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他喃喃自语:“还是有娘子好。”
崔云昭没好气地说:“别说话。”
霍檀做了个遵命的手势,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娘子,你想不想我?”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冷哼,而是冰冷的剃刀。
“霍军使,你小心着说话,我手生,万一剃刀没拿稳,那我就只能再嫁了。”
霍檀立即闭上了嘴。
他闭上了眼睛,全然放松下来,把脆弱的脖颈全部展露在崔云昭的剃刀之下。
崔云昭安静盯着他的脖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小心翼翼给他刮胡子。
霍檀的胡须有些硬,这几日都没刮,长了一层青茬。
那剃刀很锋利,加上泡沫的润滑,很快,崔云昭就刮下来一小片。
确实是熟能生巧的活计。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崔云昭就帮他把胡子刮干净了。
她没有去碰浴桶里的水,直接起身在边上的水盆里打湿一条棉巾,回来重新坐到浴桶边,一点点给霍檀擦去脸上的胡渣和泡沫。
霍檀一直闭着眼睛,仿佛舒服得要睡着了。
等崔云昭动作停下,霍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再度出现在眼前。
他微微仰起头,睁开眼睛去看崔云昭。
四目相对,旖旎滋生。
霍檀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崔云昭尖细的下巴。
他手上一用力,崔云昭就不自觉趴在了浴桶边上。
浴桶之中水汽蒸腾,氤氲了崔云昭的心。
霍檀深深看着崔云昭,他没有说话,亦没有笑。
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崔云昭清晰看到了渴望和烈火。
或许,从洞房花烛夜起,他就想把她拆吃入腹,据为己有。
崔云昭眼睫轻颤,犹如展翅的蝴蝶,勾人心弦。
她想要别开头,不去同霍檀对视,可下一刻,炙热的唇边侵袭而来。
这次的吻,很霸道。
一时间,浴室只剩下安静的水声。
涓涓细流,流淌进内心深处,浇灌了满心的花朵。
那声音不大,却让崔云昭浑身都出了一层汗,她被霍檀虏获了全部呼吸,此刻只觉得心神震荡。
热意如同野火燎原,点燃了浴室里的气氛。
崔云昭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
直到她觉得胸膛闷痛,才轻轻呼了一声:“唔。”
霍檀低低笑了一声,微微松开了她,在她唇畔边呢喃:“怎么还没学会呢?”
“都这么多次了。”
崔云昭面上如火一样烧起来。
她想要伸手推开霍檀,却忽然想到他还在浴桶里,胸膛□□,水珠淋漓,当即就不知道要如何躲闪了。
霍檀似乎看出了崔云昭的犹豫,他变本加厉,右手牢牢固定在崔云昭的脑后,带着她再度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又一个霸道的吻袭来,崔云昭的心跳骤然加快。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又只一瞬,霍檀才倏然放开了崔云昭。
崔云昭坐在边上,大口喘着气。
“无赖。”她低哑着嗓子说。
霍檀的声音也比方才还要低,他似乎有些压抑,却又有说不出来的爽快。
“多谢娘子夸奖。”
崔云昭闭了闭眼睛,等她心神定下,才睁开眼眸看向霍檀已经打湿了的手臂。
在他小臂上绑着一块还未来得及拆下的药布,因为已经被打湿,鲜血染红了药布,看起来非常吓人。
崔云昭却并非初次见血的弱质女流,她并未被吓住。
反而蹙着眉头:“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注意。”
她念叨着起身,一边往边上的柜子前走,一边问:“药在哪里?”
霍檀含笑的眼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在下面的抽屉中,有金疮药和药布。”
崔云昭弯腰取了东西,然后就回到霍檀身边,搬着凳子坐在他身边另一侧。
她轻轻拆开霍檀手上的药布,看到里面有一条指长的伤口,虽然泡了水,看起来有些慎人,不过伤口并不是很深,没有伤及骨头,应该没有大碍。
崔云昭一直蹙着眉头,却没有显露出害怕的模样,霍檀便放下心来,认真看着她给自己上药。
“没想到娘子还会清理伤口。”
霍檀随意问了一句。
崔云昭的手微微一顿,她会处理伤口,是因为前世跟着军医学过,给霍檀和十一郎都清理过伤口。
“以前霆郎顽皮,从树上摔下来过,我帮他换过药。”
崔云昭淡淡道。
霍檀应了一声,说:“没想到霆郎也有顽皮的时候,他可比十一郎懂事多了。”
这话题就说到这里,霍檀没有继续说,直接话锋一转,问:“娘子不好奇武平的事?”
崔云昭帮他清理完伤口,就用棉布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水渍,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能说?”
霍檀不在意地道:“有何不可?”
他说完,便道:“李丰年这厮真不是东西。”
霍檀简明扼要道:“当今称帝之后,他便一直觉得当今不会留他,所以在武平作威作福,不仅强抢民女五十余人,还放纵手下的兵痞打劫附近村庄的百姓,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聚敛财富,在被清缴之时可以保护自己一条命。”
“你可还记得朱先生说过的事,当时那群山匪并非山匪,就是从武平流窜出来的兵痞。”
崔云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霍檀语气平静,即便崔云昭往他的伤口上上药,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若非这几年朝政动荡,各地都有兵痞藩镇造反,否则陛下早就收拾他了。”
这是实情。
如今这年月,只要手里有兵,人人都觉得自己能当皇帝。
所以当今杀废帝,自立为王,登基为帝,这让其他藩镇节制都动了心思。
哪怕不占领大块疆域,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不也很美?
故而这几年中朝廷战争不断,便一直没有腾开手动一直没有称帝或者以王将自居的李丰年。
“到了今年,各地战事稍歇,李丰年这边的问题便凸显出来。”
“他实在太过分了,武平这几年灾害不断,他不仅不赈济灾民,还把灾民往外赶,任由兵痞们抢占大片良田,短短几年,武平已经民不聊生了。”
崔云昭给霍檀上完药,便用药布仔仔细细给他包住伤口。
“所以这一次,朝廷势必要拿下他。”
霍檀点点头,他低声道:“李丰年手里不足五万人,大多数都只能欺凌弱小,根本不足为据,不过三日博陵军就攻进了城,我因率领先锋营,这才受了点轻伤,不打紧的。”
霍檀看了看崔云昭,见她神情有所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他笑了一下:“这一次虽然不知为何忽然把我调过去,却是好事,毕竟我挣了头功。”
霍檀右手一晃,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木盒。
崔云昭下意识朝他看过去。
霍檀眼眸里闪着笑,看着崔云昭的时候颇为专注。
“娘子嫁与我,我还没给娘子买过礼物,”霍檀把那盒子送到崔云昭面前,“这一次出去,给娘子也挣了个礼物回来,娘子看是否喜欢。”
崔云中倒是没想到,霍檀还有这般仔细的一面。
他出门打仗,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回来,这份细心和体贴,原来倒是不曾有。
思及此,崔云昭忽然愣了一下。
或许,也不是没有。
她想到,曾经那些年时,霍檀每一次打仗回来,她都会多几样首饰,簪子耳铛,荷包香囊,不一而足。
那时候她没怎么关心过,只以为是家里的铺子送来的新货,现在想来,每一次有新首饰,都是霍檀打仗回来。
但霍檀却从来没跟她说过。
崔云昭垂下眼眸,看向霍檀有些期盼的眼睛。
或许,曾经的霍檀是不能同她说。
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夫妻两个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可能想要对她好,却怕她无情的拒绝。
霍檀的脾气就是如此。
他想要对谁好就对谁好,不需要明说,也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只要崔云昭头上戴着他买的簪子,似乎就足够了。
这人还真是。
崔云昭心里叹气,不由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回过神来。
霍檀眸子里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他依旧举着那个朴素的木盒,认真看着崔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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