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谭齐虹不在家,但她之前教过刘三娘和福婆子,两个人加上霍新柳,把晚饭也弄得像模像样。
霍檀回来,一家人的心才落了地。
孩子们不知道中间霍檀遇到了危险,也不知道崔云昭曾经连夜救援,他们只知道这一次阿兄又打了胜仗,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他们看向霍檀的眼眸,都带着崇敬。
尤其是霍成朴,小脸红彤彤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霍檀。
霍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十二郎好好读书,以后你封侯拜相,阿兄还要跟着你沾光。”
霍成朴羞涩地笑了笑,倒是没有谦虚,只使劲点头。
“阿兄,我会努力读书,让家人以我为荣。”
霍檀夸完霍成朴,就看向霍成樟。
霍成樟本来就看着他,被阿兄一看,立即就笑了起来。
“阿兄,你真厉害,你是大英雄,”霍成樟夸张比了个手势,“肯定有好多好多人崇拜阿兄。”
霍檀却说:“我不是大英雄,我只是尽职尽责罢了,这一趟……”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也拍了拍霍成樟的肩膀。
“十一郎,你要记住,为武将者,守信践诺,保家卫国,是最重要的。”
霍成樟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把霍檀的话听进了心中。
“我明白了阿兄,我会好好努力的。”
霍檀笑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十一郎,你要快些成长起来,以后我们兄弟齐心,一起完成父亲的遗愿。”
霍成樟点头:“是!”
当天,霍檀就去看望谭齐丘了。
回来之后,霍檀跟崔云昭说:“小丘可以挺过来。”
果然,两日过去,谭齐丘的烧退了,人也越发清醒,可以清醒着吃完一顿饭,甚至能自己吃药。
只是他的手上毕竟有伤,疼痛难忍,方大夫给他开的药方里有安神散,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谭齐丘好的前一日,趁着小年还未到,霍檀同崔云昭一起,挨家挨户给将军们送拜年礼。
他们先去的防御使府,在府中,不仅看到了吕继明,也看到了吕子航及其他几个吕家的儿郎。
从两位夫人和几位儿郎的座位上看,吕继明确实更看中马夫人和二儿子,对于原配夫人和吕子航,不过表面的关照,做一做父慈子孝的模样,更多就没有了。
这个时候,来防御使府上礼的人很多,崔云昭和霍檀就没有多待。
吕继明倒是对霍檀很是看中。
他甚至亲自送了霍檀出正堂,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郎少年英雄,这一次又立了大功,等过完了年,我一定替你禀明上峰,这一次的军功不会少。”
霍檀拱手见礼,戏做的很全:“多谢吕将军,霍檀能有今日,全靠将军提拔,对于霍檀来说,将军就是霍檀的恩师。”
这话太过漂亮,让吕继明都大笑起来。
堂屋里的吕家儿郎们看着这一幕,吕子航依旧扬着笑脸,似乎很欣赏这和睦场景。
崔云昭余光看到,吕家的儿郎冷冷看了一眼吕子航,看来很嫌弃他的“蠢笨”。
从吕家出来,两人又马不停蹄去了冯刺史府。
冯朗家中只剩下三个儿女,他没有续娶,只带着儿女过活。
同人口兴旺的防御使府相比,冯朗家中人丁单薄,加上仆从,一共也只有十几口人,显得很是冷清。
霍檀同崔云昭坐下陪冯朗说了会儿话,崔云昭注意到冯朗的小女儿一直低垂着头,显得很是文静。
冯朗看到她的目光,就笑了:“家里的三妞不爱说话,妞妞,同嫂嫂说话。”
冯朗的长子和次女都跟着妻子卢仙华一起战死了,长女出嫁早,一直留在岐阳。
只留下了次子和小女儿。
如今看来,因为家里的这一场祸事,让小女儿的性子更内敛,甚至是不擅长同人交流。
崔云昭就笑着看向冯朗的三女儿:“冯三娘子,方才冯刺史说你今年十三了,我家中的妹妹们也到了这个年纪,她们俩都是安静性子,你若是想出门玩,可以找她们一起。”
冯朗有些意外。
霍檀就对冯朗笑着说:“家里的妹妹说话慢,平日里也没什么玩伴,娘子家中的妻妹也很腼腆,在博陵没什么朋友。”
冯朗就明白了。
他同儿子对视一眼,眉头舒展,倒是很宽慰:“多谢霍副指挥。”
霍檀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些年若非冯刺史提携,也没有我的今日。”
说是吕继明提携霍檀,但冯朗对霍檀也多有关照。
跟吕继明不同,霍檀能清晰感受到冯朗是真心实意提拔他,看中他。
冯朗笑了一下,道:“我家里只剩下一双儿女,大妞妞在岐阳,我鞭长莫及,我听闻岐阳霍氏也一直很关照她,我们两家不过是同僚之情,你能做到如此,可见是有心人。”
冯朗的长女嫁到了岐阳周氏,周氏跟霍氏也是姻亲。
虽然霍氏并非显赫家族,也没有出类拔萃的将军改换门庭,可霍氏人丁兴旺,人口十分庞大,在岐阳也算是大家族。
有霍氏在,冯家的长女就不会受欺负。
这些事霍檀从未说过,可冯朗心里怎能不知?
他明里暗里的提携和关照很多,霍檀也都一一记在心中,不敢忘记。
军营之中的关系,就是这一点人情,一点关照积累起来的。
冯家三娘子听到父亲这样讲,这才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崔云昭。
她见崔云昭面若桃花,漂亮动人,又温柔雅致,不由红了脸。
“多谢嫂嫂。”
崔云昭就笑了:“有空去家里玩。”
冯朗的次子并不行伍,如今也在书院读书,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他坐在边上,时不时应上一声,端茶倒水很是利落。
霍檀都忍不住看了看他,对冯朗道:“冯刺史家中的孩儿都是极好的。”
冯朗就笑了:“幸得好儿孙。”
相比吕继明的府邸,来冯朗家中登门的人就少了些,霍檀同崔云昭吃了两杯茶,才有人登门,两人这才告辞。
冯朗倒是不同吕继明,并没有送两人。
冯刺史府的礼送完了,就要去岑刺史府。
说起来,岑勇的运气也很好。
本来他今年不会升迁如此迅速,结果武平这场战事异常顺利,后来又有长安渠和抚育堂两件事,让吕继明在郭子谦那边大大露脸。
趁此机会,吕继明自然想把自己人提拔上来。
所以赶在年前,赶在朝廷重新安排了武平防御使之后,吕继明就趁此机会给岑勇求了刺史一职位。
武平本来就不算大,下面只有一郡,本来就是照顾李丰年才给的节度使,他这一死,朝廷立即裁撤了藩镇。
郭子谦表明态度,不想代辖武平,那裴业便顺水推舟,派了心腹过来做防御使。
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新的防御使到了武平,那岑勇就要回博陵。
在霍檀救灾之前,岑勇已经回到了博陵,并且被请封刺史。
不过年关底下,他倒是没有声张,也没有大摆宴席,只请了自己的心腹登门,霍家自然不在其列。
既然岑勇当了刺史,那霍檀拜年就要登门。
可能因为是新贵,岑刺史家里门庭若市。
来来往往的指挥军使许多都是熟面孔,霍檀一到,就被人抓着去说话了。
崔云昭便安静等在厅堂里。
今日陪着夫君一起过来的女眷不算多,但也不少,厅堂里坐了几位指挥娘子,见崔云昭年轻,都没有上前搭话。
倒是都悄悄打量她。
她的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军户出身,加上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测她是嫁给霍檀的那个崔氏女。
军户家的娘子们平日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知道的事情很多。
她们要照顾家小,维持一家生计,都不是普通女子。
崔云昭安静坐了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娘子凑上前来,小声问她:“你可是霍副指挥家的崔娘子?”
崔云昭抬眸看她,见她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身形也很窈窕,便猜测她应当也是副指挥或者军使娘子。
“我是,你是?”
那娘子就笑了一下:“我是邹军使的娘子,我姓王。”
崔云昭不认识邹军使,也没听霍檀提过,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笑着道:“王娘子,日安。”
她很客气,但不热络,态度拿捏的很有分寸。
那位王娘子看了看她,又往四周看了一眼,便对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崔娘子,你不知道那新闻?”
崔云昭不太明白:“什么新闻?”
王娘子就掩住口鼻,低声道:“吕家的新闻。”
崔云昭刚从吕家出来,看吕家一家和气,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于是便道:“不知道。”
听到她说不知道,王娘子立即来了劲头。
“我也是听说,听说,”这王娘子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听说吕将军家的长子瞧上了个普通的民女,非要娶她为妻。”
崔云昭满眼都是惊讶。
不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是因为她已经猜中了这个民女是谁,觉得很不可思议。
王娘子带着点嘲弄说:“听闻吕将军的原配夫人差点没被气死,已经开始帮他张罗婚事了,就是不知哪家的女儿倒霉,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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