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345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杨侑有些愧疚道:“薛老师一直跟着我们真的没关系吗?薛老师才华出众……”

  李玄霸打断道:“他就算一直跟着你们,我也会给他派活干。你看我像是能纵容同僚偷懒的人吗?”

  薛德音嘴角微抽:“你知道就好。”

  杨侑:“……”

  他看向杨侗。是这样吗?

  杨侗对他耸肩。我哪知道?

  这对亲兄弟以前是熟悉的陌生人,自懂事起就只知道有这么个兄弟,几乎没见过面。

  杨广狠心将嫡孙杨侑和儿媳韦太子妃丢到西京,美其名曰坐镇西京;杨侗和其母刘良娣则一直在东都洛阳居住。

  若论起来,杨侗在杨广心中的地位恐怕比杨侑还略高一丝,毕竟他总不回西京。

  杨侗和杨侑在张掖见面时都有点尴尬,只是杨侗破罐子破摔后放飞自由的心理状态十分良好,每日拉着尴尬的杨侑一同顽皮,现在兄弟二人已经感情十分融洽。

  李玄霸见这对前皇室兄弟不仅感情和睦,还学会了带孩子,好笑之余终于对他们放下心来。

  他们三人互相扶持,将来应该能生活得不错。他去两位表兄墓前,也能让表兄安心了。

  李渊登基典仪还是十分隆重,李玄霸没有故意克扣,毕竟这是他们李唐的颜面,只要能做到的待遇,他就给李渊拉满了。

  李渊登基之后,就将李世民封为太子,李建成封为齐王,李玄霸仍旧是晋王,李智云这个原唐国公则是楚王。

  他还特别在李建成的封王诏书中强调李建成谦让太子之位的事,夸赞了李建成对李世民的兄弟之情。

  匆匆赶回来的李智云对李玄霸附耳道:“听得我都直犯恶心。而且我才是唐国公,他怎么一直住在我的唐国公府里?”

  李玄霸还未回话,在他们身后的国公堆里,某个姓高的国公干咳了一声,李智云立刻站直身体,目不斜视。

  李玄霸在心里感慨,高老师的威严越来越重了。

  李渊在册封诏书里夸奖李建成这件事,李玄霸早就知道,还参与了诏书的起草,所以并不惊讶。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李渊这么喜欢“齐”这个称号。

  诚然除了发家的封号,比如朱元璋时的“吴王”,“秦汉晋齐楚燕赵魏韩”封号高其他春秋国别封号一等,礼制上是同一个档次。但他以为魏、赵在李渊龙兴之地,汉又曾经有过大一统王朝,李渊会给李建成选魏、赵、汉的称号。

  说来已经死透了的李元吉原本也该是齐王,真是巧了。

  当李渊册封完皇子后,朝中许多担忧夺嫡之争的大臣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他们以为大唐建国之初的夺嫡之争在这次册封仪式后就消弭了。

  这群忧国忧民的老臣们看向恭敬地站在李建成之后的李玄霸,眼中难掩欣赏。

  李渊册封完皇子之后,又册封后妃。除了窦皇后和万贵妃,李渊称帝后,后院里多了几个李玄霸不认识的女人,其中几人还有了身孕,这些女人统统有了份位。

  这不是李玄霸和群臣关心的事,他们睁着眼睛打瞌睡,把这冗长的后宫册封熬了过去,终于轮到重头戏,给大隋皇帝定谥号。

  杨道玄府中。

  杨侗捧着下巴看着堂弟在榻上乱爬:“二弟,你说我会有怎样的谥号?”

  他们改变身份后,就把本来就不怎么熟的大哥从兄弟行列暂时剔除,杨侗是老大,杨侑是老二,堂弟杨愍成了老三。

  杨侑道:“你才当多少天皇帝?你应该没有谥号。”

  杨侗叹气:“我猜也是。表叔说册封的事都是李渊做主,我想要个好谥号,等二表叔登基后再挑。”

  杨侑无语道:“你人还没死,想什么谥号?多不吉利?何况一个傀儡皇帝的谥号也没什么好想的。兄长如果想要谥号,我们努力读书习武,将来赚个更有意义的谥号。”

  杨侗道:“我就想要两个谥号不行吗?一般人都只有一个谥号,我如果有两个谥号,那多厉害啊。”

  杨侑:“……”兄长的想法他真的不懂。

  皇宫中,满朝官吏也翘首以盼,等着李渊把他们共同商定的杨广的谥号念出来。

  原本杨侗继位之后,洛阳小朝廷给杨广定的谥号是“明”。

  “明”是个美谥。“思虑果远曰明;任贤致远曰明”,东汉第二位皇帝,公认的有能之君刘庄的谥号就是“汉明帝”。

  这个时候的人不像后世人把京杭大运河错当隋唐大运河,然后说杨广“思虑果远”没错。封建王朝没那么多舍己为民的想法,所谓“远”,就是家族和事业的延续。

  在原本时空中,皇泰主给杨广定的谥号也是“明”,夸杨广任用贤才有远见;窦建德这一方的文人给杨广定的谥号是“闵”,取“慈仁不寿曰闵”之意,夸杨广仁慈。

  他们为了拉拢隋朝旧臣,都捏着鼻子给杨广美谥。但有意思的是,“任贤”和“仁慈”恰好是杨广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抨击绝对不存在的美德。所以杨广的两个谥号完全是和真实情况反着来,算是明褒实贬的讽刺。

  文人的笔真的很有意思。

  在原本历史中,李渊在武德四年,大唐根基已经稳固后,才给杨广定谥号。大唐现在已经统一大半天下,立国根基十分稳固,所以李渊现在也不用奉承杨广。

  在定杨广的谥号时,李渊和李玄霸有一点冲突。

  “逆天虐民曰炀”。李渊要给杨广谥号定为“隋炀帝”。

  “杀戮无辜曰厉”。李玄霸虽然认为“隋炀帝”也不错,但他坏心眼,想要给杨广一个不同于原本历史的谥号。

  父子二人在这个冲突上倒是气氛比较融洽,召见了群臣商议。

  群臣一致认为杨广的谥号应当是“炀”,因为“炀”还有“去礼远众”的含义。

  杨广不尊祖宗之法,长时间待在东都洛阳,疏远了西京大兴,又不断削减勋贵的爵位和待遇,又任人唯亲,远贤臣近小人,对群臣而言,当然是“去礼远众”。

  “逆天虐民”是百姓对杨广的咒骂,“去礼远众”是群臣对杨广的不满。

  而且杨广沉迷建宫殿和与高丽死磕,其他政务都置之不理,连镇压农民起义都不积极,这何尝不是一种“怠政”?不做正事就是“怠政”!

  群臣对杨广的不满在这次制定谥号的时候爆发出来,一些老臣骂着杨广的时候情绪太过激烈,在朝堂上晕了好几个。

  还好虽然是名医但也是文官的孙思邈正在朝臣堆里打盹,从袖口里摸出金针把人救醒。

  老臣们转醒后,不肯离开休息,继续跳着脚骂杨广。

  哪有人每年大兴徭役?大运河和长城还能说有点用,每年都要建好几座宫殿你是不是有病?

  还有那个高丽王怎么你了!你要打仗就好好打,每次对方一口头投降你就退兵,然后又劳民伤财去远征,你和高丽王在玩游戏是吧!

  李玄霸听得表情古怪极了。

  不是他思想龌龊。这话真的好容易想歪啊。杨广赔上整个大隋和高丽王玩你追我赶欲擒故纵的游戏是吧?我们大隋臣子都是你们游戏乐趣的一部分是吧?

  呕。李玄霸感到了反胃。

  李渊坐在皇位上有点无助。

  既然你们第一时间就定下“炀”的谥号,是不是该进行下一个议题了?怎么全部都骂上了?

  这群老臣气势汹汹,骂着骂着袖子都撸了起来,好像要和谁斗殴似的。

  哦,他们真的斗殴上了。

  这个朝堂有被杨广冷落的人,有差点被杨广冤杀的人,还有杨广身边的狗腿子,所以骂杨广变成骂战,然后变成斗殴,倒也不奇怪。

  李建成本来全程苦着脸,一副被迫害的模样。现在他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往旁边躲,然后撞到了李智云。

  李智云也被居然在朝堂上斗殴的群臣吓到,不小心和李建成往一个地方躲。

  兄弟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交汇,然后同时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这场朝堂闹剧最后结束于李玄霸把侍卫领进来,拖开了打成一团的群臣。

  当把这些老臣拖开的时候,他们还伸长着脚试图踹人。

  宇文弼:“裴世矩你算个屁的大隋忠臣,只知道奉承皇帝,小人尔!大隋灭亡有你一半功劳!你怎么不死在江都!”

  裴世矩:“屁!比起你明哲保身,我至少一直在兢兢业业为大隋做事!还因劝谏先帝被贬!你才是小人!”

  李玄霸:“宇文老师、裴老师,够了够了,别踹了……哎哟,你们也别踹我啊!”

  劝架被误伤的李玄霸被冷眼旁观的长孙晟拉到身后护着,宇文弼和裴世矩继续伸长脚互踹,被侍卫请了下去。

  长孙晟是李世民的丈人,身份与他人不同,没人找他吵架斗殴,他也不会主动下场。

  薛道衡本就是个暴脾气,早早加入战局。而一向冷静自制的高颎高老师,居然把人按在地上捶。

  李玄霸看得心惊胆战,真怕高老师在朝堂上捶出人命。

  总之,给杨广定谥号的现场虽然意见一致,但十分混乱,把初次上朝的小年轻们吓得夜不能寐。

  匆匆赶回来的房乔和杜如晦对李玄霸拍着胸口道:“隋朝老臣也太可怕了,以后我大唐的臣子可不能这样。”

  李玄霸敷衍地“嗯”了一声。

  杜如晦死得早,在朝堂上没表现出个人风格。但房玄龄你可是动辄喊打喊杀啊,你比这群人文明礼貌的地方在于只是进言杀人而不是斗殴吗?

  李玄霸决定,等他哥当皇帝后,自己一定要争取一个不上朝的特权。

  在李玄霸回忆给杨广定谥号的混乱景象时,李渊终于宣布了杨广的谥号。

  隋炀帝杨广。

  这个时空仍旧如此。

  群臣欢欣鼓舞,比李渊宣布成为皇帝时更加兴高采烈。

  李玄霸眯着眼睛,仰头看了一眼南边的天光。

  趁着大唐真正的皇帝还在远征没回来,他先把国开了。二哥回来不会生气吧?

  哈哈哈,他也没办法,大隋忠臣怎么能给杨广定顶级恶谥呢?这件事只能父亲帮忙了。

  杨广那么努力,要是因为他们刷了大隋忠臣的名声,就得不到最顶级的谥号,他多对不起老主君啊。

  “隋炀帝杨广。”李玄霸收回视线,脑袋微垂,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兄长,你将来想要个什么谥号?我的话,或许是‘贤’或者‘忠’吧。”

  李智云插|嘴:“啊?还能先自己把谥号定下来?那我要回去好好翻书,给自己想个最适合的谥号。三兄,你说我选哪个谥号好?”

  李建成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李玄霸问他“谥号”是在警告和诅咒他,但李玄霸却和李智云毫不忌讳地谈论起自己的谥号,倒显得自己心中的膈应是器量狭小了。

  这次轮到薛道衡重重干咳了。你们二人在做什么!在你们父亲的登基典礼上讨论自己的谥号,如果被史官记下来,后世人怎么看你们!

  但已经晚了,史官已经把这件事记在心中,准备回去就写在小本本上。

  “你我兄弟本没有间隙,只是因年龄差距而疏远。现在我们同朝为官,有很多时间亲近。”登基典礼结束,李玄霸笑眯眯地对李建成拱手作揖,“兄长,以后请多关照了。”

  李建成神情僵硬。他只是一个虚岁刚而立之年的年轻人,经历的事情不多,还未练出李玄霸这样厚的脸皮。即使他知道这时候应该与李玄霸虚与委蛇,也难以让表情变得亲切自然。

  李智云诚恳道:“大兄,将来我们兄弟合力,一同辅佐父亲和太子兄长,一定能让大唐重现盛世光景!”

  李建成的神情更加僵硬了。因为李智云刚回来的时候,就讽刺他“我是唐国公,唐国公府是我的,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李玄霸和李智云兄弟二人的虚伪,干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