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服媚就接话道:“娘子是这样的,跟着她?的侍女都要识字读书,只是有什么用呢,终究只是服侍人的奴婢罢了?。”
小冬瓜小豌豆对视一眼?,纷纷低头继续蘸墨写字,没理她?。
服媚也没想和她?们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两?个半大丫头,屁都不懂。
她?定定望着冒烟气的药罐子,脑子里都是小萧氏和她?说的那些话。
“我的儿,我知你的心意?,你把此事做成,我便把你给他,让你到他身边服侍,倘若将?来能?怀个孩子,你后半生也是主子,终身有靠。”
“你的身契在我手里,你只要把药放进?去,看着她?喝下,你便借口?逃回来,纵然被镇国公查到你头上,我不信他敢跑到我跟前强要人,我可是他岳母,岳母也是母。”
“倘若你运气不好被抓个正着,我也为你想好了?,你只要说是遥儿吩咐你去买的堕胎药,说死了?是遥儿不想给镇国公生孩子,我再?把你要回来,你也能?安然无虞。”
服媚回身望了?小冬瓜小豌豆一眼?,见她?们一味儿的趴在桌子上安静写字,便把手缓缓伸向了?袖袋,狠心想,娘子,你心里爱着九郎君,定是也不愿意?给镇国公生孩子,奴婢这也是为你排忧解难了?。
如此想着,觑着那俩小丫头不注意?,掀开药盖子一条缝隙便把药粉撒了?进?去。
就在这时,小冬瓜从后面?蓦的攥住了?她?正在下药的手臂,力大如牛似的,捏的她?骨头剧疼。
服媚顿时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如雪。
小豌豆蹲到服媚面?前,叹气道:“娘子前日还跟我们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想今日就抓个典型。”
小冬瓜收好罪证,笑嘻嘻道:“服媚娘子,平日里你躲懒,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呼啦啦拿起蒲扇守药炉子,由不得我们不奇怪呦。”
这时,听到惨叫声的兰苕、九畹和紫翘都跑过来看情?况,见到如此,兰苕沉下了?脸。
紫翘气的胸膛鼓胀。
九畹怔怔望着服媚,一声长叹。
荔水遥在床榻上缓缓坐起,望着窗外射进?来的春光,浅扬唇角。
“阿娘,你真是让我毫不意?外。”
第050章 刘氏发威
满府里谁不知道主母有了身孕, 郎主这般年岁才有了子嗣,那是众望所盼,现如今有人竟想谋害小世子, 立时便引起了众怒。
服媚被?捆在长?条凳上,两旁是手持长棍的锟铻和百辟, 更?有一个生得细长?凤眼, 高?鼻梁, 相貌阴柔的郎君,手上拄着狼牙棒, 阴恻恻原地待命。
服媚抖若筛糠,可她还抱有一线痴望, 想着荔水遥自来待她们和善,又?是个心?软的人?,便哭喊道:“娘子啊, 你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你的吩咐行事啊, 娘子心?里不想给?镇国公生孩子, 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卧房内,荔水遥依偎在蒙炎怀里啜泣, 怀里抱着做好的麒麟纹云锦小包被, 服媚的哭喊声清清楚楚的从?窗外传进来, 荔水遥连忙抬起头望着蒙炎,红着眼睛轻轻摇头。
蒙炎将她搂到?怀里安抚,大掌缓缓盖住她的眼睛,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从?未在荔水遥面前展现过的肃杀之色, 厉声下令,“鸣鸿, 你来动手!”
“尊令!”鸣鸿蓦的举起狼牙棒,嘴巴一咧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先从?哪个部位开始呢,倘若是脊背,脊背肉少,我这一棒子下去怕是‘咔嚓’一声就断了,臀部肉多?,还是先打那处吧。”
服媚梗起脖子看?着那通体带着尖刺的狼牙棒,牙齿咯咯打颤,“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郎主我要告发娘子,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啊——”
鸣鸿一棒子就砸了下去,尖刺穿透绸布直扎进血肉,服媚臀部顿时就见了血。
鸣鸿见了血,嘴巴咧的更?大,露出森白的八颗牙齿,“服媚娘子,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呦。”
笑着说着,又?一棒子砸了下去。
“啊——”
凄厉之声,让卧房内的荔水遥吓的一哆嗦。
更?是让侍立在侧的兰苕九畹等人?都白了脸。
“你别想给?她求情。”蒙炎望着荔水遥的眼睛,提前警告。
“谋害我也?就罢了,可她却想害我们的孩子,我、我绝不会?心?软。”
“谋害你,她就只有死?!”
蒙武刘氏老两口在外面厅上坐着,双双板着脸,攥着拳。
长?条凳上,服媚的臀部已是血肉模糊,在第五棒子即将落下之时,她奄奄一息的吐口,“我说我说,不是娘子,是娘子的娘指使我的。”
厅堂上刘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疾步冲出,站在廊上怒声质问,“你说是谁指使你谋害我大孙子的?”
服媚的两条臂膀无力的垂下了,下半截身子的疼痛让她汗如?雨下,脸白如?纸,“是小萧夫人?。”
荔水遥撑着蒙炎的胸膛缓缓坐直身子,“我想回家去亲口问一问。”
刘氏猛地掀帘子进来,怒声道:“儿媳妇,谋害我大孙子的要真是你亲娘,你别怪阿家打鼠伤玉瓶!大郎,名义上那是你岳母,此事由我和你阿耶出头,你震慑。儿媳妇,你别嫌阿家说话难听,你娘家人?三番两次往咱们府上伸手,我顾惜着你睁只眼闭只眼忍了,可现在倒好?,变本加厉,竟恶意昭昭的谋害我大孙子,这我要是还忍了,我刘婵娟白活这么多?年,不如?一头碰死?!”
荔水遥软软道:“阿家,我也?听你的。”
刘婵娟下死?眼把荔水遥盯了盯,见她是真心?的,便把怒火暂收,只等确定了凶手再发作。
“都还傻愣着做什么,给?你们娘子把从?一品诰命服拿出来穿上,我也?回去把诰命服穿上,咱们这就找上门去理论。”
话落,转身就往外走。
蒙武紧跟在后?面,如?同为老妻压阵的老将。
荔水遥心?里激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可把她难为死?了,忙忙的下床穿鞋,急急的催促兰苕等人?,“快快快,更?衣。”
主仆几个呼啦啦一下子进了更?衣室。
蒙炎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实在说不出来,便把此疑按下,命人?去备车。
·
却说小萧氏,自从?把那堕胎药粉交给?服媚,便在家里坐立不安的等消息。
可一夜过去,又?过去大半天,总无事发生,便暗骂服媚胆小磨蹭不能成事,她枯等也?无事便把自己的金饰拿出来一匣子,自己拿着块软软的绒布一边擦拭一边赏玩。
便在此时吴妈妈脸色骇白的奔了进来,“不好?了,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捆着血呼啦啦的服媚打上门来了。”
小萧氏手一抖,“吧嗒”一下子,金钗掉回了匣子。
“快派人?去隔壁告诉我长?姐。”
“老奴去告诉。”
话落,吴妈妈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荔氏本就没剩几个拦门的家丁了,说时迟那时快,刘婵娟带着蒙炎荔水遥等一串人?就闯进来了。
把服媚往地上一推就喝问,“亲家母,这丫头揭发你使唤她给?我儿媳妇下堕胎药,谋害我孙子,可有此事?你两个对质我听!”
服媚见了小萧氏,就似看?见了救命稻草,爬到?她脚边死?命抱住她的小腿就哭道:“夫人?救我,他们用狼牙棒打我,要打死?我啊。”
刘婵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正堂下榻上,小萧氏旁边,拿出药瓶逼到?她脸上,“是不是你?”
蒙炎把荔水遥安顿在一张靠背椅上,他在旁边坐了,冷着脸,由着自己娘发威。
刘婵娟一张老脸黝黑粗糙,只看?脸就是纯纯一个老农妇罢了,可她身上穿戴的却是从?一品诰命服,这由不得小萧氏不放尊重,便忍耻赔笑,按下刘婵娟举着药瓶的手就给?荔水遥使眼色,“你说句话。”
荔水遥泪盈于睫,哽咽道:“阿娘,服媚往我的安胎药里下药被?抓个正着,她指证这堕胎药是你亲手给?她的,是你想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为什么啊?我不是你亲生的不成?”
小萧氏稍微一顿,盯一眼荔水遥的肚子便明白了,一改慌乱之色,“既然被?抓个正着就说明你一口没沾呗,身子一点事儿没有,弄这个阵仗出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亲闺女要谋杀亲娘呢,这忤逆不孝可是大罪,你自己掂量。”
竟是一副有恃无恐模样。
刘婵娟震惊的看?着小萧氏。
荔水遥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小萧氏会?一点愧疚都没有,原来前世?,她的一片孺慕与孝心?,真的是笑话啊。
想到?此处,她只觉有些呼吸不过来,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蒙炎立时站起,将她搂到?怀中,轻抚她胸口,“深呼吸,她的话不听也?罢了。”
荔水遥听他的话深深呼吸了两口,便把脸埋在他怀里藏起真实表情,她实在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心?有一点疼罢了。
小萧氏看?荔水遥大庭广众之下被?蒙炎搂在怀里抚弄,顿时就怒骂,“不知羞耻,要抱回你们自己家……啊——”
刘婵娟听她说话,满腔子怒火蹭蹭往头顶上冒,实在忍不得了,环顾左右,终于在一个大梅瓶里看?见了一根鸡毛掸子,大步走过去抽出来,照着小萧氏后?背就狠狠抽了一下。
小萧氏从?小到?大养了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等抽打,顿时惨叫,回头一看?竟是刘婵娟这等乡下老农妇打她,顿时不干了,“我兄长?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竟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话落,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去。
刘婵娟年纪虽比小萧氏大,可她身体健朗,过往又?是常年干活的,力气就比养尊处优的小萧氏大许多?,一把抓住小萧氏的发髻按倒,骑在她身上就是没头没脸的一顿狠抽。
“老娘打遍十里八乡泼妇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救命——”
荔水遥听见她们打起来了,偷着看?了一眼,就佯装着急要去拉架。
“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怀着孩子呢。”
说着话,抱起就送了出去。
“我不能走,两个娘打起来了,我阿娘被?……”
“我娘有分寸,打不死?她,谋害我的孩儿,倘若不是你亲娘,她有死?无生!”
蒙武没进去,他就堵在院门口,一个老农夫坐在门槛子上,得了消息赶过来的荔云鹰荔云鹤两对夫妻你推我让竟都不敢闯,还得赔笑脸,荔云鹰为大就被?拱在了前头,“亲家阿翁,您消消气,有话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开,四妹妹不是才怀上您府上小世?子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说呢?”
彼时,荔氏之主荔辰旭下值归家,得了消息,提着衣摆疾步而来,听得屋内小萧氏的惨叫声,颤着声儿怒道:“你们、你们是强盗不成?!”
第051章 挑唆
最后一声净街鼓落下,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星月齐明。
荔氏正院厅上灯火通明。
蒙武刘氏在堂下螺钿兽腿大榻上坐着,面无表情的板着脸。
荔辰旭在左下首陪坐, 脸皮涨红,山羊胡颤巍巍抖动, 荔云鹰荔云鹤两对夫妻在他后面站着, 眼神乱飘, 战战兢兢。
中间隔了一张茶桌,坐着的是大?萧氏, 脸色沉冷的吓人,她本不想来, 可又怕小萧氏狗急跳墙爆出那件要命的秘事,只得来了。
蒙炎和荔水遥在大?萧氏对面坐着,蒙炎面无表情, 荔水遥则用帕子遮脸佯装伤心?,透过缝隙赏看小萧氏, 此时她瘫坐在地上, 发髻乱的鸡窝一般,钗斜簪歪, 耳坠子也掉了一个, 脸上的装哭花了, 白一道红一道,两边脸上各有一个青紫的巴掌印,脖子上有一道道的血檩子,至于被?衣裳遮盖的身子想必也有抽痕, 可见阿家气狠了,下手贼狠。
当堂坐着这般多的主子, 服媚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下半截的疼痛都似僵麻了一般,让她不敢呼疼。
“你怎么不等我被?打死了你再姗姗来迟呢!”小萧氏怨毒的盯着大?萧氏,“许是你就这般打算的吧,长姐。”
“住口!”大?萧氏深吸一口气,望向上面坐着的刘婵娟,冷冷道:“纵然她再有错,亲家动粗却?是过了,当我萧氏无人?”
刘婵娟回以冷笑,一点也不怵,“我听出来了,亲家大?姨的意思是我蒙家仗势欺人,欺你萧氏无人,那我还说你们世家贵妇欺我老农妇无知呢,且算了吧,当谁是傻子不成,咱们把?这些假大?空的帽子且撇下,亲家大?姨,你只说,她一个当娘的给亲闺女下堕胎药,这事恶毒不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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