齐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看向秦览。

  “真的?”“爹可不是玩笑吧?”

  旁人都去盘问秦览,秦芬却又看一眼杨氏,杨氏面上还是一派笑容,并无意外的样子,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这桩事。

  此次夫妇两个倒是商议好了,想来这家里,又是和从前一般地安定下来了。秦芬也稍稍松口气,这个家对于她,便好比一个工作的集体,团结总是更好些的。

  耐心答了女儿们无数个问题,秦览终于招架不住,开口赶人:“好了好了,要进京那也是好久以后的事了,有些问题,等去了再问也不迟,这便回去吃午饭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个女孩嘻嘻哈哈,对着父母行个礼,莺声燕语地说着进京的事,一道出去了。

  秦览望着几个女孩的背影,面上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杨氏如今也算有些服了秦览,加之丈夫谋上了吏部员外郎的差事,比原先的户部主事又高了一阶去,对着丈夫,她也肯多些小意了。

  这时,杨氏把自己心里盘算的事,遮遮掩掩提上一句:“五六这两个丫头,展眼也是大姑娘了,她们的前程,老爷可曾想过?”

  秦览“嗯”一声:“五丫头性子周到,往大家族去好些,六丫头性子爱闹,找个人口简单的好些。我的女儿们,都是品行端方的,配谁都是配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