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第067章 母子
窗外晨雾溟溟, 卧房内,灯色昏昏,趁着床帐内的那一盏莲灯格外的明亮。
“认得我是谁吗?”
荔水遥望着眼前这个敞着胸膛, 胡子邋遢,危险重重的男人,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债、债主?”
蒙炎抚上她热乎乎的小脸, 龇牙冷笑。
“是?,也没?错, 我就?是?你的债主。”蒙炎抓起?她一只小手揣在心窝处,“你醒了, 是?我用三滴心头血唤醒的,你记着?,你现在这条小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哪怕你的魂儿跑了, 我放血燃魂也要把你逮回来!”
话落, 将她两只手按在鸳鸯枕上,他整个人就?压了下来, 这一吻, 裹挟着?积聚熬煎隐忍了三日的凶狠, 直令荔水遥小身子颤颤的招架不住,娇声呼痛。
“现在,认得我是?谁了吗?”
荔水遥星眸沁泪,软声哭道:“阿郎你压到这里, 这里又硬又痛,真的好痛。”
荔水遥指指自己的胸围子,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蒙炎探手一摸,果真硬的像石头一样,他深深看荔水遥一眼,起?身出去了,片刻而回,切齿一笑。
荔水遥望着?他那笑,不知?为何就?害怕起?来,“是?、是?压坏了吗?”
蒙炎扯下帐幔,将自己与她困在这一方床榻上,一把扯了她这封绣着?红荔枝的胸围子,荔水遥慌忙抬起?手臂遮了,“你做什么,我、我……”
荔水遥这才猛然想起?,“我好像生了个孩子,孩子呢?”
“难为你竟还记得自己生了个孩子。”蒙炎冷笑,抱她在怀,两把抓住狠命一揉。
“痛——”
荔水遥惨叫,蒙炎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她的小嘴,“若非你做了逃兵,狠心绝情丢下我父子二人,也不必受这罪了。我方才已?是?问过?昝博士了,没?压坏,涨奶而已?,需有人帮你揉通、吮嘬,你觉得谁合适?”
荔水遥呜呜两声,抓着?他的手,一口咬在他大?拇指上。
蒙炎眉峰微蹙,大?拇指上的痛感让他真实的意识到,他痴迷两世的娇娇儿真的回来了,牙口还是?这么惹他发痒。
蒙炎亲亲她的发顶,神色危险又柔情,“知?道在我军中,但凡发现逃兵,是?如何处置的吗?”
荔水遥实在觉出他的狠心来了,痛的她浑身冒汗,忽听他如此说,小身子僵了僵,嘴巴也松开了,脑袋瓜子灵光一闪,反而软下身子往他怀里靠去,“如何处置?”
“一旦抓回,立斩,头颅挂在寨门上,以儆效尤。”蒙炎忽觉手背上落了一场温温的雨似的,他低头一看,原是?揉散了一片硬块,化作奶汁喷了出来。
他心脏猛地颤了一下,眸光刹那转深,“给你干这活儿不错,能日日有活儿干吗?”
那是?她自己的身子,如何会没?察觉,没?看见,早已?是?通身红透,羞窘到极致,低声啜泣。
“原来你把我喊回来,竟是?想日日折磨我,真的痛,你正经一点,快一点。”
蒙炎喘息粗重,猛地将她按在枕上,埋下了头。
窗外,道士和尚早已?被撵了出去,昝殷之亦如释重负,被请去前院大?花厅暂歇。
环首与兰苕似两尊门神一般守在廊檐下,天光云影,终于?晴天了。
兰苕望着?从云层后面露出小半个脑袋来的太阳,心弦一松,落下泪来。
环首在自己衣襟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素白的绢帕来,沉默着?递了过?去。
兰苕下意识接了,转瞬意识到是?谁的绢帕,想立马还回去,可已?是?被她用过?了,只好低声道:“得空,我还你一块崭新的。”
环首没?言语,只轻点了一下头。
彼时?,正院是?被蒙炎下令封锁的状态,他不开口,刘婵娟蒙武亲至也无用。
这会儿天已?大?亮,蒙炙硬着?头皮来给亲哥送饭,发现锟铻守在春晖堂与正院之间的那扇小门处,不让他进,立时?察觉出不对了,提着?食盒转头就?往回跑。
卧房内,荔水遥靠着?床栏,由?兰苕九畹服侍着?,小口小口的喝冰糖燕窝。
紫翘小冬瓜小豌豆等,都立在两边,个个都像兔子似的红眼睛。
荔水遥吃完了,漱了口,整个人也还醒过?来,就?笑道:“定是?咱们大?将军小气没?给你们封赏,才这样委屈的看着?我对不对,不怪他,银箱子钥匙在我这里呢,我既醒了,这就?给你们放赏。兰苕,你记着?,全府上下,每人赏一个月月例,凡是?在咱们院子当?差的,额外再多赏一个月的。”
“奴婢记下了。”兰苕笑了笑,转身就?对紫翘她们道:“娘子要坐月子的,要忙,要注意的事项多着?呢,各司其职。”
这时?,蒙炎走了进来,荔水遥瞧他一眼,脸上胡子刮干净了,也换了一身墨蓝色摩羯纹的夹棉长?袍,头发半干,披散着?,当?他捕捉到她的目光与之对视时?,她慌忙就?撇开了脸,顿觉胸口隐隐发疼。
“乖乖在屋里坐月子吧,顺便想想你自己生的那孩子,该叫个什么名字。”
“说的仿佛不是?你亲生的似的。”
九畹忍不住插嘴,“两位祖宗,可怜可怜小世子吧,降生三四日了,连个正经名儿还没?有呢。”
荔水遥有些心虚,生之前她满心想着?,孩子是?蒙炎想要的,她还他一条命罢了,便把取名这事儿忽略的一干净,不禁道:“你怎么也忘了?”
蒙炎清了清嗓子,“现想一个也不晚。”
说罢,走到厅上坐着?,叫了环首等亲卫进来,一连发下好几个指令,第一件便是?解了正院的禁。
正院的门一开,荔红枝就?先抱着?襁褓冲了进来,进来卧室一看,荔水遥活生生的坐在绣被里,眼眶一红就?骂道:“偏你生孩子和别人不一样,魂儿也能丢了,平白的让人跟着?悬心。你再睡两天看看,我都怕蒙镇国发大?疯,大?开杀戒,自毁自灭,到时?候血流成河,史书上都得狠狠记你一笔,红颜祸水!”
荔水遥接过?她塞来的襁褓,望了一眼,顿时?笑道:“好漂亮好乖的孩子。”
九畹搬来一个圈椅放在床前,荔红枝坐了,拿帕子一抹眼睛就?嘲笑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荔四,竟自吹自捧起?来。”
彼时?,厅上忽的传来极响亮的一个巴掌声,紧接着?就?听刘婵娟哭道:“你用兵如神,你了不得,你使计使到你亲耶娘头上了,啊,你封着?正院不让任何人进,亲耶娘你也防着?,你可知?道我在外头急的想跳河,生怕啊,生怕看到你血粼粼的尸体啊,你不想想我们两个老?的,那小的你也当?没?有一样,你、你气死我了你!”
卧房里头,荔水遥抱着?孩子,心虚的不敢吱声。
荔红枝坐到床边,扒开被角一看,见孩子正在裹嘴,小声提醒道:“你儿子饿了,你这会儿有奶吗?”
荔水遥心想,被那人下狠心揉通了,正涨呢,便扯下半面床帘子,拨出一个来,顺从本能,试着?往孩子嘴里塞,孩子闻着?奶味儿,已?是?拱来拱去的四处找,这一下子,这对初见的母子就?对接上了。
荔红枝好奇,伸着?脑袋来看。
荔水遥涨红脸,“三姐!”
“咱们亲姐妹,我看看怎么了,你又没?我大?。”荔红枝目测了一下,挑起?柳叶眉一笑,“呀,差不多大?了,想是?因为有奶的缘故,可怜见的,今日才喝上亲娘的奶水呢。”
荔红枝也知?道自己妹妹脸皮薄,把另外一面床帘子也给她拉上了,自己又坐到圈椅上,道:“说正经的,满月酒你们得办吧,那就?需要娘家人添盆,咱们那个娘,那个德性,你我心里共知?,说不得还想着?借此狠敲一笔呢,倘若不依她,又不知?她会怎么闹的你没?脸。你如今是?镇国公夫人,你的面子不仅是?你的面子,更?是?蒙镇国的脸面,事情不好办,你心里要有数。”
荔水遥望着?孩子小嘴巴一裹一裹的可爱样子,想了想,道:“那就?不办满月酒,摆百日宴好了。”
“这也是?一个法子。”
这时?,厅上,刘婵娟哭够了,被蒙炎亲自送了出去。
荔红枝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动静了,就?低声道:“你这个阿家算是?通情达理的了,没?有亲娘不先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咱们两个的娘是?那样的,我又怎会奢望被别人的娘一视同仁,没?冲进来骂我一顿带累她儿子就?是?好的了。”
“行吧,我也是?白操心,你自己想的通透便好。”荔红枝犹豫了一下,问道:“生孩子真那么疼?我只知?道有大?出血的,有撕裂的,不曾想竟还会掉魂儿?”
荔水遥笑道:“三姐也想自己生一个?”
荔红枝也没?扭捏,点点头,“我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嫁了,但是?总要有个孩子,一则为打发孤寂,二则也为了养老?送终,但是?,倘若生孩子还有掉魂儿的风险,那我还是?不生了,及时?行乐好了。”
荔水遥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就?道:“前院大?花厅上有个太医署擅妇幼科的太医博士,三姐可以去问问他,我这种情况应是?极特殊的,不能拿来比照。”
荔红枝一听,立时?站起?来,道:“赶早不赶晚,趁着?那位太医博士还在,我这就?去问问。”
荔水遥见她这样急切,拨开帘子看她,笑道:“三姐身边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了?”
荔红枝笑道:“一个舞伴,长?得俊美,身子干净,身份尊贵,性子还好,我不抓住了,枉为人。”
荔水遥讶然,随即一笑,“鲁王的胡腾舞确实跳的好,是?个能与你共舞胡旋的。”
荔红枝眼圈一红,低声道:“连我的侍女牡丹都说,我配不上他。”
荔水遥笑道:“男欢女爱,三姐,及时?行乐吧,咱们不亏便是?了。”
“我正是?这般想的。”荔红枝一抹眼睛,洒然去了。
第068章 除夕夜·复仇
这日, 镇国公府的侧门终于开了,远近闻名的郎中们,道士和尚们, 太医署的咒禁博士们陆续被送了出来,个个脸上带笑, 或是手里, 或是腰上, 或是医用匣子里都拿着,挂着, 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守在门外街道各处窥探消息的人?等,正在暗中揣测呢, 就见镇国公府大管家拿了一张半人?多?高的黑漆大弓箭挂在了正门门楣上。
那些往恶意里揣测的顿时大失所望,耷拉着眉眼回去报信去了。
那些看?热闹的,便把镇国公府小世子降生的消息传了出去。
那些与镇国公府交好的, 都长舒一口气,如花荣两府便都打发内宅妇人?带着东西来贺喜探望。
蒙炎一概不许旁人?打扰荔水遥坐月子, 刘婵娟这老?夫人?少不得出来见?人?应酬。
依世情, 孩子已降生三四日了,娘家母亲早该来探望了, 有些疼爱女?儿?的母亲, 怕女?儿?生产时害怕, 或是遇上难产,还会提前?一个月住过?来陪着待产,拿主意,荔水遥没有这个待遇, 甚至,为着满月宴有添盆这一节, 就不办了,直接办百日宴。
太阳高照,雪化了,地面上湿漉漉的。
笼在窗户上的棉帘子被掀开了一半,阳光就钻进来一半,把妆镜台铺的明亮亮的,落在匣子上的凤头衔珠金钗反着光。
卧房被分成?了两半似的,离着窗户近的那一半微尘在光芒里跳动,离着窗户远的那一半,微昏微暗。
床榻上,母子俩一块睡着了,蒙炎轻步走进来,在床边坐下,荔水遥还是那一头小辫子,额上绑了一条柿红色榴花纹的抹额,衬的她本就不大的脸越发小了。
她侧身躺着,胳膊下搂着个小崽子,雪白?的皮肤,红红的小嘴,乍一眼就像她,往细里再看?就能在这小崽子脸上看?出他的轮廓来。
这是他锚定她,留住她弄出来的一把锁,一条根,谁知?,竟一点用都没有。虽说生了个无用的,但也是他的崽子,倘若陛下娘娘问起来,总得有个名字才好回话?,叫什么?好呢?
他望着这对母子的睡颜,满心安宁下来,开始认真的想名字就出了神。
荔水遥不知?何时醒了,正静悄悄的看?他。
他生有一对凌厉的剑眉,眉尾斜飞盖过?眼睛,眼睛漆黑如墨,神气内蕴,尤其看?她的时候,真的仿佛鹰眼盯住猎物似的,危险、侵略、势在必得,光芒灼人?,总弄的她不敢与他对视。
棠长陵长的俊美精致,身上有文隽风流的气韵,是时下小娘子们最爱的翩翩公子美郎君,也是她所偏爱的长相。
而蒙炎与棠长陵这一款的长相完全不同?,无论他的长相还是身材,都带着铁骨铮铮的凶悍气与生人?勿进的煞气,让人?不敢直视,这会儿?他在出神,她才敢屏住呼吸偷瞄,才发现,他的五官竟生得这样好,剑眉鹰目就不提了,只?说鼻梁,中间竟有个小驼峰,侧面看?去,挺拔高耸,呼呼冒着冷艳高贵的气息。
荔水遥忽觉心口漏跳了一拍,呼吸也错乱了。
只?这细微的错乱,蒙炎就察觉了,双目聚光,灼灼的望着她,“醒了?”
荔水遥慌忙转开眼睛,望着他胸前?的麒麟补子,又蓦的抬起眼来,“你穿官袍,要上朝去吗?”
“你的魂儿?跑了的时候,陛下和娘娘派人?送了好些名贵药材和宫廷御药来,这会儿?你醒了,我需要进宫亲自告诉一声,免得陛下娘娘担忧。”
荔水遥望一眼他的脸,小声道:“疼吗?”
“你说的是哪里?”蒙炎冷哼。
荔水遥轻抿一下唇,摸向他的胳膊,官袍下凸起了厚厚一圈,那是包扎了伤口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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