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蓦的,蒙炎把她的嘴巴捂上了。
“唔……”荔水遥瞪大眼睛看他。
“更听?不得你发出?声音。”
刹那,荔水遥小脸涨红,真的确定了,这?人还没腻她,心一安定,她就?不知不觉窝在?他怀里睡了,许是马车太摇晃,春光太灿烂的缘故。
这?一觉睡的又沉又舒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陌生的卧房内,躺在?一张竹榻上,身上盖着水田纹薄被,屋内陈设多以竹器为主,素雅洁净,一应俱全。
而蒙炎,正坐在?窗前喝茶赏景,春光给他周身似渡上了一层金色朦胧的光晕。
她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白云悠悠,飞鸟与还,青山笼翠。
“饿不饿?”
荔水遥在?他对面坐下,又望向?窗外,才发现这?里是一座二层的竹楼小院,兰苕九畹正在?楼下半敞的灶房内忙碌,炊烟袅袅,有肉香味儿传了上来。
倏忽,荔水遥泛起恶心感,浅蹙黛眉,掩住了口鼻,轻轻摇头,“不饿。”
蒙炎一直都在?看着她,见她此状,情?不自禁就?翘起了一点嘴角,“有想吃的吗?”
“什么也不想吃。”荔水遥恹恹的看他一眼,“你不是说,是上官大郎预订了一个小院给他的夫人养胎待产,你怎么也预订了一个,难不成今夜咱们?也住在?这?里,你明儿不上朝了?”
“昨夜你喝醉了,托我帮你一个忙,我想着,关?于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还需你自己亲耳听?见为实,故此做了一些安排。走吧,我带你去亲耳听?一听?。”
说着话,蒙炎牵起荔水遥的手就?把她带下了楼,走入了院内。
院子不是很大,是用青砖垒的半人高的院墙,墙根下种了一排翠竹,透过竹子的缝隙就?能看见隔壁院子的灶房。
荔水遥登时就?想起来了,那还是她故意抛下的鱼饵。
莫名?的,她激动起来,跟在?蒙炎后面,站到了墙根下,往隔壁院子一瞧,就?见一个身穿竹纹墨绿袍的郎君正坐在?屋檐下,头戴玉冠,脚踏官靴,一看便?知出?身不俗。
“那是上官大郎,曾在?我军中做过掌书记,现任吏部左丞,是我的同?袍挚友,上官八娘的同?胞兄长。”
蒙炎把手指含在?嘴里吹响了一声鹰啸。
上官大郎往这?边看了一眼,唇角衔笑,双手相合拍击了两下,啪啪,就?见院门打开,两个老兵卒抬了一个大麻袋进来。
“先打一顿再说。”上官大郎轻声一笑当即就?下达命令。
“尊令!”
两个老兵将大麻袋高高举起,猛地掼摔在?地。
“啊——”
荔水遥被这?声惨叫吓的一哆嗦,蒙炎连忙环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别?怕,这?才是开始。”
荔水遥心里直打鼓,呼吸急促,不错眼的看着那两个老兵从腰后拔出?短棍,照着发出?惨叫的大麻袋就?是一顿猛抽狠砸。
被捆扎在?麻袋里的人一声声惨叫,高亢凄厉,实在?渗人。
是他吗?
荔水遥揪住蒙炎的袖摆,咬住了唇。
约莫一刻钟,上官大郎终于大发慈悲,“停手,把里面的人放出?来。”
就?见,从麻袋里放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华服郎君,身上穿了一件竹纹月白袍,正是棠长陵,彼时,他一身狼狈,哪里还有一丝平日?的风流俊美模样。
荔水遥蓦的张大了嘴巴,蒙炎怕她出?声坏事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可千万别?出?声,不然,今日?你表哥就?有来无回,终南山这?地界就?是他的埋骨地。”
荔水遥激动的双眸覆雾,佯装被惊吓到了,乖顺的被他整个箍紧抱在?怀里。
“看看我是谁?”上官大郎笑望棠长陵,“想必今日?这?顿打你心里应该有数,我上官家的小娘子可不是那么好诱骗的,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瞄上八娘的,若有一字和八娘说的不符,我就?打断你写字的右手。”
棠长陵知道,今日?是中了圈套了,他眼睛往二楼上瞟,心想,上官八娘会在?楼上看着吗,今日?是羞辱还是考验?那就?赌一把!
想到此处,棠长陵硬挺着站起来,道:“去年上巳节,我与八娘碰巧同?在?曲江池畔放风筝,我二人的风筝绞缠到了一起,那只鸿鹄风筝是我父亲亲手为我所制,我十分钟爱,原本还想着慢慢收回解开,不想八娘直接就?把自己的风筝线剪了成全我,我才知原来还有性情?如此直爽洒脱的小娘子,顿生倾慕之心,我与八娘发乎情?止乎礼,仅此而已。”
蒙炎粗糙的大掌紧贴着荔水遥水润柔软的唇瓣,生怕她哭出?声来,低声道:“听?见了吧,你这?个表哥早在?曲江宴赐婚之前就?打上了上官八娘的主意,他早早就?生了弃你之心,并非是我贸然请求陛下赐婚拆散了你们?,往后与我好生过日?子,可好?”
荔水遥望着棠长陵狼狈的样子,对比前世他每次抚着桃树和她倾诉不可对人言之事时的意气风发,她心里要畅快死了,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的好表哥。
她此时此刻也实在?哭不出?来了,但也得向?蒙炎表示一下自己的伤心,于是嗷呜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头,蒙炎没防备被咬了,但她那小嘴,那力道,软滑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手指,只刺激的他心里发痒罢了。
但他又想,此时她得知自己表哥的真实面目,定是极为伤心的,让她咬一下发泄发泄也是好的,只好纵容着,还轻抚她脊背安抚。
第045章 怀孕了
竹楼静谧, 有人?在二楼,从屋内推开了一条窗缝,春光明丽, 映出一道丰腴的?倩影。
棠长陵暗喜,觉得自己赌对了, 便?急忙捡起掉在麻袋里的绿檀长方匣子, 高?高?举起, 对着?二楼扬声道:“我知你在长乐公主的簪花宴上遇见了镇国公夫人?,但请你千万别生了误会, 那都是幼时家中长辈的?戏言,棠某至今, 慕艾者,唯有为我剪断风筝线的那位洒脱小娘子,倘若你听见了, 便?让人?送下一盏烛台,棠某自可向你明心。”
上官大郎掩面遮笑, 没言语。
片刻, 上?官八娘的?侍女从楼上?下来,往棠长陵手里塞了一盏燃着火焰的莲花样式的烛台。
竹墙这边, 荔水遥便?眼睁睁看着?棠长陵为了讨好?上?官八娘, 将她曾一针一线为他绣制的?所?有腰带丝绦付之一炬。
旧情成灰。
荔水遥还?是落了泪, 不是伤心,而是解脱,仿佛无形中困住她的?金笼子被烧出了一道门。
她得到了她预料之中的?答案,心中的?一个结也解开了, 原来一个人?的?改变不是一夕之间,而是此前她从未真正认清过。
是啊, 荔氏败落了,棠长陵娶她实在是全无助益,不如舍了,用棠氏嫡子的?婚姻换取更大的?利益。
温凉的?泪珠落在蒙炎的?手背上?,烫的?他心念动摇,深觉自己或许太过残忍,但……今日必须让她断情!
荔水遥掰松蒙炎捂着?她嘴的?手掌,连续的?喵了四声。
幼时他们约定,四声连续的?喵叫,是“我在这里”。
棠长陵听见了,立时僵在原地,循声望去,便?看见竹墙后站着?两个人?,落泪的?荔水遥,如同煞神的?蒙炎。
瞬息间,棠长陵赤红了双眼,“表妹,你算计我!”
荔水遥愕然,满心觉得荒唐,眼前却似拨开了一片乌云,她心中看见了春光。
再捂住她的?嘴已?经没有意义,蒙炎要放下,荔水遥却蓦的?捧住按在自己脸上?,实在是抱歉,她唇角没压住,借他的?大掌遮一遮。
随即,扔下一句“让他来见我”,自己捂着?脸往屋内跑去。
上?官大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仰头笑着?对站在二楼窗子后面的?人?道:“夫人?辛苦,且去歇息吧。”
棠长陵蓦的?抬头去看,就见开启的?窗缝关上?了,映在那里的?丰腴倩影消失不见。
“无论是你父亲棠伯龄,还?是你叔父棠季年,都有让人?敬佩之处,怎么你却是这样一位小郎君。”上?官大郎上?下打量棠长陵,“你也配竹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把他押送隔壁,咱们大将军正等着?呢。”
老兵卒当即抱拳领命。
不想,棠长陵不用人?押送,自己就攥着?拳头冲了出去,直奔隔壁竹楼。
闯入正堂,就见荔水遥正和蒙炎一起坐在竹榻上?,她掩面似正啜泣,蒙炎半拢着?她肩膀似正安慰。
当下,棠长陵就怒道:“荔水遥,是你因爱生恨算计我!”
荔水遥偷偷拧了自己大腿一下才把往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闻言就故作哭腔道:“你只当是我算计你吧,你向上?官八娘献媚讨好?的?模样我深深记在心里了,你的?意思,遇见上?官八娘之前从未动过心,我也认下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如今,钗已?毁,腰带也烧干净了,我们之间再无多?余的?情分,只愿表哥如愿娶得高?门贵女,官途恒通吧。”
棠长陵一想到自己方才在上?官大郎面前的?丑态被荔水遥看见了,听见了,整个人?就濒临崩溃,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事已?至此,我无可辩解,也好?,以前只想着?保全你的?天真无邪,家族困境从不让你知道,既然今日你亲眼看见了,索性一股脑扒开遮羞布告诉你,你父亲是个无能的?书蠹,你两个兄长无德无能,荔氏后继无人?,只剩个空壳子,是因着?与?我棠氏的?姻亲关系还?维持着?表面光鲜罢了,我是男儿,身上?肩负着?两位母亲的?厚望,振兴家族的?使命,倘若我娶你,如同娶个累赘,但是,倘若我高?娶,你高?嫁,我们两家便?可得两条益处多?多?的?姻亲,如此,你荔氏可续命,我棠氏也能更上?一层,以往你只知闺中享福,我们也爱护着?你,娇宠着?你,你偏要不识好?歹,逼我当着?你的?面赤|裸|裸的?说出来,你满意了吧?!”
荔水遥冷冷的?想,你们编个华丽的?笼子哄我在里面呆着?,待价而沽,榨取价值,到头来竟成了我躲在里面享福?前世的?我会愧疚,因愧疚步步妥协,但今生的?我可不会。
“你们早和我说透了,这福气我也可以不享。”荔水遥泪水涟涟,“败落就败落了,我也可以卖画为生去。”
“天真!”棠长陵气疯了,“似你这般的?相貌,曾经的?出身,沉落下去哪得好?下场,远的?不说,你只看荔红枝!终究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才令你如此愚蠢!”
荔水遥被骂的?缩成一团,一派惭愧模样。
蒙炎脸色铁青,冷冷道:“好?个摇唇鼓舌,颠倒黑白的?奸猾郎君,我还?是把你小看了,果真是个人?物。”
棠长陵冷笑,“我却是把您高?看了,您也不似坊间传闻那般光明磊落。”
“来人?,再打他一顿。”
“别。”荔水遥蓦的?抱住蒙炎的?手臂。
棠长陵吐出一口?气,高?昂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张狂一笑,“大将军,我与?表妹十几年的?情分,无论你做什么都是磨灭不了的?。”
蒙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低头望着?荔水遥眼睛红红的?可怜样,把杀人?的?念头克制下了。
这时院外?传来吵嚷声,“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你们两个既然在这里,难不成遥儿也在?”
荔水遥一听就知道是小萧氏,棠长陵也听出来了,扬声就呼唤,“姨母,我在这里,遥儿也在,大将军也在。”
大将军三个字咬的?极重极恨。
小萧氏一下子闯了进来,惊见棠长陵一副被人?暴揍了一顿的?惨样儿,登时尖叫,“是谁打的?你?!”
棠长陵看向蒙炎。
小萧氏怒道:“荔水遥,你又做了什么把长陵连累了?!”
荔水遥低声道:“阿娘好?不讲道理,不问青红皂白就污蔑是我连累了表哥,分明是隔壁上?官大郎打的?,想必阿娘心里也有数,你跟着?来了六神观,是给表哥压阵吧。”
小萧氏顿了一下,黛眉一竖就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通通不知道,说,怎么那么巧,今日你们也在这里?”
棠长陵冷冷道:“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荔水遥被逼问恼了,无端的?想吐,“阿娘,你们的?如意算盘崩了。”
说完就干呕起来。
蒙炎连忙倒空一个果盘去接。
好?在只是干呕。
小萧氏生了四个,一眼看出端倪,“你怀上?了?”
荔水遥浑身一僵,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回眸,怔怔望着?蒙炎。
蒙炎皱着?眉道:“日子尚浅,不能确诊。”
荔水遥却是再也没心情应付小萧氏棠长陵母子,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又想哭又茫然无措,还?有恐惧。
“我、我怎么就有了,我不想要。”荔水遥“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下榻往外?走。
蒙炎连忙跟上?去扶着?她,“去哪儿?”
“不想看见他们了。”荔水遥哭道。
正合蒙炎心意,当即打横抱起,厉声下令,“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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