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谁家团子
显然,顾桑认出了他。
少年站在床边,眉峰高扬,恶狠狠地盯着顾桑,一脸凶相威胁。
“姑娘,怎么了?”
秋葵还没走远,就要推门进来,顾桑看了一眼受伤的黑衣少年以及少年眼中没什么威胁性的威胁,轻松道,“没事,眼花了,我以为看见了一只老鼠,结果什么都不是。”
少年对她的说法,似乎很不高兴。
打发走秋葵,顾桑看着少年,歪了歪头,扑哧一笑:“漂亮小哥哥,你就是擅闯顾家的小毛贼呀?”
少年瞪她:“你不害怕?”
顾桑故意逗他,一派天真不解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好看的人等于不是坏人,也就不害怕。
嗯,逻辑没问题。
少年脸色有些缓和。
虽然,他夜闯顾家是来做坏事的,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坏人。
“没错,我不是坏人。”少年自我肯定道。
顾桑扭头看他两眼,视线落在少年染血的右臂,蹙眉怔了怔,转身去衣柜找了一条纯白的长帕子,认真道:“你受伤了,伤口需要巴扎止血。”
说完,便帮少年包扎起来,完事后,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侯天昊抬了抬手臂,觉得怪好看的。
本来还气小丫头骗他,现在倒不怎么气了。
这时,管家带着家丁搜查到荷月院,正在一间间搜查。
侯天昊一慌,就要跳窗而逃。
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做贼还被抓住,他丢不起这人。
顾桑无语。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藏进了荷月院?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侯天昊,示意他藏在衣柜里。
顾桑环视了一圈,将地上的血迹擦了擦,赶忙躺在床上装睡。
刚做好这一切,管家就带人来到了门外。
管家没有带人闯入,只是站在门外例行公事地问道:“三姑娘,府上进了贼,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顾桑幽幽转醒:“没有。我从大姐姐处回来,除了身边的婢女,就没见过旁的人。”
管家道:“那贼子右手受了伤,如果三姑娘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记得及时告知一声。”
“嗯,没问题。”顾桑柔声说道,“还请管家尽快抓住贼子,好让大家安心。”
管家一行人离开后,顾桑一把掀开被子,将侯天昊从衣柜拽出来:“人都走了,你也快离开。”
侯天昊挠挠脑袋:“我不知道路。”要不是迷路了,至于被追的满府躲嘛。
他是从高墙边一棵大树爬进来的,可现在找不到那棵树,总不能大摇大摆从大门离开吧。
顾桑:“……”
就这本事,还敢当贼?脑子瓦特了吧。
书中对今夜遭贼之事,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女主的昭南院晚上遭了贼,贼人欲偷琴谱被发现后,受伤而逃。
其余的就没了。
倒是男主听说后,专门以京兆府尹的身份追查小贼的借口,上府见了女主,一慰相思之情。
而她这个女配,也在顾显宗回府家宴上,阴阳怪气了一顿女主。当然,没讨得好,被施氏以不尊长姐的名义给关了禁闭。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将侯天昊送出府。
顾桑看着杵在一旁的少年,眯了眯眼:“跟我来。”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西墙边的狗洞,大眼瞪小眼。
侯天昊不可置信地指着顾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仿若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让小爷钻狗洞?”
顾桑眨眨眼:“这可是我的秘密通道,我出去不方便,也会从这里进出的。”
侯天昊倨傲昂头:“小爷能跟你一样吗?”
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顾桑张了张嘴,又抬手抹了抹眼角,贝齿紧咬朱唇:“对,你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我,我跟你不一样。世子英武不凡,进出别人宅院都能来去自如,哪里需得我这种蠢笨的丫头相救,原是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竟妄想跟世子爷成为朋友。世子爷,请便!”
“但你放心,看在你曾帮我进入听琴阁的份上,我就当今夜从未见过你。”
“小爷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啊。”侯天昊哪里见过小姑娘黄河泛滥的架势,顿时就束手无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无耻之辈,我还要报答你呢?”
“别哭,我错了。”
“这狗洞,我……我钻。”
顾桑泪眼朦胧地抬起眸子:“真的吗?”顽劣少年竟然害怕会哭的女孩子。
“小爷从不骗女孩子。”
“我相信你。”顾桑破涕为笑,一双麋鹿般的眼睛挂着晶莹的泪花看着少年,她偏头,乌黑发髻跟着一荡,“你是世子,真的要报答我吗?”
“当然,你想要什么,只要小爷能办到的,都可以。”
“可是,我现在想不到。”顾桑故作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绝佳的主意,眼眸陡然一亮,只是脸颊未干的泪痕让她显得更像小花猫,“要不你帮我做三件事吧,但是我也不知道要你做什么,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小哥哥放心,都是很简单的事,不会违背道义,也不会让你做坏事,都是你举手之劳就可办到的事。”
知恩不图报,她可没那么高尚。
侯天昊觉得这种报恩方式怪新奇,再说话本不都写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她要真这样要求,勉强也行。
他道:“可以。”
顾桑笑得更开心了,小手一指狗洞:“请吧。”
侯天昊:“!”
第16章
顾桑刚把侯天昊送走,顾九卿的小厮陌上又带着一批人追查到荷月院,还带着一只嗅觉灵敏的大黄狗。
大黄狗冲着顾桑的屋子,汪汪汪叫个不停。
顾桑受惊似地后退一步,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好凶的狗。”
“三姑娘,大黄并非冲你狂吠……”陌上牵住大黄狗,安抚性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大黄狗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而是,闻到贼人身上的气味或血腥味,才会一路追踪至此。”
顾桑显然更害怕了,肩膀一颤:“我确定屋里没有人,可是血腥味……?”
似不好意思,顾桑支支吾吾道,“可能有的。”
陌上问:“在哪儿?小人去看看。”
“床上,姑娘家每月都会来一次的……不小心……”后面的话,顾桑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小脸更是一片绯红。
侯天昊躲在被子里,留了一些血迹。寻常人闻不到,可狗鼻子灵敏,却是能闻到。
陌上反应过来后,迈出的脚步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
“小人去别处搜查。”说罢,逃也似地跑了。
顾桑关上门,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零星的血迹,转而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被褥,方才安心入睡。
将至天明,肚腹传来一阵坠痛。
竟是来了葵水。
顾桑怔愣半晌。
若不是肚子上的坠疼和暖流轮番提醒她,她还不想起床,可翻箱倒柜,只找出两条古老的月事带,貌似还是那种装着草木灰的月事带,也不知草木灰会不会渗出来。一想到那种场面,顾桑一阵恶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玩意儿……真能用?
“姑娘,今儿怎么起的这样早?”秋葵一向早起,见里屋亮了灯,便端着水进来伺候顾桑洗漱,可一进屋,就见顾桑对着月事带发呆。
顾桑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她转头看向秋葵,幽怨道:“我要沐浴,顺便帮我煮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水。”
没有好用的东西,肚子又不适,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秋葵一愣:“姑娘可是来了葵水,身子不舒服?”
顾桑:“嗯。”
秋葵道:“姑娘一向有痛经的毛病,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顾桑眼珠忽的一转,改口道,“确实不好受,让梅沁去,你留着照顾我。”
等清洗完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喝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顾桑总算觉得好受了些。当然,如果忽略古老月事带带来的不适,那感觉就更好了。
秋葵一边收拾脏污的被褥和换洗的衣物,一边叮嘱道:“这雨还没停,姑娘少到外面走动,沾了凉,受了风寒,更遭罪。”
顾桑捧着姜汤碗,眯眼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待大夫进府给顾桑把过脉后,又开了两副调经血的汤药,顾桑便老老实实地卧床休息。
*
昨夜兴师动众,依旧让贼人逃脱,这让施氏很不安,担忧贼人再次造访,遂报官。司马睿一早上值,听说是顾家遭了贼惦记,立马带人到顾家查案。
司马睿询问案情经过后,便道:“夫人,本官需去案发现场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这……”施氏颇为犹豫,“我让小女过来回话,有什么遗漏之处,殿下问她即可,毕竟小女未出阁,闺房这种私密之地实在不好为外男踏足,还请殿下见谅。”
六皇子虽不受宠,但施氏对他秉持待客之道,恭敬而客气。
司马睿颔首:“也好。”
……
顾九卿手执长长铜拨,慢悠悠地挑了一下香芯:“哦?竟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是,属下亲见他从镇国公府后门进去,身边的人称呼其世子爷,属下便没将他抓回来。”陌上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