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朱
顾清修哈哈大笑起来,休息好后他的精神头格外好,大跨步走到茶台旁坐下,等谢意适也坐下,掏出那对铃铛放在桌上。
“这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
谢意适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您认得这是何物?”
“认得,怎么不认得。”顾清修怀念地看着铃铛,“你外祖母还在世时,我和她一起在西南经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玩意儿。”
“西南?”谢意适喃喃,而后追问,“是何用途?”
顾清修把铃铛翻过来,指着铃铛内侧一个卡口道:“铃铛铃铛,自然是会响才叫铃铛,所以这个地方啊,还得再卡一片铃舌。在西南,年轻男女定情,就是以此为信物,女子执铃身,男子执铃舌,等到成婚之日一合——”
“嘿嘿。”顾清修捋了一把短短的小胡子,“就完整喽!”
谢意适脸色煞白。
如果她昨晚没有彻查院子,这个铃铛就会成为她与人有染最有利的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修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收敛笑容。
“适姐儿,这铃铛该不会……”
谢意适深吸一口气,点头,“是,有人将其挂在了我卧房外的木兰树上。”
顾清修瞬间暴怒:“好阴毒的手段,真是岂有此理!”
他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揪出幕后之人将其碎尸万段。
比起他的愤怒,谢意适平静多了,这个铃铛的出现也算是提醒她不但要注意活人,还要注意死物,不声不响冒出来的更可能是致命一击。
“等等,这是西南的物件……”顾清修蹙眉,“西南王是不是在京城?”
傅成今的脸立刻浮现在谢意适的眼前。
与此同时耳边还有一句强硬的——不,你爱吃。
“此事应当与他无关。”谢意适不好跟外祖父解释自己与西南王的来往,转移话题,“外祖父,二皇子那边可有什么进展?这件事,我更倾向于与二皇子有关。”
顾清修也想起她说的那个梦,不再揪着西南王,叹气道:“只查到贤妃在大肆收集各家贵女的画像,而那些画像里也有你的一副,旁的也没查出什么。这不能说异常,毕竟二皇子还排在太子前头呢,也是时候定下二皇子妃了。”
“你父亲那边我也查了,整日玩他那些破鸟,跟谁都没冲突,不太可能是他得罪了二皇子。就算是,对方也不该报复在你一个女儿家身上。”
谢意适神色黯淡下来。
外祖父也没查出异常,难道自己的死,真的是因为那本书的剧情要发展,所以她就得死吗?
那剧情的力量,未免也太可怕了。
“乖囡囡,你也别着急。”顾清修看她神色沉重,不忍道,“再给外祖父一点时间,我再查查啊,说不定明天,就有发现了!”
“嗯。”谢意适冲他笑了笑,心中空茫一片。
如果是这样,那她恐怕不单单白死那一回,还得死第二回 ……
不,既然她都能再来一回,证明剧情不是不可撼动的。
谢意适眸中恢复神采,看向顾清修,“外祖父,我能否有一门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因谢夫人的小算盘,这些年来她从未与人相看,造一个婚约在身也合理。有了婚约,即便二皇子这一世还会请旨赐婚,她就算不能逃过赐婚,至少也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打动西南王的时间。
等西南王愿意,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找了媒人声势浩大地来提亲,无论自己捏造的婚约解没解除,是真是假,皇帝都不可能再给自己和二皇子赐婚,那二皇子就不能再用上一世的方法害自己。
顾清修张大嘴巴,半晌才啊了一声。
谢意适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顾清修思索片刻,犹豫道:“先不说捏造的婚约对你婚事的影响,关键是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啊。”他再有钱也是个商贾,哪能做国公府姑娘的主儿。
“您只需帮我找人托底,指腹之事,自有祖母为我操心。”
顾清修咂舌:“这,谢老夫人能同意吗?”
谢意适神情柔和下来,浅浅笑开:“祖母待我同您疼我,一般无二。”
顾清修走后,谢意适想起柳轻羽,下楼询问掌柜头面还回来没有。
掌柜一愣,拍了下自己脑袋后回话:“您瞧我这记性,都把这事儿忘了,那位姑娘还没来过呢!”
“没来?”谢意适错愕。
柳轻羽前日进宫,纵是前日回来晚了,按照她那样的性格,昨日也该来了。
莫非是进宫那日发生了什么,导致她被紧紧看着,出不去太尉府?
谢意适自身难保,也不多纠结这个,只吩咐掌柜如果柳轻羽来还头面让人通知自己一声。
走出金玉楼,谢意适抬头望了一眼高空中的太阳。
日光晃眼,她微微眯起眼睛。
那对铃铛,还是拿去西南王跟前再探探吧。
第13章 闹春
就在谢意适差人再去西南王府的时候,一道从宫中而来的旨意先找了来。
谢意适回到谢府,看着温氏喜气洋洋的脸感到匪夷所思:“您确定是皇后娘娘要见我?”
温氏咯咯笑个不停,脸上都带了几分讨好:“谁说不是呢,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上午是二婶多嘴了,咱们适姐儿的婚事可不用我操心呢呵呵呵——”
谢意适没有她那么乐观,皇后明明有意与太尉府结亲,也已经为此付诸行动,单独见过柳夫人母女,为什么又要见她?
她不信皇后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原本占据太子妃之位上风的柳轻羽遭受非议。
除非……这一趟进宫,除了自己还有别的贵女。
想到这里,谢意适恢复平静,只是心中疑云久久不能散去。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没进过宫,也没见过皇后,只是自己重来一回就能引发这么大的改变吗?
因要面见皇后,衣着上就绝不能随心所欲,世家贵女得拿出当得起身份的行头来。
谢意适让春归拿出压箱底的藤萝紫绣如意纹大袖和金帘梳,端坐于铜镜前和两个丫鬟一起,一丝不苟打扮起来。
好一番梳洗过后,望着铜镜中高耸云髻下那张明艳张扬的脸,谢意适稍稍抿掉一些口脂,同时拿下那对华贵无比的金帘梳,换成两双金叶簪,另从耳侧顺着发髻走向添了几朵小小的浅紫色珠花。
今日中规中矩即可。
皇后传召时间本就不早,谢意适再怎么赶时间抵达宫门也已是未时末,好在过来接引的嬷嬷带着凤仪宫手令允马车直入宫门,否则等她走到皇后面前,怕是天都要黑了。
听到车帘外嬷嬷的呼停声,春归立即帮谢意适整理微有些凌乱的衣裳,然后扶着她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抬头看着匾额上大大的凤仪宫三个字,谢意适将手放在心口轻轻拍了拍,迈步进入宫门。
接引嬷嬷在殿门外三米处停下,笑容满面地请她进去。
“谢姑娘请,奴婢就送您到这儿了。”
春归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嬷嬷嘴角笑容加深,又补了一句:“姑娘们都到齐了,就等您了。”
谢意适心中有数了。
她是在外头被找回国公府的,比直接从各自府邸出发的姑娘们慢些落到最后也正常,但嬷嬷特意暗示等自己,就证明自己确实来得太晚了,甚至晚到在皇后那里都留了名字。
这就不太妙了。
踏入殿中,主位上空空如也,下方整齐排布的椅子上坐了有十多位年纪相仿的姑娘,看到有人进来纷纷转头望去,本来还算热闹的殿内刹时安静,一时间各种目光扫射而来。
谢意适在一片寂静中看向中央空着的唯一一个座位,以手掩唇做讶异状,发出小小的惊呼。
“哎呀,我竟是最后一个到的!”说完也不等其他贵女接话,她露出歉意的神情,冲左右两侧都深深一福,礼数格外周全,“抱歉,我来迟了。”
她这样严肃认真,平日宴上都见过的贵女们正寻思是不是自己刚才的神情太不友善,还想着宽慰她一下,没想到她又快快地直起身体,朝大家眨了两下眼睛,“我都抢先道歉了,应该是不能罚我了吧?”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有些姑娘真心错付懵了,有些却是笑出声来。
在场这么多人,自然有与谢意适交好的,承恩侯家的姑娘苏宜楠就是其中之一。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点谢意适,很是自然地开口打配合:“就知道谢二你心眼儿最多!好容易抓她一回把柄,大家可千万不能放过她,罚她,重重地罚她!”
她的呼吁得到了广大姐妹的赞成,聂国公府的姑娘聂玄清道:“快快,大家集思广益,想个好招儿出来!”
有人提议:“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不好不好,喝三杯茶算什么呀,换一个。”有人否决。
“那就嚼茶叶!”
“你这个更馊!”
殿内瞬间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谢意适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之中,含笑旁观,时不时用怨念的目光看向提惩罚方案的人,逗得对方又是咯咯笑,更起劲儿了。
屏风后,李嬷嬷看着皇后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揶揄道:“谢姑娘真机灵,是不是啊娘娘?”
皇后立即收敛嘴角,瞪了她一眼。
“是什么是,本宫看承恩侯和聂国公的姑娘也机灵,也好得很呢!”
李嬷嬷看破不说破,笑而不语。
外头的讨论接近尾声。
有人灵机一动:“就罚你今日不准坐下,皇后娘娘让你坐你也得自我检讨不能坐,除非——皇后娘娘夸咱们大家好,你才能坐下。”
这个方法一出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同意,谢意适略想了想,无奈地应下了。
皇后听得有趣,起身道:“这些小丫头倒是会玩花样,走,该本宫登场了。”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和,皇后从偏殿绕出,从正门进了一遍。
姑娘们齐齐行礼,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看着下方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心里头那个舒坦,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谢意适如何破局,手一挥道:“好姑娘们,都坐下吧。”
姑娘们纷纷落座,时不时有人瞥向谢意适,见她果然站着,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皇后看着独自站着的谢意适,心中也是好笑,稳住神情故作不知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不坐?”
谢意适往外走了两步站在中央,垂眉低首回话:“娘娘容禀,臣女谢国公府谢意适,不坐是因来晚了,自愿罚站呢。”
若没有刚才这一出,皇后还真得刁难刁难她,不过这会儿得反着来,便格外大度道:“本宫恕你无过,坐下吧。”
“谢娘娘宽厚,只是娘娘……”谢意适抬眸,表情为难,“臣女来迟总归心中有愧,可否容臣女为娘娘您献上一幅百花闹春图聊表歉意?”
“哦?”皇后心道,难道这谢意适是想当场作画,然后将这殿中的姑娘与花做比不成?那可不算高明啊。
不过到底是太子心上人,皇后心软了软,委婉暗示:“你竟带了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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