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朱
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语重心长:“首先,便要看他这个人是不是有担当,负责任,其次要看他的家?风是否清正,若是家?风清正,便是他犯糊涂,也不至于要你独自承担,最后,才要考虑他是不是对?你有爱意。”
“男人的爱意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有最好,没有,按我们这样的身份,也用不着强求。”拍拍谢意适的手背,她淡淡道,“适姐儿?你记住,做人正妻是嫁人不是卖身,他是夫君,你亦是妻主,只要你有护得住自己的手腕,便无?需为了男人那点子爱意逢迎讨好。”
“夫妻之间,若能互相尊重,便是一对?佳偶。”
谢意适听明白?了,老?太太是从今日之事看出了什么,以为她是因为情爱之事跟人闹别扭,在开解也是在提醒自己呢。
她坐直身体,正对?谢老?夫人。
“祖母,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只不过?是……觉得很茫然。”
目前的局面是自己半点未曾预见的。
老?太太笑道:“那我说的那两点,他都符合吗?”
谢意适想了想,太子的担当毫无?疑问,皇上是个明君,皇后娘娘也很亲和……
“符合吧。”
“那让你犹豫的,不就是那最次要的了?怎么,你觉得你给我找的那孙女婿不够爱重你?”老?夫人双目清明有神,这个话题让她的精神都好了不少,都打趣起人来了。
傅成今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谢意适挥走那些与他有关的烦人回忆,看着老?小孩儿?似的老?太太无?奈道:“并非如此,我不与您说了,您就只关注喜不喜欢的。”
老?太太乐了,“你这话说的怎么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老?成?真不是因为这个?”
“……”谢意适起身走人,“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乐不可支地冲她背影道:“孙女婿叫什么啊,要不要祖母给你把把关——”
“还?没影呢!”
在老?太太难得开怀的大笑声中,谢意适恼羞成怒,走得更快了。
回到明镜院,她才整理好所有情绪叫来春归:“把柳轻羽回京以来的动?态都查一遍,重点要知道她都见了什么人,一旦查到她与西南王……真的那位西南王有过?接触,立即收手。”
烛火照映下,一双美?丽的眼眸中盛满寒光。
无?舌铃铛是西南的物件,她当初排除的既是太子,那么西南王就有嫌疑。
当然,西南王自有太子去查,她只能力所能及地查一查柳轻羽。
今日之前,太子为了藏住身份,必然对?西南王的自由采取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下午能遇到西南王,恐怕是太子自觉上午给自己下套成功撤除了中间那层防护,才让自己有了瞧见西南王的机会。
再?次回忆傍晚的情形,真西南王那张俊美?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论俊秀,太子不如这位花名在外的风流王爷,可论英气,陈嵩把眉毛描粗十倍都赶不上太子。
……等等。
谢意适晃了晃脑袋,莫名其妙地比什么呢!
接刚才的思?路往下,她不觉得惊马和西南王的及时出手是巧合,因为如果这是巧合,那巧合的事情就太多?了。
怎么会这么巧的,柳轻羽正好约了自己喝茶,约的地点正好在翠玉坊对?面的鲜茶楼,自己的马刚好受惊还?被刚好从翠玉坊准备回府的西南王救下。
后半段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前半段的问题就大了。
无?论是谢国公府还?是柳太尉府到鲜茶楼都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约在这里可以蹭对?面乐曲的理由在惊马事件未发生前站得住脚,发生后就显得不够充分了。
如果柳轻羽和西南王有联系……
那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剧情,只怕另有玄机。
东宫。
王公公用力推搡了几下床上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不停呓语的太子,直到看到面前紧闭的眼帘睁开一条缝,才大大松了口气。
“殿下,您要是再?不醒,老?奴就得去请太医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消失了,因为睁开眼睛的太子一动?不动?盯着床顶,好像根本没有没回神来。
正在他决定保险起见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时,傅成今一把掀开被褥翻身下床。
跟在王公公身后的小太监快手快脚地点燃了好几支蜡烛,拔起的火苗照亮了半个寝殿。
凑上去的王公公发现傅成今穿衣服的手虽然很快,但在发抖。
这样的情形……没多?久前才发生过?啊!
王公公心头一跳,赶忙去看傅成今的脸。
还?是如纸般惨白?的面色,嘴唇有些干裂,眼神仿佛遭遇了什么非常大的恐惧显得失落又惊慌。
是了,一模一样。
王公公在心里哎呦一声,转身就去倒茶给他压惊,可就倒杯茶的功夫转身,他发现太子爷竟连外袍也穿上了,看着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傅成今也确实要出门?,他直奔马厩而?去,打着哈欠的值夜马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栓马绳已被解开,一匹纯白?无?一丝杂色的骏马从马厩中一跃而?出,紧跟着若干影子般的存在,也都闪电似的各自骑走了一匹马,原本满满当当的马厩瞬间空了大半。
更深夜静,一行骏马在街上飞驰而?过?,畅通无?阻。
明镜院。
新绿支着桌子昏昏欲睡,忽地听见一道轻微的开门?声,起初以为是哪个小丫头进来加炭,但之后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让她猛然睁开眼睛,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门?口冲去。
“太、太子殿下?!”
看清来人面貌,新绿紧急停住攻势,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傅成今带着一身寒气,直直朝床幔处走去。
他来意不明,新绿咬牙正要阻止,后面紧随而?来的黑影捂住她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傅成今抬手,撩开进入寝区前的最后一道珍珠帘。
一步跨进,珍珠在他身后垂落,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却悦耳的声音。
随着脚步前进,最后一层床幔被撩开,借着外头唯一一盏蜡烛的光线无?法?看清床上之人的全貌,只能隐约看见一道藏在衾被之间的小小隆起。
傅成今无?声地在床边坐下,朝前伸出一只手。
谢意适做梦做得好好的,忽然间鸟语花香消失,一块冰砖摁在了额头上,接着是脸,然后是脖子……冻得她哆嗦不止却又挣扎不开,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喊出来的时候,醒了。
一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一道明显不是女子的高大身影,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吵醒你了吗?”黑影开口,声音里饱含歉意。
谢意适缓了缓,听出是谁,又懵又气!
“太子?!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
她情绪失控,对?方继续道歉:“抱歉,我本不想吵醒你的。”
谢意适抱着被子坐起来,后背贴在床头简直无?语至极:“那你就不应该用你那只比冰块的还?冷的手碰我!”
傅成今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把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感受了一下。
冷得像铁。
“抱歉,我是骑马过?来的,吹了风。”
他一口一个抱歉,谢意适却并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半分歉意,这个半夜出现在自己床头的诡异太子像个鬼似的,空洞而?不真实。
过?了一会儿?,谢意适受惊过?度的大脑在寂静中恢复清醒,后知后觉发现吵不吵醒根本不是重点!
他大半夜发什么疯才是。
“不知殿下深夜前来——”谢意适努力平复心情说出后半句,“所为何?事?”
远处的蜡烛烛芯烧长了,带来一丝短暂穿破此处昏暗的光亮,漆黑侧影外袍上的银色暗纹流淌起来,宛如从窗外纵身跳进房间深处的一抹月光。
谢意适也暂时看清了傅成今的脸。
下颔线紧绷,高挺鼻梁打下的侧影落在抿紧的唇角上,那双形状完美?极具威仪的丹凤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眼眸里是失而?复得的专注,和劫后余生的渴望。
谢意适被自己解读出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傅成今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
这是大半夜特?意赶来找她晦气?!
谢意适正要发怒,他的下一句就像一盆冰水,将?她心头所有的愤怒熄灭。
“我梦到你死了,他们说……”傅成今的声音艰涩无?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为自证清白?,自缢了。”
谢意适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发生的事,他梦到了?
“谢意适。”
过?长的烛芯烧塌了,室内亮度骤减,两人的面容又模糊在了黑暗里。
傅成今唤了一声谢意适的名讳,“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对?吗?因为你不会用自缢来解决问题,对?吗?”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身体好像能察觉面前之人一切神态变化,谢意适抬头,迎上对?方期盼的眼神。
“对?。”
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却也没给傅成今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道:“因为我不是自缢,而?是被勒死的。”
咔哒。
有什么东西应声碎裂。
只是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思?理会碎裂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在黑暗中对?视,无?声无?形地宣泄着心中的惊疑。
一座山崩塌在了傅成今面前,碎石滚滚砸落,击碎他曾以为的一切。
“所以……”傅成今扶在床沿上的手指继续缩紧,嗓音嘶哑,“你的上一辈子,你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回京,对?吗?”
谢意适不清楚,她只能说:“那本书上写着,你是在我停灵五日出丧那天抵京的。”
黑暗中,傅成今垂下头颅。
廿八日。
子时已过?,二十八日,正是今天。
昨日上午收到快报,大军已行至城外五十里处。
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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