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柳志强宠溺的看着她,“看你说的,评得上评不上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开心就好。”
清慧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幸福惨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亲亲老妈是真的惨了。
自从进了派出所,林素芬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觉了,不是公安不让她睡,而是她睡不着,因为就在两天前,刘加敏告诉她,那本本来能让他们翻身的医书,消失了。
公安从证物房里抱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空壳子!
本来,她还想着能靠硬扛,让刘加敏先出去,他一定会来救自己,他一定会想办法……谁知,刘加敏为了撇清自己,居然把她供出来,说所有嫁妆都是她偷的,他自己把监守自盗倒是撇清了,她却惨了。
两个男人全他妈指认是她干的,公安已经把她定罪,按照丢失东西的价值赔偿,她自以为聪明分开存到不同地方的钱也被查封了,只等核实清楚,她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就要合理合法的钻进清音口袋!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刘加敏不想保她,那她也不客气,将指使她卖金条的人供出来,那人正好是刘加敏介绍的上线,是一个能随时联络港城那边的间谍头目。上次化肥厂炸.药的事就有他的身影。
好嘛,公安原本以为,刘加敏只是保管不力,谁知居然还牵扯到别的大案上,那就不是赔钱就能了的。
林素芬本来想偷小姑子的家,结果到头来反被小姑子掏空了家底,那可是她为慧慧准备的能衣食无忧半辈子的嫁妆啊!
还有那五条大黄鱼,到底被哪个天杀的偷了!
林素芬愁得整夜整夜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却不知道她的亲亲闺女却正在跟她看不上的破落户蜜里调油,要是知道……嘿嘿,又要吐血。
*
因为林莉被清音鼓动得心热,最近几天开始,她倒是一反常态,厂里有啥会,只要通知到医务室,她都去开。
大家一开始都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咋一直装死的医务室开始有活人了?
一来二去参加的多了,她发现也不是所有会议都毫无意义,其中很多涉及到厂里发展的重大策略和讨论,她虽然没发言权,都听一听,也是有好处的。
她听完,回来有空就会跟清音说。
于是,清音间接的,也知道了厂里最近在忙什么,有什么重大决策,甚至还能知道市委革委会那边有什么重大工作和变动,这些都是她一个穿书者所欠缺的。
她学过近现代史,知道国家接下来几十年的历史走向和重大历史事件,可书城市一个小城市里面的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最近啊,厂里要搞什么冶钢技术革新,听说是打算从京市请个什么专家来,上下都在忙这件事。”
“什么冶钢专家?”
“我也是听后勤主任说的,说那位专家啊,原本是京市人,前几年最早倒霉的一批,先是去了五七干校,听说他冥顽不灵,不服改造,后来又去劳改农场……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中央会议上都说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人家这种掌握技术的专家,慢慢又开始受重视咯。”
清音听着,怎么感觉有点耳熟,什么专家,什么劳改农场,她应该是在原书中瞟过一眼,但小说太长了,有些情节她是挑着看的,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事了。
她也不纠结,想不起就暂时不想,刚好门口也有人等着,以为是来看病的,林莉就起身离开。
那人四十来岁年纪,从工作服来看,不是厂里职工。
林莉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咦,你是哪个厂的?”
来人很客气,“同志你好,我叫孟友德,是市第六制药厂的研发主任。”
制药厂的来钢厂卫生室干嘛?林莉虽然奇怪,但自己作为医务室的负责人,还是得出面接待,“你好,来这边坐吧。”
孟友德却是看着清音,“我主要是来找贵单位的清医生。”
清音也走过来,心说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都跟什么制药厂没关系啊,“你好,我就是清音,你找我什么事?”
孟友德伸手跟她握住,“冒昧来访,打扰清医生了,你不认识我,但你可能跟家父刚见过面。”
清音更是一头雾水,自己没见过姓孟的老头啊。
林莉见好像跟卫生室无关,也就识趣的离开,孟友德这才说起前几天在小西村的事。
原来,她的父亲老孟,就是那天的老专家之一,当时清音忙着给猪看病,也没注意听介绍,所以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而老孟因为心怀愧疚,回家就跟儿子说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孟主任听来那天的事哪是什么“闹剧”,分明就是有乾坤!
“首先,我先对那天家父对您的轻视而道歉,但他跟别人不一样,他老人家也是中医出身,后来因缘际会才走上动物医学之路,他心里是信清医生的,只是家父为人谨小慎微,沉默寡言,没为您说句话,他很抱歉。”
清音压根就没注意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别人不为自己说话也正常,“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不知道孟主任今天来是……”不会专门为了道歉吧。
“因家父略懂中医,他早些年也常用中药给动物看病,但效果不尽如人意,那天看过清医生所开的方子,回去之后家父一夜未眠,一直在说高明,所以我今天是专程来请教清医生。”
清音点点头,果然还是遇到懂行的了。
是的,她嘴上说开个清热解毒凉血的方子,可实际上,那样的方子老孟专家也能开,甚至任何一个学过中医的人都能开出十几首来,可他们开的却没用。
清音的有用,不是她运气好,也不是她有什么新奇脑洞,是因为她参照了《刘氏万病回春录》里的一个病案。
当年,刘御医在宫中行走,曾为一位宠妃的波斯猫看过病,那只小猫的症状就跟小西村的猪瘟一模一样,虽然不一定是猪瘟,但中医疗法里,除了对因治疗,还有一个对症治疗,拿不准病因的时候,可以从相同的症状入手。
清音靠着爷爷教的传统中医知识,加上回春录里的特殊案例,开出来的方子表面看还是一个普通的清热方,但效果却来得更快!
这就是老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孟友德见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心里竖起大拇指,自己来对了。
这个小姑娘,难怪能碾压一群老专家,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没有任何改革创新的勇气和决心,守着常规疗法就能称之为专家,却不知道时代在变,疾病也在变,药物也必须要变。
孟友德再次伸出双手:“清同志,我以市六制药厂研发部全体员工的名义,向你提出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将你治疗猪瘟的药物配方专利卖给我们厂?”
第025章
清音一愣,卖配方?
“清医生先别忙着拒绝,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
孟友德在屋里踱步,“是这样的,我们市六制药厂跟其它制药厂不一样,我们的主营业务主要是动物用药,虽然大体跟人的用药差不多,但剂量和剂型略有差异,这几年因为国外药物研发飞速进展,我们生产的药物多数却效果不佳,都知道是技术落后的原因,但国外的技术,我们又学不到。”
这是事实,现在全世界都在对这个古老国家进行全方位封锁,无论是资本主义阵营还是社会主义阵营,而生物医药技术更是重点封锁领域,同样是抗生素,国外已经研发到了第三代第四代,而龙国还在使用副作用大、成本高昂、效果不佳的第一代产品。
就这,还是当初花了老鼻子钱从国外医药公司买来的专利和技术!
外面的世界在日新月异,国内却苦于无师可拜。“以前我也进入一个误区,以为国外的都是好的,先进的,可这次清医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为什么咱们龙国人就一定要学别人的技术,我们明明自己就有好的技术。”
用了那么多抗生素都没效的猪瘟,一剂中药下去就立竿见影,要说两只猪是偶然,那么小西村附近所有瘟猪喂了中药后都一天天好起来,至今不仅恢复正常进食,连体重都稳步增加了,这还不是疗效吗?
其实老孟那样中学西的人很多,一是对中医无坚定信念,二也是环境所迫,国外先进的临床技术和制药工艺就像飞机大炮,暴风骤雨扣开大门,再加民国时期几次废止中医的浪潮,让更多的中医人对自己所从事的领域失去信心。
中医院校停办,中医院改成西医院,报刊杂志都在一股脑宣传西医,大家也就选择性忽视了中医的作用。
其实谁都知道,中医中药能治动物病,老专家们不是傻子,可在这样一边倒的形势下,所有人都下意识迷信西医,选择西医,为自己所选的利益方站台。
老孟就是回家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声援清音,跟他一样后悔的,孟友德相信还大有人在。
“真的对不住,我父亲他很惭愧。”
清音再次说没事。
孟友德这才说会刚才的话题,“我观察了几天猪瘟病情,又把清医生的方子拿过去研究了好几天,我父亲请了他们所里曾经教授中兽医的同事,依然没能破解出清医生的配伍比例。”
当然,当时军区找专家,都是下意识找的临床方面的,那位中兽医专家要是在场,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明明用的中药就那几味,咱们都耳熟能详,可为什么效果就是不一样呢?家父说,中医的方子,讲究配伍,是这样吗?”
清音见他态度好,也倒是不介意跟他聊聊:“对,中药的配伍和用量,才是不传之秘。”
接着,她又举例,“同样的两味药,用量比例不一样,效果却能谬以千里,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枳术丸和枳术汤?”
孟友德连忙点头,“听家父曾提起过,它俩其实是同一首方子,药物组成一模一样,只是剂型不同,一个丸剂,一个汤剂,对吗?”
清音点点头,又笑着摇头,看来老孟专家是真的转行太久,有些细节的中医功已经忘了。
“在方剂名称和药物组成上,它俩确实可算同一首方剂,但在药物用量来看,却谬以千里。”
清音随手从桌上拿起两支笔,“两首方子里头都有枳实和白术,但当枳实用量倍于白术的时候,它叫枳术汤,功效更偏攻,治疗的是气滞水停水肿类疾病。可当白术用量倍于枳实时,它就变成了枳术丸,是个补方,治疗的也是脾虚食积类疾病。”
一个攻,一个补,一个治水肿,一个治食积,就是丝毫不动中医的人,也都知道,这完全就是谬以千里!
孟友德看着她手中的两支笔,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小女同志不仅临床好,连中医基础理论都如此扎实!
简单几句话就把他一个外行都听得明明白白,“中医实在是博大精深,深不可测。”
清音又笑了,所以当时她虽然给瞿建军留了方子,但用量就没留给其他人,而是让顾安每天骑车送过去,哪味药用多少,就连瞿建军都不知道。
她留的就是这手,回春录里的东西,那是瑰宝,瑰宝哪能随便给别人?
没想到,自己这一手,反倒给招来位财神爷。
“我也知道找您问配方是强人所难,但据我所知,目前全省已经有别的地方也发现了这种猪瘟,要是任由发展下去,今年或许咱们全省老百姓都没肉吃。”
这年头农民和养殖场能养出一头猪多不容易啊,又是年中,每头猪都半大不小的,死了那真是又可惜又心疼。
“如果你愿意,我们愿出两千元购买你的秘方,早日研发成方便携带的药丸或者注射液,早日控制住局势,最大程度的减轻国家和农民损失,你看怎么样?”
孟友德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对条件不满意,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商量。”
两千块对此时的任何一个龙国人来说都是巨款,可对一个药厂来说,不算多,更何况,跟购买国外专利比起来,这就是毛毛雨!
清音摇头。
孟友德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不卖?他今天出门可是跟领导立下军令状的。
“是哪里不合适吗?您只管开口。”都改称“您”了。
“我可以跟贵厂合作,但我不要两千块,我只有两个要求。”
“您说。”别说两个,就是二百个他都答应!
“第一,如果你们拿了我的配方去研发新药,药名由我来定,可以吗?”
孟友德松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不就是一个药品名嘛,现在的药物命名还没有后世那么多条条框框管理,自由度很高。“可以,不知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刘氏清瘟净。”
“清瘟净,可以,这个可以,一看就知道是治猪瘟的。但为什么不叫清氏?”很明显,她是想给药物冠姓,但她不是姓清嘛,清家正好是祖传的中医世家,说不定就是老清家留下来的祖传秘方。
清音笑笑,“我想纪念我的母亲。”冠以母亲之姓,感激刘汝敏女士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依然能把老祖宗智慧保存下来,还能义无反顾传给女儿,让它造福龙国子民。
孟友德露出了然的神情,转而问她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以后,你们研发出来的刘氏清瘟净,每卖出去一份,我都要收取3%的专利费。”
清音说这个比例其实是很低的,不是她不想赚钱,而是她也在后世深受其害。要是按照国外资本家那一套,专利费就占了大头,那药厂还怎么赚钱?中间药品流通各环节怎么挣钱?大家为了赚钱,厂家就会压缩生产成本,以次充好,中间商会不断加码,最后到了病人手里,就是价格高昂但效果却欠佳的药品。
最后买单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怎么这么低?我个人承诺可以给你到5%,回去商议一下,或许能到5.5%,我们也不能占您便宜,实话说,药品的利润不算低。”
清音摇头,“我知道,所以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我的专利费要的低,希望你们也不要把药价定太高,我希望龙国每一个农民每一个养殖户都能买得起,用得起。”
孟友德半晌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点自惭形秽,自己在厂里待久了,想到的不是什么造福于民,而是怎么压缩成本怎么帮厂里赚最多的钱,可这个小姑娘,她却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广大群众换一个低价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