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吃熊猫
“西厌,你让我感到失望,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无法接替我的工作。但是左德赛总认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年轻的我,你和我并不?完全相似。”
我终于知道木禾为什么对?我有一些吸引力了,他是有些像西厌的,尤其?两个人都不?说话装冷酷的时候。
就这么站在走廊对?峙也不?是办法,既然木禾能找过来?,现在还光明正?大、单枪匹马地出现,足以说明他是想来?聊一聊的。
要不?要坐下来?谈?我只是这么想着,对?方已经?很自在地开口?。
“不?必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进来?坐。”
已经?订好了房间,感应门打开,是一间淡雅的适合聊天与?办公的议事厅。
我看着木禾拄着拐杖走进去,也不?甘示弱地要跟着过去,西厌拽住我的手腕,有些担忧。
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我问:“你怕他?”
西厌的狼耳朵趴下一半,他神色复杂地讲道:“我很多护卫实战技巧都是他传授的,理论上来?说是老师。”
“哦,相当于师父。那我们更要说清楚了,你有信心在发生冲突的时候保护我吗?”
“当然,我不?会让你有事,木禾不?能伤害你。”
这句话倒是说得肯定,看来?他对?木禾的尊重是建立在对?方也尊重我的基础上。
我和西厌走进室内,木禾将?拐杖放在了一旁,他坐下来?品茶的时候比站着要和蔼几?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西厌坐在木禾的斜对?面,而我是正?对?面。我甚至想着,就算是左德赛本尊过来?了,我都不?会胆怯。
还未开口?,西厌忽的握住了我的手,眼神里抖落出些许惊恐。
“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显得有点茫然。
“想起什么了。”
与?我的状况外相反,对?面的木禾好像很清楚西厌怎么了。
西厌先是对?我笑了笑,随即直视对?方,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不?会再?回去,我做出决定了。无论失忆几?次,我都会选择阿姿。”
木禾了然地点头,淡淡提了一句,“尽管这样可能会害死她,让她全家都被报复?”
西厌的喉咙里有了压抑的怒吼,却无法回应这个问题,我好像有些明白他独自回来?时遭遇了什么。
简单粗暴但又有用的做法,就是用在乎的人或事情去威胁。
可现在不?一样,我在场,并且开始瞎编。
“随便你,我也不?是没有助力的。我们与?蒙氏家族有来?往,如果左德赛非要针对?我,我会反击,我并不?害怕。”
只要我不?回到原来?的世界,就不?会波及到我的亲朋好友,而我自己可以与?西厌共同面对?这些事情。
我是西厌的主心骨,我顶住了,他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
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表明心意,西厌大概会对?着我疯狂摇尾巴,把我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紧紧握着我的手,西厌笃定道:“木禾,你无法再?让我改变主意。”
“是么,那就这样吧,祝你以后过上想要的生活。但我果然没看错,你无法接替我成为最好的狼仆。”
话语一转,男人的严厉软化了,就像夏日融化的冰块,不?再?冻得伤人。
这个时候,他那种上了一些年纪的沧桑和倦怠翻涌而来?。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偷懒的地方,他放松了身体,喟叹了一声。
木禾的气场变化后,西厌也不?再?过于紧绷,那种随时戒备的姿态也有所改变,甚至又有了面对?老师的尊重。
气氛变得融洽了一些。
这两人要是变成狼的原形,我说不?定还能上手摸一摸?有点大逆不?道地这么想着,我居然想摸西厌的老师,不?过只要是毛茸茸形态,年龄没什么关系的。
我再?次确认道:“所以你不?是来?带走西厌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洗掉记忆,全部重新来?过,也压不?住了。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然后离开。”
听到木禾把洗记忆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总觉得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如果左德赛能够权衡利弊放弃西厌,甚至从来?没有出面过,那他干嘛这么针对?我?非要对?方在我和他之间做选择?
一定有我们都不?知道的细节。
“木禾先生,西厌失忆,他说是自己主动选择的,是吗。”
“是我引导的,他同意了。”
“你?”我很吃惊,我以为他会说是左德赛指示的。
“查出血魂契约不?难,就算隔着两个世界。虽然古老的契约不?可消除,但通过其?中一方履约者来?反过来?制约另一人,如今的魔法是可以办到的。”
“……”
原来?还是因为我。
为了保障我,西厌选择了清除记忆,重新来?过以后,他就认为是自己主动要求抹除的。
至于木禾是怎么引导的,话术倒也不?必太多,毕竟西厌还有我这么个软肋,这就是诱导的结果。
原本绑定血魂契约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没想到却成为定时炸弹。这就是不?学魔法的下场,西厌漏算了这个可能性。
“阿姿,不?带任何关于你的物品过来?,是害怕你被追查到。但我没想到,血魂契约也能被解析,魔法是庞大且复杂的力量,我害怕……”
“你恢复记忆了?”我看向他,有些急切。
“只是看到木禾以后,想起了一点关于失忆的事情。我的消失看起来?是有原因,但我并没有拿出勇气去面对?,我选择了退缩。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从结果来?看我就是抛弃了你,没有在当时与?先生决裂或者反抗,而是顺从了。”
“你怨我是应该的,但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犹豫了。”
无人知道西厌在面临考验的时候想了什么,也不?能体验他当时被威胁的心境。
在各种拉扯中,为了不?让我的生活受到影响,他妥协了。
忍不?住摸摸西厌的脑袋,给他一点鼓励,被我怨憎了这么久,甚至到现在他也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
明明更可恶的人就在眼前。
“我不?明白,左德赛先生已经?舍弃了西厌,那么他离不?离开重要吗?他跟了我不?是更好?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针对?我的事情。”
“针对?,是的,我在针对?,这和左德赛是没关系的。他早就愿意放走西厌,可能是因为仅存的一点点对?小?狼的良心?”
“木禾,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西厌瞪大眼,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现在有点想拿起桌上的茶杯泼这个家伙,但是我的手刚有动作,就被木禾拿起的拐杖摁住了,他看出来?我想泼他。
西厌不?满地挪开压在我手背上的拐杖,拉过我的手掌,给我揉了揉
“木禾,当初是你觉得我不?够格,但后来?要留下我的还是你,到底为什么?”西厌自己都糊涂了。
我揣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傲娇,在多年的教导后,算半个老师的木禾先生很满意你了。”
西厌小?声对?我说:“不?可能的阿姿,他向来?对?我没好脸色。”
狼人的听觉嗅觉都很强,不?管声音再?低,木禾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了一些追往昔的架势。
这或许是他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事,只有他和左德赛知道的。
现在有了两个新的听众。
木禾年少跟着左德赛一路过来?,他有过恋人,并且已经?发展到订婚。但如今的木禾依然孑然一身,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次遇袭中,木禾面临了两难选择。设想了千百种方法后,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只能救下一个。
当年那种做选择的痛苦,他从未忘记。
选择未婚妻就会让左德赛死亡,救下左德赛,未婚妻就会被撕票。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他选择了左德赛,永远地失去了恋人。
木禾在悲痛中选择了抹去关于未婚妻的全部记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咒语好像都不?管用了。
不?管剔除几?次,未婚妻的脸总会模糊地浮现,然后变得清晰。
他就好像被未婚妻的亡魂诅咒了。
从那次以后,他的一生都要奉献给左德赛,否则如何面对?因此而死去的未婚妻。
他也没办法再?爱任何人。
狼仆并没有在主人与?爱人之间必须做选择的要求,左德赛从不?要求这些,但这是木禾想要的。
尤其?是能够顶替他位置的狼人,必须做到。
第一次在狼人福利院看到西厌,木禾就觉得这个小?狼人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这是西厌被左德赛看中的原因。
木禾认为西厌是像自己,但本质是不?同的。西厌内心比较感性,是有软弱之处的,他的忠诚是想要得到主人的认可与?需要,孤独的小?狼想拥有家庭和爱。
一旦出现能给他这个感觉的人,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换言之就是,万一当初二选一的极端情况再?次出现,作为主人的左德赛会出事。
把这些情况都与?左德赛说清楚了,但是对?方却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确实没有发生,并且还是左德赛先遗弃的西厌。
原本事情到这里,应该是能很好的结束了。西厌回来?讲清楚也算是好聚好散,但这个行为很意外的惹恼了木禾。
他既希望西厌能够完全替任他,又觉得西厌做不?到这样,无法做到极端忠诚,将?所有都奉献给主人。
一切都如他所料。
而当西厌真的要离开时,木禾出现了极为复杂的心理。年轻时他所失去的爱人,为什么西厌可以选择。
他知道西厌会选择什么,所以他感到了恼怒。
木禾只是为自己没有去选择的另一条路感到了不?平衡和妒忌。
我与?西厌这么辛苦,饶了这么一圈,都是因为他的私欲。
或许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身上也很难成立,毕竟西厌当初也算是自愿回来?的。
西厌明明也可以不?管水畔大陆这边,可他身为狼仆的忠诚让他选择要好好交代?,只不?过最后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是木禾促成的,也有西厌自己的原因。
“哗啦——”
这一次我的茶水泼到了木禾的脸上,他没有闪躲,我还想抄起茶杯砸他,但他的眼神对?了上来?。
在这种无声的威压中,我有一瞬间的迟疑,只一晃神,西厌已经?将?我抱走。
他不?是在维护木禾,而是不?想对?方有所动作伤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