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游戏 第181章

作者:南湖锦鲤 标签: 种田文 系统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想想自己说不定二十岁才敢自己带货去隔壁县,而人家霍思城,一个女子,才十七岁,就敢独自带兵前往建康,建立江右小朝廷和大将军谢恺对峙了。谁知道了不得暗地里说一句牛哇。

  这个时代经历汉朝三百余年的儒学熏陶,儒家君臣父子.三纲五常的思想已经根植在了大部分人的心里,对妇女当权的排挤和束缚也逐渐深入人心,如果专为统治者服务的腐儒思想再绵延兴旺一百年,那人们对母系的崇拜就将彻底被踩到脚下,但是他们偏偏迎来了乱世。

  乱世是对父子君臣,三纲五常的修改版儒家政治规则的最大打击,腐儒的三纲五常.道德伦理和礼教宗法在乱世的混乱百出.道德沦丧下显得过于渺小,也过于可笑了。

  当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当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当“千里无鸡鸣,白骨曝于野”,当人不再是人,而是粮食,礼教宗法也就成为了笑话。

  这是人吃人的时代,这也是弱肉强食的时代。

  连胡人都可以统治中原,那女子当政掌兵,又有何不可?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女子当政带来的冲击并不比胡人掌管北方要强,甚至从利弊上来说,前者只会夺取一部分上层阶级的位置,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不相干,而后者,却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血泪和白骨组成。

  下层的百姓奔忙于最基础的生存,他们没时间去讨论什么“牝鸡司晨”,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高级的词。

  谁能让他们活,谁给他们带来希望,谁就是他们的神!

  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商人们和中低层百姓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淮南乃至江北和江右都由女子掌权的现状,又继续将这种习以为常带到更远的地方。

  南帝五年十二月,江北的政权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敌人。

  十二月十四日,青州刺史孔景阳在稷下学宫当着数千孔府百姓的面,公然诵念檄文叱骂北扬州刺史王若彩“牝鸡司晨”“不知羞耻”“致使江南大乱”“天下祸源,皆出此女”,又骂霍思城“年纪轻轻就在军中厮混”“淫.荡荒唐”“不修德行”,说最近几十年的天灾.**,母猪不产仔,地里不长庄稼,城里人乱穿衣服,都是这母女俩导致的,就是因为有这母女俩坏了规矩,带了坏榜样,才导致人心沦丧,礼教败坏。

  而至高至公的老天爷,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才降下灾荒和瘟疫警告大家。

  胡人入侵也是老天爷不满王若彩这个女人在家里乱伸手不尊敬丈夫,南帝被刺都怪霍思城就读国子监,王继作乱建康被抢,两座城市被谢恺屠城,也都是王若彩和霍思城母女的错,这一切都是她们引起的。

  更可怕的是这母女俩还写了一本叫做什么《并阴滋殿》的邪书,上面记载着孤魂野鬼邪魔外道的邪术,谁看了从此就遭到圣贤的谴责,天上的文曲星再也不会保佑你们家,你们家的前途断了,再也不会出大官了。

  然后他表示,自己作为圣人的后人,心地是非常宽容善良的,他代表圣人会原谅大家被王若彩母女蒙蔽的这段时光,因为一切都是因为王若彩母女这对妖魔鬼怪在作怪,大家中了她们的招才会被迷惑的。只要大家赶紧弃暗从明,就不会被圣贤和文曲星惩罚。

  最后的最后,他呼吁全国的汉人团结起来,把这祸乱天下的母女俩抓起来,烧死,祭祀老天爷,一切都会好起来。

  孔景阳这厮,是在胡人打进青州,其他孔家人纷纷表示要以死明志绝不降胡时冒出来的。根据他自己对自己的介绍,他是某个孔家人的私生子,一直被寄养在外,遭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他对孔家有强烈的向往之情和保护之情,作为孔家人,他绝不允许孔家人被胡人伤害,所以他会忍受一切委屈,投降胡人的刘策刘大王。

  最后他果然保下了孔家,还成为了青州刺史,统帅一方兵马,摇身一变,还成了上任家主的那早年走失所以没有记载的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孔家的一切财产和名望。

  如今十几年过去,老人已逝,人们早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当上青州刺史的了,人人只知青州有一位刺史大儒孔景阳。

  他孔景阳发出的檄文自然也是至理名言。

  檄文传到陆瑶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拆妇好学院的来信。

  江北政权的基础早已打好,如今她带兵镇守江右,江北则始终由母亲王若彩经营,妇好书院也始终屹立在霍家庄园内,一届届新生入学又毕业,到如今,妇好学院的最新一届学生已经排到了第十四届,总共有四万余名女学士从妇好书院毕业,前往了陆瑶治下的无数个岗位,为陆瑶掌舵的这艘巨轮发光发热。

  而十三年过去,陆瑶手里除了有一支熟读经典.通晓政事,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年半以上担任乡长经验的女官团队,还有一支每人至少有一年半以上学堂教学经验女教师团队,一支至少有两年以上治病救人经验的已经细分成了医.药.术三个专攻方向的医者团队,一支专攻百工匠作的墨子班团队,一支研究农作物品种改良的农学团队,一支走南闯北的商人团队,以及最后,背着包袱满地跑的化工团队。

  有些体系一旦建成,就会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地向前运转,陆瑶花了整整七年呆在江北制定.纠正妇好书院的人才产出体系,到她离开江北前往建康,它总算像一株被浇灌成熟的庄稼,开始源源不断地给予陆瑶人才的回报,即使陆瑶不在,也能自行运转。

  如今陆瑶在建康依旧遥控着妇好书院的发展,但是这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样样操心,点灯到半夜批改学生的卷子和作业,她有了更好的帮手,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一边为她这块不断产出人才的园子寻找新的施展之地。

  妇好书院给她的总结汇报信也从以前的半月一封变成半年一封,每次汇报多了什么新的人才和成果,好让她为她们划定新的去处。

  十二月底,也正是半年一次的汇报时间,陆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妇好书院的老师们和博士们的成果,烛光下,眼底映着点点温柔笑意。

  等看完,她拿起一个特质的红章,在某张特质的扉页上盖上一个印,等红章拿开,一个方方正正的“农博士-初级”就留在了纸业上。

  陆瑶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阿梅是个出身农学班却在缺人时被迫抓壮丁去当县令的倒霉孩子,虽然被迫当起了父母官,但是她仍然忘不了自己的本业,且也有为当地百姓谋福祉的意思,在当地考察了半年多土壤后,给陆瑶写信说自己准备在当地种茶。

  两年过去,她果然给陆瑶寄来了上好的茶叶,在陆瑶这里摘了个农硕士的头衔。

  接下来,她又陆续捣鼓出来一些新的农作物品种,离农博士只有一步之遥,但也暂时陷入了瓶颈。

  陆瑶以为还要等个一两年的。

  没想到,阿梅给了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我又来迟了!跪地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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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在申请阿梅升任农博士的申请函上盖上代表她授权通过的印章,陆瑶将专门用来记录妇好学院功绩的金册拿出来,翻到阿梅这一页,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地一桩桩写着她这些年来的功绩。

  在政事上,阿梅曾在丹阳.庐阳两郡都担任过县令,此女在种植一道上十分有心得,自己善种,还善于教别人种,每到一地,必定因地制宜,为当地百姓改进当地农事。

  要么为当地百姓开发适合当地种植条件的经济作物,为百姓增加除了死种地之外新的收入来源,要么走遍当地农田,带领百姓优选培育更高产更耐活的农作物品种,开课教导当地百姓各种种植知识和灾病对抗办法。

  出身妇好书院注定了她会有一大帮精于各行各业的同学,如果她带领本县百姓经营新的农作物,她一定跑上跑下找商学班的同学约好,提前为百姓找好销售渠道,谈好贸易数额,不让百姓把种出来的东西砸在手里;如果她带领当地百姓改进本地原有农作物,试图增产,那她也会邀来墨子班的同学,为当地设计更好用的农具,修建水渠。

  但凡是她担任过县令的县,百姓生活水平对比以前同条件下的生活皆有极大改善,家里生活用品多了,仓里的谷子多了,能养活的孩子多了,秋收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每每她即将离任,上一级的太守那里总会收到百姓的求告书,恳求再让梅县令多留几年。为此,有个县的百姓甚至提出愿意多交半成的税,叫当时的太守哭笑不得。

  但是在无奈过后,太守还是委婉拒绝了百姓们的“好意”,告诉他们,梅县令是好官,也要让别人分享分享有这样的好官的时候,而且以后来的县令即使没有梅县令这样的本事,也总有她们的好处。

  因为连续在三任县令的位置上得到了上上的评价,前年阿梅离任述职完毕,便被陆瑶调任丹阳,任丹阳太守。

  而到此为止,阿梅也获得了政硕士的头衔。

  也是丹阳任太守这两年,因为有了更大的职权和更多的人力物力,且丹阳位于淮河南岸的冲击平原上,沃野千里,有着无比优越的种植条件,阿梅的种植天赋被点到了顶点。

  她大手一挥,先是带着丹阳十几个县重新疏通修整战国时期孙叔敖修建的芍陂渠,疏通后的芍陂渠蓄水灌溉能力极强,灌溉范围覆盖丹阳郡万顷农田,还有余力照顾隔壁淮南郡,彻底解决了近几十年淮河以南地区气候变换,时常干旱的困扰,为丹阳郡内的百姓耕种奠定了基础设施上的优势。

  接着她在丹阳郡几十个试点展开工作,带着十几个县同时开工,由郡内财政出资,在不同环境不同地势里划定不同品种的水稻试验田,召集郡内熟知农事的老农贡献寻找或耐旱或抗虫或抗倒伏或高产的水稻,在郡内搞水稻杂交,试图找出最适合淮河南岸地区种植的良种。

  农民自己搞新的水稻品种的行为,从战国时代就开始了,但是像阿梅这样动员全郡在各个地区全心寻找培养新品种的做法,还从未有过。

  自古民以食为天,农是国之本,在这个还没有复杂经济成分的时代,对于大部分百姓而言,种地就是他们一生之中除了睡觉以外占去时间最多的事情。

  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把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这里,只为伺候好那承载了全家希望与祝福的一块地,让它长出更多的庄稼,养活一家子人。

  没有谁不想要更好的品种,也没有谁没有想过,能不能自己研究研究,弄出更好的品种。

  但是已经有的更好的新品种种子,全部掌握在豪族手里,小小贱民连谷有盈余尚且难得,又哪里有多余的钱去买更好的种子?

  而要他们自己培育好品种,那就更难了,那是承担这全家人性命的一块地,一旦尝试的新品种血本无归,那就代表全家要饿死,在没有稳定的资本确保收益的情况下,而有几个农户敢舍命做出这样的投资?

  即使是大族豪族,庄园里的管事们也要酌情考虑成本和投入,一次没有收获可以接受,两次三次没有收获也只算运气不好,四次五次六次,甚至是千千万万次没有收获,等待管事们的也要丢掉工作。在原有的品种已经能产出一定的收益的情况下,豪族们愿意进行的尝试是有限的,管事们的热情是极少的。

  豪族再有钱有资本,也不能和举一郡之力,专为研究新品种.好品种作物的太守相比,尤其这还是一个深谙种植之道,满肚子农经的妇好书院农学班资优生太守。

  但是即使是如此,更好的品种被发掘出来,在足够的时间和理论基础上,也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陆瑶不求阿梅能在这个异时空培育出袁爷爷的超级杂交水稻一样的神稻,只要她能培育出比较稳定的,在原有基础上增产个一成两成,或者更加抗旱.更加抗虫.更加抗倒伏任意一项的品种,这个农博士,她就愿意盖在阿梅的身上,并且认为她实至名归。

  但是也许是种得多了,更可能是阿梅就是有点神农的偏爱在身上的,这才两年过去,她就给陆瑶送来一份产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只增加了一成但是却非常耐旱的水稻品种。

  要知道,从南帝元年开始,这片大地就在变得越来越干燥,南帝元年的时候霍家所在的汝南郡就有人活生生被太阳晒死的事情,隔年旱情稍缓,但下一年旱情就更重。

  这么多年来,江淮大地上的旱情始终没个断绝,时而旱一年缓一年,时而又连年苦旱。

  若不是陆瑶在接手江淮大地后每年都让手下基层官员们带领百姓积极蓄水修渠抗旱,这片大地上还不知道又要因为天灾多添多少白骨。

  而老天要连年干旱,就绝不可能是抓着一块地旱。

  临水的淮河南岸都是如此,北方大地就更不用说。

  虽然现在手里的领地还只有江北江右和蜀地,江北有这些年新修水渠和芍陂渠,蜀中有都江堰,江右临海更是不愁雨,可陆瑶要考虑的,从来就不止是自己现有的这一亩三分地。

  阿梅的抗旱品种的研究对接下来几年,乃至几十年,甚至可能是几百年的影响都会是深远的。

  这个农博士,陆瑶给的是欣慰无比。

  而且阿梅在给她的来信里还雀跃地和她说起,她搞农作物的品种嫁接和杂交等等搞多了,得出的一些生物学新发现。

  比如某些种尖粒米的田和种椭圆粒米的田在挨着的地方,常常会尖粒米田里长出椭圆粒,椭圆粒米的田里也会长出尖粒,而在远离另一种米的田深处,就全部是整整齐齐的椭圆粒米或尖粒,又例举自己观察到的几种野花的颜色和其他很多植物的形状规律来类比。

  虽然最后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探讨,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像化学班她们研究的法术那样的规律,还说自己会找霍宴那边讨论讨论的。

  但是谁能说,背着炼金术之名的化学被发明之初,那些懵懂可爱的人们不是用这样稚嫩的笔触一笔笔绘制出的现代科学的初始形状呢?

  假以时日,如果条件足够,这片大地上诞生一个魏晋版孟德尔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毕竟霍宴带着他的好朋友和一众化学班的学生们,也已经顺利把威力可控的火药捣鼓出来了,配方已经交给墨子班,由他们自己去设计器具,如何将这种神奇的爆/炸现象由机扩应用起来了。

  陆瑶现在就等他把自己任务单子上面的水泥给造出来了,毕竟自从收了蜀地,她也是有了自己的大产量铁矿的人了。

  再加上霍宴自己的秘密收藏的几处石灰石矿,和江北本就有的好几处黏土产地,水泥配方三大原料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就差一个“天才”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将它的配方发明出来了。

  陆瑶看完今年下半年的成果汇报资料,将自己的评价和新的指令写出来,压在一侧专门用来放发往汝南的文件的盒子里,这才看到新送来的北方情报。

  北帝治下的大部分情报都由洗女负责,但是负责将各地消息传递回来给她的人是阿卯。

  每半个月,阿卯就会将北地各方传来的普通情报整理成一份单子汇报到他这里,同理的还有江左谢恺统治地区的情报,也要经他手整理汇报。

  这些情报全部用黑墨写就,盖青漆印,以示寻常但不可缺,会和情报原本一起送到她这里来以防中间被替换。

  唯有紧急的情报,会由他急笔用朱漆抄送,全文红字,盖红印,以示急情。这样的文件会先情报原件一步,飞鸽传书传报于她。

  陆瑶现在看的这一份就是朱漆急件,大约一个时辰前才被陆瑶这里的养鸽人接受,然后在半刻之内送到了她案头上。

  只不过她是有一点强迫症在身上的,妇好书院的半年汇报是她每年都最期待也最喜欢浏览的信件,正看到一半,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所以她现在才打开朱漆急件开始查看。

  毕竟哪怕是再紧急的事情,事发地和陆瑶这里隔了千里之遥,别说晚一两个时辰,就是推迟一天半天,都影响不大。

  若是真的危急到关乎当事人身家性命的事情,陆瑶远在建康也帮不上忙,全靠当事人自己或者离对方更近的其他同伴。

  作为江北势力真正的主人,陆瑶对自己调/教选派人才的能力还是有一点自信的,要是连这种在紧急时刻自救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一心只等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她来救人,那对方也活不到现在,早就该凉了。

  陆瑶珍惜她手下每一个人才,对她来说,他们每一个人的性命都重若千钧,但是她也从不惮让他们自己直面危机。

  没有哪个温室能养得出经雪的傲骨,江北不是什么慈善场所,是乱世之中的野心政治家的领地。

  去称量具体到某一个人的死活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江北活,江北之人才能活。

  陆瑶定了定神,打开这一张朱漆急件。

  急件上,孔景阳这个名字被鲜红的朱笔大大圈画出来,不断出现。

  书写这份情报的人在写字的时候似乎是极其愤怒的,好几个字的落笔处都有重重的点顿,像是这一笔不是下笔,而是将刀子凿在了那个无耻之徒身上似的。

  陆瑶理解阿卯的愤怒。

  这不仅是对她和她母亲的攻击,更是对整个江北势力笼罩庇护下的所有百姓.乃至使用简体字的这个群体做出的所有成果的否定。

  如果她和王若彩教授的简体字是妖魔道,那大家学会的字又算什么?大家掌握的知识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