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她摸了摸两只雕崽:“不用谢。”
乌镝对寒钩嘀咕:原来这家的首领就是我们在外漂泊狩猎养全家的爹?
寒钩赞同:应该是。
乌镝:真辛苦。
寒钩:确实。
李玄霸和宇文珠不知道两只雕崽在不大的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奇葩的事。他们经过短暂的寒暄后,因有昨日见面的铺垫,说话自然许多。
宇文珠对李玄霸坦白,用帕子掩嘴笑道:“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你与齐王殿下……与太子殿下进城那日,我在马车里远远瞥见过你。”
李玄霸道:“进城那日?你是说在城里策马那次?你见到的应该是我兄长李世民。他与太子冲在最前面,我混在护卫里,不太起眼。”
宇文珠惊讶:“李二郎君也在吗?我还没瞧见呢。你穿着玄衣戴着胡帽,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李玄霸疑惑。
侍卫都人高马大,自己一个少年郎混在侍卫中,怎么还鹤立鸡群了?而且二哥不仅冲在太子身旁,穿得也十分显眼,怎么会没瞧见?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李世民就来拜访了。
宇文弼让宇文珠也去见一面。
既然宇文珠已经和李玄霸已经见面,那么也不在乎多见一个李世民。
而且李世民和李玄霸是双生子,长相相似,还是让宇文珠见一面,看清两人的差别,免得以后认错了。
宇文珠和李世民互相见礼后,李玄霸好奇:“你不是去高老师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李世民面如死灰道:“直接被高老师挡在了门外,门都没能进。”
李玄霸虚假同情:“你完蛋了。”
宇文弼虎着脸道:“若不是大德在这里,你也别想进门!”
李世民告饶:“老师,我错了!”
宇文弼骂道:“你次次都认错,哪次认真改了?过来,我这次必须仔细骂你一顿!”
宇文弼拽着李世民的手臂离开,让李玄霸和宇文珠继续闲聊。
两人往后院花园走,两只雕像走地鸡一样大摇大摆跟在他们身后。
宇文珠感慨:“我还以为三郎和李二郎长相一模一样,原来还是不同的,一眼就能认出不同。”
李玄霸以前也多次听人这么说,但今天是第一次心中涌起酸涩。
他微笑道:“是啊,就算长相一模一样,也一眼能认出不同。”
宇文珠点头:“怪不得我没看见李二郎。”
李玄霸道:“是……啊?”
宇文珠小声道:“李二郎就像个顽童,长孙妹妹以后可辛苦了……哎呀,你可别和别人说!我没有在别人背后嘴碎的习惯!只是想起了长孙妹妹!长孙妹妹说她想约我去洛阳踏青。”
听着宇文珠着急地辩解,李玄霸忙道:“这不是嘴碎。宇文娘子别担心,我不会和他人说。”
宇文珠松了口气。
她回头:“乌镝和寒钩这样走路不累吗?它们是不是飞着更舒服?”
李玄霸道:“它们俩从小跟着我和二哥一起散步,走习惯了。我和二哥一度担心它们不会飞。”
李玄霸和宇文珠逛着不大的院子,就塞外风光之事聊了起来。
宇文珠对李玄霸信中的细节几乎都背了下来,将自己好奇的事一一问了出来。
李玄霸详细解答,又补充了许多细节。
比如自己如何打探吐谷浑可汗逃跑路线的情报,又如何向回纥接到兵。
李玄霸第一次对人滔滔不绝说自己做了何事,好像在吹嘘似的。
但意外的是,他不仅不尴尬,还有些雀跃。只是他在向宇文珠描述自己的谋划时,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小小的雀跃感情。
两人绕着院子逛了许久,又在亭子中坐下喝茶吃糕点。
但两人都没怎么动口。
喝茶喝多了会如厕,显然两人都不好意思中途告辞如厕,只在口渴时喝了一点水润润嘴唇,然后继续聊天。
李玄霸聊了许多后,宇文珠不知不觉也说起了自己的事。
她说自己亲自培育草药。本以为侍弄花草不累,种草药应该也不累,没想到不是一回事。
她还说到处理草药会伤手。虽然她很喜欢处理草药,但看见手上被草药磨出的茧子,还是有些难过。
草药屑和泥土容易进指甲里,她便把指甲剪了。这导致她收集了许多染指甲的漂亮草药都用不上。
现在宇文珠将手收在了袖子里。
但昨日李玄霸见过宇文珠喂乌镝时的双手,想起了那双比起寻常贵妇人粗糙许多的手。
原来是种草药和处理草药啊。
李玄霸想,他提炼出的甘油,先给宇文珠做一罐护手霜好了。还有假指甲也要安排上。
少年少女羞涩的时候很扭捏,熟悉起来也很快。
李玄霸只要想和人好好聊天时,就能和人聊得很开心。
只是这次,他面对一个才见第二次面的陌生人侃侃而谈时,没有像以往那样字句都先打好腹稿,想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好像都没过脑子。
李玄霸聊得很顺畅,但总感觉自己聊天的时候没带脑子,全凭本能在与宇文珠对话。
当宇文弼带着垂头丧气的李世民过来,告诉他们天色已晚,李玄霸该滚蛋时,李玄霸才惊觉,原来已经聊了半日了。
看着老师嫌弃的眼神,李玄霸的脸色有点红。
宇文珠送李玄霸离开时,犹豫了许久,才从袖口掏出一枚锦囊,红着脸道:“你在张掖时就想寄给你,但一直没绣好。”
宇文珠本想说“别嫌弃”,又觉得气势太弱,是不是该说“不准嫌弃”。
但想来想去,怎么说都好羞人,她便不说了。
李玄霸郑重地双手接过锦囊:“我会好好珍惜。”
李世民:“扑哧!”
“啪!”宇文弼一巴掌狠狠扇在李世民的硬脑壳上。
这半日都相处自然的李玄霸和宇文珠,在李世民这一声“扑哧”中变得面红耳赤,举止又拘谨起来。
宇文珠低声道:“不用珍惜,以后我会绣得更好。”
说罢,她又不顾礼节,提着裙角转身逃走了。
李玄霸攥紧锦囊,转头狠狠剜了二哥一眼。
李世民:“扑哧……哈哈哈哈哈哈,老师,你别动手,你不觉得好好笑吗?我第一次见到阿玄这种表情!天啦,真想让房玄龄他们看看!”
宇文弼本想训斥李世民,听了李世民这一连串的笑,也没忍住笑意:“都给我出去!”
宇文弼把两位弟子统统赶出门。
关上门后,他的笑容消失:“大德担心与珠儿见面后,珠儿将来会为他的早逝难过。他的担心还真准,唉。”
宇文珠昨日与宇文弼说了她从李玄霸那里听到的鼓励的话。看着孙女的神情,宇文弼就知道,孙女这一辈子眼里心里都住不下其他人了。
这样的弟子,这样的孙女婿,真的太过优秀。
“大德啊大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宇文弼祈祷。
……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别打了,真的好好笑啊!”李世民躲着弟弟的拳头,“别打别打,再打我还手了。”
两只雕也挤在马车里,啾啾啾啾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李玄霸恼羞成怒:“你再笑,我把你的黑历史整理成小册子寄给嫂子!”
李世民道:“我不怕。好吧好吧,我怕我怕。你冷静一点。”
李玄霸挪动屁股,坐到离二哥稍远的地方,梳理今日的见面。
现在离开了宇文家,他脑子回来了,努力思索自己那些不过脑的话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思索了一会儿,李玄霸抱住了脑袋。
李世民好奇:“你怎么突然又害羞了。”
李玄霸嗡声道:“宇文娘子说我们当日和齐王一起回大兴时,她只看见了我。”
李世民道:“什么齐王?他已经是太子了。只看到了你?哦,她是只在队伍中寻你吧?这有什么害羞的?观音婢在我俩站在一起的时候,眼中也没有你。”
李玄霸横了李世民一眼,道:“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时,别人只看得见你看不到我很正常。”
“啊?!”李世民挠头。
李玄霸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还是想想明日怎么让高老师消气吧。”
“哦。”李世民敷衍。他想,阿玄这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叫“只看得见你看不到我很正常”?
李世民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
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求得高老师原谅,其他的事以后再想。
李世民努力敲高颎的门时,李玄霸终于腾出手来收拾乌镝。
他用图画的方式,给乌镝讲了长孙晟一箭双雕的伟大事迹,然后加大了乌镝躲避弓箭的训练量。
李玄霸将一根长绳拴在乌镝一只脚上,限制乌镝飞翔的范围。
他举起手|弩:“好好躲。”
话音未落,箭头磨钝的弩箭就撞到了乌镝的翅膀,疼得乌镝“啾啾”乱叫。
李玄霸虽然拉弓费劲,但手|弩虽然射不穿甲,射疼一只雕还是很容易。
寒钩收着翅膀,幸灾乐祸地看着加大训练量的乌镝。
该揍!别连累我被“一箭双雕”!
当乌镝诚心悔过时,李世民也终于进了高颎的门,求得了高颎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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