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知行
清风笑容逐渐消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停车,身体僵硬坐直:“抱歉,我们主子恐怕不同意,主子他喜洁。”
裴澄静冷笑一声,丝毫不妥协,换了一只脚吧嗒点地,“怎么,当初说要给我一个补偿,现在不做数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没学过?”
清风有苦说不出,感觉自己现在是骑马难下,更何况殿下的马车从来就没人跟他坐过。
裴澄静乐于看见清风两难的样子,也不再出声催促,而且用余光瞟了一眼马车帘后那抹忽隐忽现的月袖一角。
不由的联想到了上一次露出的衣料,月华银线勾勒,如雪如云。
心中不禁感叹,要想俏,就得一身孝,还真是。
气氛陷入了尴尬,清风左右为难,裴澄静流氓抱胸等回复。
“咻!”清晰的利箭破空声传来,“小心,闪开!”清风反应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迎面而上,冷锐的箭头撞在剑身上,激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她就知道,碰上这群人就没好事,以后再她干脆绕道,眼不见心不烦。t
裴澄静不着痕迹的退至一旁,远离战场。
四周涌出数名黑面蒙脸的杀手,他们配合极佳,但显然无意与清风纠缠,而是直奔马车而去。
这是裴澄静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武功,一招一式都是杀机,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老祖宗们诚不欺我。
终于有一个人找到了空子,他持刀直插向马车,眼中浮现出兴奋,突然胸口传来痛感,他瞪大了眼睛,向下望去胸口中插着一管玉笛,笛子的另一端是骨节分明的手。
他胸口顿时软了下去,被甩飞到一旁,硬是狠狠折断了一棵小树。
片刻后,清风解决了其他人,“主子,都是提前服用了毒药的,我已经发信号让清水赶来了。”
巫澜轻应,转头看向裴澄静藏身的位置,风淡淡的从他的眉宇间流失,清冷锐利如黑潭的双眸,身姿笔挺,神色平淡。
“主子,上次我们借用过他的马车去大相国寺,所以我才想顺路带他一程。”清风硬着头皮说道。
裴澄静嘴角抽搐,说的真好听,还敢说是借,心里没点13数吗?
不过随后她又露齿一笑,因为刚才的打斗,他们的马车被箭扎跟刺猬一样,车轮也被砍断了,显然是用不了了。
当一个人倒霉,她会郁闷。当有人陪她倒霉,她会快乐。
巫澜把玩着手上得玉笛,嘴角微勾,语中带着散漫,“清风,那就带上他。”
啊,清风傻眼,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受了内伤的,导致幻听,他斟酌了下:“可是他要进马车内。”
“嗯,我耳没聋。”
清风疑惑不解,今天的殿下好像有点奇怪。
裴澄静像个普通背景板一样,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她内心先冷笑再怒吼,小东西好赖人都被你们说完了,这么能唱,干脆搭个台去唱戏吧!
一盏茶的时间,清水就驾着马车出现,他翻身跳下马车,“主子是我来迟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吧,你看他们身上干干净净有什么鸡毛事?倒是这满地的尸体挺有事。
出来还没一天,裴澄静就感觉自己脾气暴躁了许多。
“无事,早日启程。”巫澜进入马车后,裴澄静毫不客气跟着爬上去。
清水眉头紧蹙,准备拔剑去拦,但手被旁边的清风按住,让他稍安勿躁,“是主子允许的。”
裴澄静坐在巫澜对侧,她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内部,马车外面看着不大,但内却另有乾坤。
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夜明珠镶在四角,熠熠生辉,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翡翠雕琢的铃铛,甚至角落还立着一把焦尾琴。
哦,这泼天的富贵。
巫澜从坐下就闭眼假寐,即便闭着眼睛,依旧能掌握对面人一举一动,但那人除了打量马车就没有其他动作。
两人就这样沉默一路,直到大相国寺。
裴澄静站在台阶下,望着高悬在阶梯之上的寺门,恍若隔世。
青木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她拿出那把贝母扇轻朝自己扇风,使木香更加清晰。
还是如上次一样,被小沙弥引去了无慧大师的禅房。只不过这次并没有被引去不同厢房。
巫澜没有开口,清风自然也不会多言,裴澄静本就是来见无慧大师,走一路也省事。
到了无慧大师居住的禅院,裴澄静自觉停在了院子外。
这个院子繁花似锦,爬藤的迎春更是开的热闹,跟她印象中的古板清净的一尘不的和尚禅房完全不一样。
“殿下今日似乎心情愉悦。”无慧大师执棋放置棋盘的一角,白子逐渐包围黑子。
巫澜感受着手中棋子的温润,没有否定,“或许是本宫决定要找出那份机缘。”
侍奉在旁的清风清水皆一喜,之前的殿下可是一直可有可无,并不放在心上,现在殿下本人也愿意认真对待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无慧大师摸着佛珠,若说进来时的巫澜是带着愉悦的,但提及机缘却变得奇怪。
但他不再详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可能是昨夜下雨的原因,禅院外迎春花丛中有只花枝半折在了地面,嫩黄的花上沾满了泥。
裴澄静蹲下来将花枝扶起,但是因为枝条已经折了太久,不能再正常扶起来。
她想了下,拍手有了注意,撸下了自己的发带,小心避开花朵,将折的位置绑住绑宽,只到花枝能正常垂起,最后她整理下,绑了个独家蝴蝶结。
望着这些迎春花,裴澄静小声嘀咕道:“开的这么好是想美死谁。”
第15章 女主想出家
做完这些事后,裴澄静找小沙弥要一根发带,得到没发带的回复后,她干笑一声,也觉得自己有毛病,找和尚要发带。
她一手抓着头发,开始盘算要不剪一圈衣服将就用算了。
从进无慧大师的禅院来开始,裴澄静的所有动作,巫澜落座窗边后都能全部收入眼底。
他无意识摩挲着棋子,这个人的心思很好读懂,因为他基本都挂在脸上,又或者他演技精湛,是故意而为。
棋子清凉的触感让他收回目光,举起棋子迟疑几瞬放入包围圈的一角。
这一子硬生生划出了黑子的一线生机,白子连起的包围圈被击破。
“外面那个小友也是殿下您的朋友吗?”
巫澜哂笑,似乎在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无慧大师看着裴澄静的方向,笑的慈眉善目,“殿下或许没有注意到,您从进来就一直在关注着那位小友。”
找不到发带的裴澄静选择摆烂,依旧一手抓着头发,然后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台阶上,巫澜现在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以及圆润的脑袋,一根呆毛倔强的摇晃着。
巫澜也没有反驳,突然觉得兴致缺缺,“本宫只是在想,他会是哪方的人,毕竟我一向不信巧合这种事情。”
是奸细也好,是杀手也罢。
他闲来无事,总是愿意多瞧会不一样的戏,如果他不愿意了的话,巫澜思考了会,他可以给他留个全尸。
如果是裴澄静在这,她会发出:“?”啊对对,我反正是个死呗。
巫澜起身,漫不经心说道:“清风去喊他进来,我今日要入宫,得早日回去。”
清风有点没转过弯,听殿下这意思,是要回去也带他?但他一向服从命令,还是遵循巫澜的话去将裴澄静带了进来。
裴澄静跟着进屋,开始谋算从哪里能薅到一根带子,要求甚至可以放宽到绳子也行。
无慧大师心领神会,起身从里屉拿出一截红绳递给她,“小友来寺是所为何事呢?”
裴澄静随手绑好头发,红色的头绳垂落发间,乌发藏红,张扬爽快。
她想要做的事情最好不外传,屋里却站了几个大高个。
但随后一想如果等她回家后,以后轻易不出门,这三人这次一别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也就无所谓了。
“我想替我一位,嗯,算是朋友,供一盏长明灯。”
无慧大师微笑,“如是此事的话,等会老衲可交代明智去大殿替小友你供灯。”
明智是屋外那个小沙弥。
“小友现在只需要将你朋友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告诉老衲即可。”
裴澄静抿了抿唇,为原主供灯就已经冒着很大风险了,不能再泄露更多了。
“我不知道这位朋友她的生辰八字,可以只写名字吗?她叫裴月亮。”
无慧沉吟片刻,“最好是有,但供奉人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小友只这一件事吗?”
裴澄静不禁咂舌,不愧是看遍众生沉浮的得道高僧,“我想准备出家,但是又恐自己六根不净,反而本末倒置。”
巫澜将最后一颗棋子填完,一场白子必死局出现在棋盘之上。
无慧大师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引用了一句佛经:“界之中,以心为主。真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
裴澄静叹口气,老实说,她想出家最主要是想躲避以后的婚嫁。
她没有穿来前的社会,教育女性一直是独立自主的,不会存在冠他人姓而活,更不会一辈子跟无数小妾们打擂台。
如果她穿到是的是个普通点人家,她还略松口气,但这里的裴澄静是高门显贵的世家女,注定说亲都是同级别,甚至更高身份的男人。
而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只甘心娶一个。
走出大相国寺,裴澄静回头看了一眼,些微愁,又恶狠狠地想:该死的,没钱盼有钱,有钱了又有其他烦恼。
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清风没忍住,直接就问:“你好好的出家做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
裴澄静一脸冷漠拒聊,谢邀,我脱下裤子啥也没有。
“美男的事你少管。”
既然要搭车,那就贯彻到底了,裴澄静抢在巫澜前面上马车,她之前可是观察过,那个位置的视野最好。
“哎,你这人……”清风话都没说完,车帘被掀开又快速落下。
巫澜仿佛没t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弯腰进入马车,“启程吧。”
车厢中两人位子颠倒,态度也颠倒,裴澄静从爬上来就抱着枕头闭上眼睛休息,但巫澜却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人,身形偏瘦弱,连手指都纤细些,触及脖子上得喉结后又移开了目光。
巫澜情绪淡薄,表情颇为冷漠,虽然看着不会武功,但也不排除是个唐门出身的毒手。
裴澄静估摸着快到城门了,她内心天人交战,筹措的睁开一只眼,就看见对面人看着自己。
心脏突然“咚。”一下,不是,这谁看了不被吓一跳。
巫澜微滞一瞬,也被她这搞怪样弄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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