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朱
升升楼便是距离金玉楼最近的那家酒楼,谢意适已不陌生。
将信扔进炭盆里,火苗窜起,片刻后了无痕迹。
翌日,未时。
马车停在升升楼前,谢意适戴着帷帽进入大堂。
饭点已过,楼里只零星坐了几个喝大了的酒客,醉眼迷离间看见身姿飘逸的女子刚咦了一声,就被小二挡了个严严实实。
等小二终于不碍眼了,女子也不见踪影,酒客咕哝着揉了揉眼睛,对同伴们摆手。
“不喝了不喝了……老子……喝高了……”
谢意适第三次进入同一个雅间。
掌柜亲自给上了茶水点心,满脸歉意:“主子许是得晚半个时辰才能到,辛苦姑娘等等,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吩咐小的。”
迟到的是西南王,谢意适自然不会为难一个掌柜,客气地点点头,便让他自己去忙。
春归看到桌上摆的盘子,抓起一颗圆溜溜的小果子惊喜道:“姑娘,有核桃,您不是最爱吃这个,奴婢这就给您砸!”
春归对核桃本身不感兴趣,但特别喜欢砸核桃剥核桃肉那个过程,看到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抱着盘子拿上小锤喜滋滋地到边上奋斗去了。
谢意适也不管她,走到窗户旁,将只留了一道小缝换气的窗户推得更开些。
窗户正对大街,天冷,街上小贩抱着胳膊守在各自的小摊前,行人不多,三三两两路过,没几个愿意停留看看摊上货物的。就是这样,小贩们也都没走,有些人索性在寒风中编起竹筐搓起草绳,等有人经过再停活计吆喝。
谢意适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本书,每个人重生之前都在按书上的轨迹过活,那下方这些吃尽了苦头才能生存的百姓又算什么呢?
在核桃肉吃过满满一盘,茶水也喝了小半壶之后,谢意适终于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长街另一头跑来,最后停在她眼皮子底下。
车辕上的侍卫刚跳下来,车帘便从里面掀开,一道高大身影随即出现在冷清的街道上。
因下马车匆忙,大氅有些歪斜,被车帘扫了一下的发冠似乎也出现了偏移,但来人并未停下整理,两步便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
谢意适不自觉勾了一下唇角。
来迟了也还会着急么。
关好门窗,她回到桌边坐下,春归猜到人来了,立马收拾了砸核桃现场,板板正正立在墙角。
门从外面打开,随着一阵冷风灌进来,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进入室内。原本放松散漫的空气瞬间变得压迫感十足。
“抱歉,我来迟了。”傅成今微有些气喘,在谢意适正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谢意适看向他选的位置。
又是最远的距离。
“无妨的,您的正事要紧。”谢意适表现十分大度。
“……”
跟在傅成今身后进来,刚把门关上的白墨背对着人无声大笑。
见鬼的正事,明明就是装睡应付皇后娘娘失败,愣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磨走亲娘才赶过来的!
因为伤势不见好,皇后看他越发紧了,偷跑出来时间有限的太子殿下只能速战速决,回头睨了一眼偷偷跟进来的白墨,冷声道:“出去。”
白墨:“……”行呗。
重新打开门,一脚迈出去。
谢意适也对春归道:“你也先出去吧。”
“是。”春归把门带上。
没有闲杂人等,傅成今长话短说直入正题:“我马上就得走,没时间兜圈子,你实话告诉我,你与傅成和到底有什么渊源?”
傅成和这个名字很陌生,谢意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二皇子,也正色道:“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渊源,我可以发誓。”
谢意适知道这样的保证很苍白,所以也做好了进一步解释的准备。
昨天信上提醒她收回人手,又说要与她见面,她就知道必是要问二皇子的事。想了一个晚上,她准备还是用上次的说法,她就是梦见了二皇子求婚又退婚,反正她确确实实没有跟二皇子有过任何接触,随便他怎么查都可以。
“你知道他会求皇上赐婚你与他。”傅成今声音里的情绪充斥着谢意适不能理解的克制,“并且不认为他是喜欢你,反而你认定他要害你。”
“是。”谢意适点头。
下一句就要问为什么了吧,她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傅成今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追问,只是点头。
“好,我知道了。”
谢意适还在等他发问呢,人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
“傅成和目的没有达成不会善罢甘休,最近几日你暂且不要出门,等我消息。”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门口,就要去开门了。
谢意适回过神来,腾地站起。
“殿下。”
傅成今回头,长眉下的凤眼直直扫过来。
谢意适看着他的眼睛,问:“您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会问的。”傅成今又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但不是现在。”
他的目光很深很深,谢意适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一眼看穿,无所遁形。
“谢意适,你看起来太累了,先休息几天吧。”
话音落下,门也拉开了。
深色的衣摆在门槛上擦过,转眼消失在门外。
第20章 梦境
先休息几天?
先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招架不住他的盘问,特意给自己留几天时间养精蓄锐做好准备吗?
那他还怪贴心的。
谢意适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府里,刚过影壁便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争执声中夹杂着少年尖锐的哭骂声,十分刺耳。
谢意适蹙了蹙眉,快步朝前走去。
前院待客的清风堂门口,四位挎刀的官差将哭闹不休的谢芒团团围住,身着官服的大理寺卿与谢德明各占一边,两人神情都不好看。四周站着想去把谢芒抢出来又迫于官威不敢上前的仆妇家丁,谢意安也在,她双眼通红,裙子上还有灰迹,显然也是挽救谢芒的一员。
谢德明面朝大门,最先发现谢意适到来,两眼瞬间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女儿回来了,我让她跟你说!”他一下子底气就足了,昂起头对大理寺卿道。
大理寺卿徐方圆无语,一把年纪了还只会藏在小姑娘后面,神气什么呢?
若不是看见这副场景,这几天晕头转向的谢意适还真把谢芒给忘了。
她上前两步,福身一礼:“谢意适见过徐大人。”
“谢二姑娘——”徐方圆客客气气地还礼,只是流程还没结束,就被谢德明打断了。
谢德明一副要拉着谢意适给自己伸冤的架势:“这位徐大人非说你弟弟买通混子行凶伤人,要把他缉拿归案,实在不可理喻,你快跟他说说,芒哥儿调皮是调皮了些,但这种事他每日更稳.稳群亦尔伍衣死衣四以而哪里做得来!”
谢意适想到那天被车夫拉出城后久等不来的后续操作,心中有了猜测。
自己之所以空等一场,不会是谢芒买通的混混误伤了旁人吧?
徐方圆懒得跟谢德明掰扯,当然也不可能顺着他说的去跟谢意适这个小姑娘发难,直接下令:“人证物证俱全,带走!”
“大胆!徐方圆,你竟敢在我国公府放肆!”谢德明气得发抖,胳膊肘不忘推搡谢意适,催她说话。
谢意适也确实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理寺的人这样带走谢芒,便道:“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不卑不亢的姿态看起来比谢德明能看太多,再加上本就是来装样子的,徐方圆自然同意。
谢意适请他进了清风堂,早就在旁边候着的管家立马呈上茶水。
“徐大人,可否请问您,芒哥儿买凶伤人一案可是发生在城外小树林,三日前,约莫是在未时末,申时初这个时间?”
徐方圆一愣,仔细瞧眼前的姑娘。
只见她眉眼认真,似是真的在跟他对案情,而非走个过场。
这谢二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来给她出气的?
原本简单至极的任务忽然烫手起来,徐方圆小心思绕了绕,试探道:“谢二姑娘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谢意适微微一叹,拿出手帕在眼角摁了摁,“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瞒您说,他买凶要对付人的人,正是我这个做姐姐的。”
说到这里,她又不急着先说内情了,而是问道:“徐大人,可否告知意适被误伤的人是否严重,若是严重,大人只管将他带走法办,若是……”
她看着徐方圆的脸色,低声道:“有转圜余地,还望徐大人给国公府一个面子。”
还真不知道!
徐方圆确认了,神情十分复杂。
太子殿下这是闹哪出啊,还做好事不留名了?
没有这方面的指示,徐方圆也不敢自己乱拿主意,只能顺着谢意适的话说:“姑且认定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请问谢二姑娘,谢芒为何要伤你?”
谢意适去掉和西南王遇到的后半段,如实说明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早就发现车夫不对劲儿,以及后来派了人蹲守车夫家人这两件事儿也说了。
徐方圆心情更复杂了。
所以他该不该告诉太子殿下,人姑娘早有计划却被你打乱了?
两人谈得很是“顺利”,一个道明原委,一个有心配合,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人很快等到两人出来。
“多谢大人。”谢意适再次道谢。
徐方圆摆手,“都是本官职责所在。”
两人谈话氛围轻松,显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谢意安赶紧推推谢芒,“还不快去谢谢二姐姐帮你。”
然而谢芒并不领情,他凶狠地瞪着谢意适,甚至在谢意安想教训他的时候一把将亲姐姐推倒,“我才不要你管,废物!”
谢意安重重摔在地上,倒下时扭了脚踝,疼得直抽气。
谢意适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冷,对徐方圆道:“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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