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漠
然后他抬起手。
姜云心疑惑地看着,只见方明宴的手腕上绑着一个类似护腕的东西。
姜云心认识,不但认识还非常熟悉,这是袖箭。很多会武功的人都会带着袖箭。平时用不上,关键时刻能救命。
姜云心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觉得这是个非常实用的东西。荆风华也给她做了一个。
只是虽然已经戴上了,不过还在练习阶段。
对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新的兵器的适应过程会简单一些,力量准头都是通用的东西,稍微几下就能上手。
但是对姜云心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手术刀虽然用得眼花缭乱,可拉弓射箭一概不通。
只见方明宴举着袖剑隔着窗户看对面的人影,然后手腕微动,袖箭立刻就飞了出去。
姜云心吓了一跳。
方明宴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要杀了他吗?这人该不该死另当别论,难道就不好奇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潜伏在方家吗?
袖箭飞出是一眨眼的事情,飞出之后,屋子里的人显然也惊动了,可是他并没有发出惨叫。
他没有中箭。
顿了一顿之后,刘二发出一声惊叫。
他没有中箭,姜云心猛地反应过来。
能躲开方明宴的袖箭,可见这个人是有武功的。如果他没有武功没有躲,相信方明宴也有后手,不会弄死他。
里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顿时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还没有来得及采取下一步措施。薛东扬已经一脚踹开门,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见朝着自己来的东西,躲闪是人之常情,区别是不会武功的人只有躲闪的心,没有那么快的动作。
看见某一个东西快速砸来,可能心里一片空白,可能惨叫都来不及,总之等到身体反应过来,要躲闪的时候已经被砸中了。
只有会武功,而且时刻保持警惕的人,他们的身体比脑子更快。
方明宴走了进去,冷笑一声:“刘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叫刘二的车夫,之前姜云心也是见过的,还坐过他驾的马车。此时只觉得相由心生四个字,果然浓缩就是精华。
之前坐刘二驾驶的马车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憨厚老实的车夫,可如今面相却完全变了。
虽然被薛东扬的剑架在脖子上,不敢造次。可是周身却压制不住的阴狠戾气。
“大意了。”刘二说:“早知道这就被你试探出来了,昨天晚上我就该把你娘抓走。”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嚣张,方明宴和姜云心的脸色都变了。
方明宴冷着脸走到墙边,将刚才射出去没有刺中刘二的袖箭拔了起来。
走到刘二身边,方明宴忽然抬手,袖箭便扎在了他肩膀上方。
方明宴一点一点地将袖剑摁进去。
缓缓道:“你在方家十几年,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二一声惨叫,身体不停地颤抖,但是被薛东扬紧紧抓住了,只能小幅度地挣扎。
血瞬间将肩膀上的衣服染湿,渗了出来。
袖剑的前端是圆锥形的,硬生生地扎进皮肉,刺进骨头,这比匕首一瞬间穿透要痛多了。
刘二发出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姜云心听着直摇头。
千不该万不该,他竟然用方夫人的安全威胁方明宴,这是命有多长?胆子有多大?
方明宴这次真的是气着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动手见血。
这段时间他其实挺注意的,虽然自己是仵作,不怕死人,不怕血,但他们经常忘了自己仵作的身份,觉得姜云心毕竟是个小姑娘,刑狱司里血淋淋的那些手段,还是藏着掖着的好,免得破坏了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
今天被人用母亲的性命要挟,方明宴确实是藏不住了。
不过姜云心没说什么,眼下这种情况,方明宴已经很冷静了。
堂堂刑狱司老大,怎么可能真的是温和良善之人。只要他的心狠手辣,都是面对敌人,那又何妨?
温吞软弱之人,在这世道上,如何能护住自己,护住家人亲友。
不过这刘二也是个硬骨头,虽然痛得一头冷汗,可是咬紧牙关死也不说。
袖箭已经扎到了底,从声音和方明宴的动作来看,这肯定是刺进骨头里了,刘二整个人已经痛得瘫软下来,全身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但是这一股痛稍微过去一些,他深呼吸着仰头看方明宴,甩了一下汗湿的额发。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刘二说:“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消息。”
方明宴有些遗憾地收回手,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手上的血,一边插一边说:“不,我相信你进了刑狱司,什么都会说的。而且你不说也有人说,昨天晚上我们在林子里还抓到了三个黑衣人。对,就是你给他们留信息的三个人。现在都在刑狱司的大牢,只等着你去团聚。”
刘二的脸色顿时变了,不过他的脸色刚才就已经很难看了,这会儿再难看一些也不太明显。
方明宴摆了摆手:“把嘴堵上带走,别让血滴在家里。”
这毕竟是方宅,不是刑狱司。要是弄得血糊拉叽,惨叫连连,怕会吓着人。
后宅里住的都是女眷,还有未成年的少爷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就是来往的丫鬟婆子吓着也不好。
第227章 不是怂是从心
薛东扬明白,又喊过两个差役,随便找了两块破布,将嘴堵住。又将伤口按住,免得血滴得到处都是,就将人带走了。
薛东扬带着差役和刘二走后,方明宴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那几个房间里的人已经被刚才刘二的惨叫声吓得像鹌鹑一样,方明宴问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方家虽然不是铜墙铁壁,守卫森严,可也不至于被透得像筛子一样,有一个刘二就已经在大家意料之外了,不可能方夫人身边的几个人全有问题。
让他们都回去之后,顿时屋子里就剩下方明宴和姜云心两个人了。
方明宴向姜云心走去,姜云心眨了眨眼,觉得他似乎挺沉重的,看来真的是吓坏了。
姜云心心里琢磨着,我是不是该安慰他几句。
方明宴这么紧张,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年代儿女和母亲之间的联系,比她那个年代更加亲密。
在她的年代,一般来说,孩子最亲密的人是父亲和母亲。家庭中的感情是对半分的,就算有差异,这个天平的歪斜也不会太过分。
但这个年代是不一样的。
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算方明宴父母恩爱,方老爷也有几房妾室,妾室也有子女。有子女,自然难免分薄父爱。
所以在豪门大家或者在皇宫后院,对孩子来说,只有母亲是唯一的母亲,父亲却是几分之几的父亲。
特别像是方明宴,没有兄弟姐妹,他最亲的关系只有母亲一人,母亲和他是真正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的,而且没有代替品。
父亲都要差一些,毕竟方老爷没有方明宴这个孩子,还有其他孩子。
所以方明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母亲身上,想着昨天晚上母亲和心怀叵测的凶手一路同行,他就觉得后怕。
姜云心看着方明宴的样子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你……”
话还没有说出口,方明宴挥了一下手,一阵风便将门给关上了。
内力啊,武功啊,有时候真是个省事偷懒的好东西。
虽然是白天,可是窗户是关着的。门再一关上,房间里的光线立刻就暗了下来。
姜云心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方明宴比她高大半个头,身型谈不上魁梧,可是很结实。此时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让人觉得莫大的压力。
姜云心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背后是冰冷的墙。
她抬起头来看方明宴,心想完蛋了,该不会是这个家伙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是斯斯文文正人君子的模样,今天现了原型,要杀人灭口吧。
地上还有刚才刘二留下的血迹,方明宴的手上虽然用帕子擦了,可是血迹没有那么容易擦干净,还有一片红色。
姜云心定了定神,看着方明宴的眼睛:“大人大人有话好说。”
姜云心心里揣摩着,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保命重要。好话该说说,马屁该拍拍。毕竟自己是站在刑狱司这一边的,只要忠心表得好,小命应该可以保。
方明宴一直走到姜云心面前,几乎快和她挨着,这才低下头来看她。
要命了这是,姜云心心里疯狂地撞起了墙。
她知道方明宴长得好看,非常好看,阳光下斯斯文文的样子好看,如今带了一点血带了一点凶性,有点邪魅的样子也好看。
低着头看她,居高临下气势压人,可那张脸还是好看,看到她差一点忘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
“大人?”方明宴低声开口:“你喊我什么?”
喊大人不对,姜云心心脑子里叮了一声,麻溜儿改口:“明宴。”
方明宴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早就知道姜云心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能屈能伸,能文能武。
方明宴很满意。
“你刚才都看见了?”
这叫姜云心怎么回答?刚才她就站在一旁,方明宴也没让他出去回避一下,她又不瞎,难道还能说没看见吗?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不过方明宴竟然这么问了,好像是给她一个机会的样子,于是姜云心尝试着说:“其实我以前不敢告诉你,怕你笑话我。我从娘胎里带下来一个毛病,先天的,不定时视觉障碍眼盲症。平常都没事,但有时候吧,我突然就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姜云心说得还挺认真的,一边说一边看方明宴,然后方明宴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可太能扯了。”方明宴本来已经想好的说辞都说不下去了:“云心,你说你验尸的时候多冷静正经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平时就那么能胡扯?”
方明宴一笑,姜云心便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压抑的,沉郁的气氛一下子散开了。
“唉。”姜云心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从心吗?”
谁不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呢,但人难免有从心的时候。
方明宴使劲儿理解了一下,才理解过来从心是什么意思,笑得更欢了。
怂就怂吧,还说得这么含蓄。
姜云心忍不住白了方明宴一眼:“你一个会武功的大男人,血淋淋地吓唬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怂就怂呗,怂怎么了?下次我验尸让你去打下手,我就不信你没有怂的时候。”
方明宴和他的手下,姜云心相信他们不怕血不怕死人不怕尸体。但是不怕血和解剖尸体是两回事。
一刀捅死一个人,很多人能做到。但是一百刀将一个人分成完整的各个部分。没有人几个人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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