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乔乔
他们要背着卖妹妹的名声,而两个弟弟却不用。
叫他们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再说了,即便你们大伯、大伯娘拿不出银子,不还是有你们阿奶么?她手上必然是有银子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田卖地啊,反正娶你大伯娘进门就是卖了田地的,这又不是啥稀奇事。
家里还有二三十亩良田,到四柱娶亲也足够了。”
听到这话后,就连之前一直看着两个堂妹挨打挨骂没吭半声的范三柱范四柱也齐刷刷的看向自家阿奶。
齐声问道:“阿奶,你会出银子给我们说亲事?”
范母听到打起她仅剩的二三十亩良田主意,就一阵心疼。
她嫁进范家后,家底丰厚,足有五六十亩良田。
土地山林更是多。
所以有家底送两个儿子去读书识字。
只是老大认字跟要他命似的,每日只想着躲懒;
老二倒是个爱读书的,小的时候经常得夫子夸赞,本以为光耀老范家门楣,结果都二十八岁的高龄了,连个秀才还没考上!
家里的五六十亩良田在养育两个儿子长大、娶亲时卖了十几亩,之前当家的过世又卖了几亩。
她是实在舍不得再卖了,才在大儿媳妇打大丫二丫主意时极力赞成。
毕竟和良田比起来,两个丫头片子就是外人。
总归要嫁出去,以后是别家的人了,和卖出去没啥区别。
她悄悄的对几个孙子道:“别听你们婶子瞎说。”
水清耳力好,嚷道:“怎么能算瞎说呢,婆母你要想清楚,以后你可是要靠大柱他们几个孙子养老送终的!
你有银子不舍得拿出来,有田地舍不得给他们,难道不怕以后没人继承范家的香火啦。”
婆婆和公爹自私自利也就罢了,还是个不知居安思危、好吃懒做不会管家的主。
年轻时日子好过,收成无论多好全部花在身上用了,从不想着稍微省一些存些银钱。
一律花光、用光、到手光。
等儿子大些了要读书时,便卖了几亩良田,等要娶亲又卖良田,生病时还是卖良田....如今舍不得卖良田了就想着卖孙女。
孙金花知晓范家以往的日子好过,是村子上数一数二的‘富户’,她狐疑的看向婆婆,心里泛起嘀咕。
婆婆手上不会还藏着不少银两,舍不得拿出来吧?
水清冷眼瞧着大嫂一家人的神情。
好,很好。
公爹已经去了,她早晚要分家。
看大嫂的样子,分明信了婆婆手上有银子,等提出分家肯定要争取婆婆的‘赡养权’。
她可不想分家后带着婆婆一起过日子。
有这样一个拧不清的婆婆当家,她怕是有吃不完的野菜糊糊黑面馒头。
不管是野菜糊糊还是黑面馒头,她是一顿都不想吃了。
她要吃白面馒头!
她要吃大米饭!
“哎呦,那可不行,范嫂子你可不能断了范家的香火啊。”
“银子给孙子娶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呐。”
范母被大儿媳妇以及几个大孙子虎视眈眈的盯视着,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烤......
第四章 要文斗不要武斗,做个文明人
范江带着两个弟弟背着野菜回来时,就见院子篱笆墙外好几层山水村的妇人们。
个个热情高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们阿奶拿银子出来给几个堂哥娶亲。
传承老范家的香火。
就连以往一向向着阿奶说话,对阿奶知冷知热的大伯娘也只是嘴角带笑的站在一旁,既不答话也没替阿奶解围。
阿奶眉头间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见到他们三个回来,范母一瞪眼,厉声呵斥:“挖个野菜挖这么长时间,定是跑哪去躲懒了!
一大家子人等你们吃晌午饭,进去进去,再不进去统统没吃的。”
孙金花和她的四个儿子没动。
她最小的女儿范招弟伸着头踮着脚往厨房看了眼,见娘和哥哥们没动,猛咽口水后也不敢动。
范江看着两个眼眶含泪的姐姐,又看到一手一个护住两个姐姐的娘。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两个年岁小的范河和范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到有吃的立马放下装野菜的竹筐往堂屋向走。
见到娘和哥哥姐姐都没动,茫然的朝他们看去。
然后有了和大哥同样的困惑。
范母见喊不动人,转而对上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们嚷道:“好了好了,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各回各家各管各娃去!”
妇人们笑着道:“走喽走喽,范婶子你好好管家吧。”
切,偏心偏的没边了,难怪家里日子越过越差。
围观的人散了,孙金花瞥了眼婆婆,神色晦暗不明的先行进了屋子。
三柱四柱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上前扶住阿奶,笑嘻嘻道:“阿奶,我们扶你进去!”
大柱二柱看了眼阿奶,又看了看娘,脸色难看的跟了进去。
落在最后的大丫二丫惊讶的微微张嘴。
二丫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娘,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一向和阿奶和睦到比亲母女还亲的大伯娘,会甩脸子给阿奶看。
一向对大伯娘言听计从的大堂哥二堂哥,也有不听大伯娘话的时候。
以往心思单纯的三堂哥四堂哥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大丫看明白了,他娘是一步步瓦解的。
只是看明白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水清牵着两个女儿瘦骨嶙峋的小手,悄声教导:“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你俩以后看人要看清他们图什么。”
范大丫二丫重重的点头。
以往觉得大伯娘和阿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们不可能斗得过,想不到即使在一根绳子上,它们也是可以相互斗的!
“还有,要文斗不要武斗,咱们做个文明人,知道不?”水清继续教导。
大丫二丫没有迟疑的连忙点头。
她们知道!
早上娘就是吃了亏,被大伯娘和阿奶推搡倒地的。
还说是三柱堂哥不小心撞到的,说她们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可三堂哥明明比她们还大,怎么可能不小心.....
·
“来,大柱二、三四柱,你们的整个黑面馍馍拿去。”
“大江大河大湖,你们的半个黑面馍馍拿去。”
“水清呐,你的半个黑面馍馍之前提前吃了,现在是没了的,你就别等了。”
大丫二丫以及孙金花的小女儿招弟本来就没有黑面馍馍,只有糊糊吃。
竹筐里剩下的五个黑面馍馍不用说,都是范母、孙金花以及出门未归的范家大儿子范前的。
至于胡水清的夫君、范母的二儿子范进,则是在城里抄书,路途远,三五天才回来一次。
范母分完干的,开始分稀的。
她拿着大木勺一碗碗的舀着野菜糊糊,在临到大丫二丫时,木勺往上浮了许多。
只见本就稀薄的野菜糊糊,舀到大丫二丫碗里时只剩汤水以及零星的几颗糙米和菜叶子。
到招弟时又明显沉了沉,打起的粥明显浓稠多了。
“吃干净别剩饭,你们要知道食物有多金贵,能吃饱饭有多不容易!”
“咱们家人口多,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你们要知足,知道不!”
范母训完话,轻飘飘的瞥了眼怔忪的小儿媳妇,扬手道:“好了,都去吃吧。”
上一刻还在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做个文明人的水清,在看到范母打饭时绷不住了。
她抬眼,看着两个闺女捧着粗陶碗往门槛处走,不解的喊住:“大丫,二丫,你们去哪?”
“婶子你忘了?女儿是不能上桌的,只有我们这些儿子才能上桌吃饭!”大柱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说道。
他知道婶子早上被娘和阿奶不小心推倒了,许是忘记了,提醒道:“我是长子长孙,最为贵重,以后要继承范家的,婶子你记好了。”
水清:......我记你个大头鬼!
她淡淡的问:“范家你继承啥,是那几亩薄田还是这三间旧屋子?那你娘你阿奶你几个弟弟吃什么住哪?”
范大柱:......
孙金花范母二三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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