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乱:惹上奸臣逃不掉 第523章

作者:三尺锦书 标签: 穿越重生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上门讨债

  当年严暮做为奸臣,利用手上的权利,以威逼利诱也好,以权欺人也罢,总之笼络了很多资源,借此谋取暴利。

  钱庄、冶铁坊、出海货船、东西商队等等,他名下产业很多,但他其实并不爱财,毕竟那时候他连自己的命都不爱。

  这些产业虽由他掌控,但其实上官胥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严暮大抵是知道的,但他不在乎。因此在他落入朝廷之手,将被送往北金的时候,这些产业随即被上官胥接手了。

  “他从你那儿拿走了那么多,我们只要回这兰园,他不至于不还吧。”柳云湘这般说,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对上官胥这个人,她不了解,只觉得这人很矛盾。他做为西厂督主,人人畏惧,但他总是笑吟吟的,看上去十分和善。他养大了严暮,对他极尽疼爱,可又设计陷害他,甚至一次次杀他。还有他对秦飞时,做为舅舅,真可谓用心竭力了,但有一次她见上官胥和秦飞时在一起,他面上冷淡,眼里甚至有几分厌恶。

  这个人,很难看透。

  “时至今日,我都想不明白,当年严府被抄的时候,他为何救我。”

  而且他教他心机城府,磨炼他意志,给他施展空间,若说是为了给秦飞时扫平一些阻碍,他教他的也未免他多了,多到他可以不受他控制。

  严暮说了这句,眼神便冷了几分,比背叛和陷害更可怕的是来自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的背叛和陷害。

  来到督公府,门房看到严暮,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七爷。”

  稍一愣,又忙改口行礼,并请他们在府门外稍等,他进去禀报。

  严暮抱肩,“这老东西最近总生病,半死不活的,未必肯见我们。”

  不多一会儿那门房出来,请他们二位进去。

  进了门,那门房道:“督主在海棠阁,七……七殿下,奴才这儿离不开,您认识路,便和王妃自行过去吧。”

  严暮瞅了一眼门房,已经满头白发了,当年他进府的时候,他头上至少还有一半黑的。

  他没说什么,带着柳云湘往里走。

  督公府朱门绣户,看上去十分奢华,但走进里面才发现前院似乎荒废了,园子里生了许多杂草,路上枯叶堆积。一路往后院走,偌大的府上竟空荡荡的,一个下人都看不到。

  “难怪那门房说走不开。”柳云湘说着又四下望了望,还是没看到人,“府上怎么没人啊。”

  前院有书房,有练武场,有马厩,严暮想到以前除了乞丐还有那个至今没露过面的老四,他们其余五个日日在这前院练武亦或是比试。

  那时候年纪小,满院子的跑,打闹,上房揭瓦,为了伺候他们几个,府上仆人也很多,跑得急了还会撞上人。但只要上官胥一回来,他们几个就老实了,一个个乖乖上前请安去。

  那时上官胥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看把你们几个给能耐的,干脆将这督公府给拆了得了!”

  过游廊,穿穿堂,来到后院,柳云湘转头问严暮:“海棠阁在哪儿?”

  严暮默了一下,带着柳云湘上了西边的游廊,穿过垂花门,又经过一小园子,终于来到海棠阁。海棠阁内遍种海棠树,等走到门前,严暮站到一棵海棠树前。

  “这是一株西府海棠,花开的时候,十分繁盛,如云似锦。这是我刚进府的时候栽的,那年我十岁,吵着闹着要会严家。老东西跟我说,种下这棵树,它能在这里扎根,你也能。那时这株海棠比小拇指都细,叶子还干枯了,没想到种下去后,它竟奇迹般活了,如今它已长得这般高。”严暮这话里颇多感慨。

  许多年过去,树长高了,人也变了,世事更无常。

  正在严暮感慨良多的时候,上官胥出来了,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袍子,面色有些憔悴,人也瘦削了许多,看上去十分没有精神。

  他先睨了严暮一眼,再看向那株海棠,道:“事实上你种下的那棵海棠已经死了。”

  严暮皱眉,“什么意思?”

  上官胥干咳一声,“死了就是死了,我还不是怕你哭怕你闹,趁夜里偷偷移了一棵种这里。哪知道夜里太黑,没太看清,种成了别的品种。这棵不是西府海棠,而是垂丝海棠。”

  严暮脸一黑,“那时沈云舟说我这是垂丝海棠,我跟他争辩,我们俩吵得面红耳赤还打了一架。”

  “云舟受了委屈,我就哄他说新来的这位弟弟不太聪明,让他以后多让着你。”

  “他后来叫我傻老七,直至我功夫比他厉害,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后,他才不敢这么喊了。”

  上官胥笑了笑道:“所以我从小就教育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你觉得最亲的人,你与他亲,他与你未必坦诚。”

  严暮冷哼一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柳云湘上前两步,冲上官胥颔首,“上官督主,今日我们来是有事……”

  “王妃,先坐吧,尝尝下面孝敬的大红袍。”

  上官胥打断柳云湘的话,冲门口一小婢女招呼了一声,随后在严暮对面坐下。很快那小婢女过来,提着茶壶和茶杯。

  上官胥让她放下,而后亲自倒了三杯茶,一杯推到严暮跟前,一杯推给柳云湘。

  “二位尝尝,这大红袍每年产量极少,下面孝敬的也不多,平日里我还舍不得喝呢。”他说着看向严暮。

  严暮端起面前这杯茶,嘴角扯了一下,“别人递的茶,再难喝,本王不嫌弃。但督主递来的茶,再好喝,本王不敢喝。”

  上官胥笑了一笑,继而端起自己面前这杯茶,细细品了一口。

  “七殿下如今身份贵重,若在奴才家里出事,奴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严暮哼了哼,这才喝了一口,“你孤家寡人的,统共也就一颗脑袋,还不值钱。”

  “那些年家里人多热闹,后来一个接一个离开,家里就清净了。清净了也好,我本就爱清净,可大抵是年纪大了,这一二年心里总觉得落寞,想再听听那闹声。”说到这儿,上官胥摇头苦笑,“可你们注定不是这院里的海棠,根儿不在督公府。”

  严暮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道:“你下手杀我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的紧,如今说这些,你自己不觉得可笑?行了,我不与你废话,今日来是要你行个方便,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能承受的真相

  趁严暮开口了,柳云湘赶忙说明来意,他们想要回的是兰园。

  上官胥听完,捧着茶杯,细细啜了一口,品品味儿,又细细啜了一口,再品品味儿。

  “我年纪大了。”

  “所以你到底还不还?”严暮眯眼问。

  “养了七个儿子,没一个孝顺的,如今孤苦一人,竟还有那脸皮厚的想从我老头身上抠东西。”上官胥说着长叹一口气。

  严暮脸彻底黑了,“当年你从我手里拿走的,岂止几百万两,哪怕你活一千岁,也足够你养老了。我不要那些,只要兰园,不过分吧?”

  “我从你那儿拿走再多,也该是你孝敬我的。”

  “这叫抢!”

  “显然咱俩理解不同,仅此而已。”

  严暮气得起身,拉上柳云湘就要往外走,懒得再搭理上官胥。柳云湘安抚了他一句,让他去院外等等,她有几句话与上官胥说。

  等严暮走后,上官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细品,“他小时候性子毛躁的紧,整日就想着报仇啊,杀人啊,我为了让他心定下来,每日陪他练字。慢慢的,他心性沉静了,做事不冲动了,更工于心计,怎么交到你手里,又便回了老样子。”

  柳云湘笑:“他只是在你我面前才这样。”

  “呵,他最该防的应是我。”

  “如今你想方设法要杀了他,可后悔当初从严家将他救出来?”

  上官胥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继而笑了笑,“我竟从未想过后不后悔。”

  “咱们谈回兰园这件事上,不论是偷的抢的,总归现在兰园在你手里。我们想要要回去,打着归还的旗号不行,讲旧情就更不行了,那便做个交易吧。”柳云湘道。

  上官胥眯眼,“你与我做交易?”

  “是。”

  “呵,你有什么?”

  “我知一个秘密,秦飞时定隐瞒你了,而且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一旦知道了,你们必定反目成仇。”

  上官胥看向柳云湘,眸光越来越沉。

  “你似乎知道一些事。”

  柳云湘点头,“比如你是秦飞时的亲舅舅。”

  没想到柳云湘会知道这个秘密,更没想到她如此轻巧的说了出来,上官胥不由得怔了一怔。

  “我们和秦飞时相处的时间比你和他长,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看清了,但你可未必看得清,所以这个交易……”

  “我不做。”

  柳云湘顿了一顿,“即便被蒙在鼓里,被他耍的团团转?”

  上官胥笑了笑,“你想拿回兰园,还借机离间我和秦飞时,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吧。我只不要听,不去好奇,那你的计谋就成不了。”

  “我确实有这打算。”柳云湘歪头一笑,“不过秦飞时将你利用完了,为除后患,再将你杀死,那时你再知道真相,可就晚了。”

  上官胥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接着站起身来,“王妃,老七聪明,你比他更甚,我老了,跟你们玩不动心眼,所以当是饶过我吧。”

  说着,上官胥往里走。

  “督公怎不知,我是为了报当初你救砚儿之情呢,若砚儿一开始落到秦飞时手里,此刻定已经没命了。”柳云湘大声道。

  上官胥脚步停下,默了片刻,道:“王妃想多了,我并未救过那孩子,不过是利用他逼你们交出军权罢了。”

  “真如此的话,你又何必对砚儿那般好,让他一直念着你这个爷爷。”

  上官胥摇头笑了笑,继续往里走。

  “上官兰死了,你或许知道,但她是怎么死的,秦飞时一定骗了你!”柳云湘道。

  因这一句,上官胥果然再次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柳云湘。

  “你知兰兰?”

  “我见过她的坟,在北金一个院子里,但并非是孤零零的,因为后来她的第二任夫君还有小儿子被害后也葬到了那里,一家三口为一个人所害。”

  上官胥身子往前栽了一步,瞪大眼睛看着柳云湘,“谁?”

  “看来秦飞时果然骗了你。”

  柳云湘这时不急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上官胥哼了哼,先回屋了,不多久拿着兰园的地契过来了,“诺,当年严暮哪有心思管理这些产业,还不是我管的。”

  “你是借着他的名义敛财。”

  上官胥将地契推给柳云湘,“这些可以说了吧。”

  柳云湘将地契收好,而后道:“当年上官兰被先太子近臣救下,一路辗转出了镇北关,之后流落到一个部落里。她带着秦飞时生活艰难,不多久跟了部落里一男人,随后又生了一个儿子。秦飞时融不进那部落,常与部落里的孩子们打架,他心狠手更毒,终于酿成了祸事,将一个孩子给打死了。上官兰为了救他,带他逃出那部落,可她已经有了夫君和儿子,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所以她告诉秦飞时,让他一个人自去谋生路,而她要回去。任凭秦飞时如何求她,上官兰仍铁了心,见母亲心意已决,秦飞时将她杀了,因为这样母亲就不能丢下他了。”

  “你,你说是他杀了他母亲?”上官胥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柳云湘点点头,“你知道他心狠,但你不知道他心狠到什么地步。他杀了上官兰,也杀了找了许多年终于找到妻子的继父还有亲弟弟。他的想法简单到幼稚,便是娘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不能跟他抢,尤其他身份高贵,而那继父和弟弟是蛮人是卑贱的,根本不配同他做家人。”

  上官胥坐在对面,听完柳云湘这些话后,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尽心竭力付出这么多,上官胥念的是秦飞时是他亲外甥,而这根纽带是上官兰,可秦飞时不但斩断了纽带,还欺瞒他,将他利用的透彻。

  柳云湘说完后站起身,至于如何消化,消化得了还是消化不了,信或是不信,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