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下台阶的时候,二人才看到柳云湘。
陆长安稍一怔,随后笑着上前,向柳云湘行了礼。那云侯冷哼了一声,连基本礼数都没有了,甩着袖子走了。
“云湘,你若是为七殿下求情,现在不是好时机。”
“多谢陆世子提醒。”柳云湘淡淡道。
“我,抱歉。”
柳云湘微微叹了口气,“陆世子,有些事应该分辨是非,即便立场不同,黑也是黑,白还是白。以前的你,总是坚定的站在对的一方,这是我敬佩你的地方,但现在……”
陆长安笑了笑,“是非黑白,难道不是从来都不清不楚吗?”
“不,从来都是清楚的。”
“看来你还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真好。”说完,陆长安深深看了柳云湘一眼,而后往外走去。
这时小太监出来,说是皇上召见。柳云湘深吸一口气,迈上了台阶。
上书房里,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他大抵以为柳云湘是来为严暮去请的,因此看到她时,又多了一份厉色。
柳云湘行过礼后,先将一份薛和风抄走的王府库房清单呈上。
“十万两现银,上百件宝物,你镇北王府胃口可真大啊!”皇上怒拍桌子。
柳云湘直面皇上道:“所有这些皆是我做生意所得,非是殿下贪污而来,我可以拿出账单请大理寺一一核对。”
“账单也可做假!”
“皇上若认定七殿下贪污了,那我们百口莫辩。只是薛和风手里那封信,难道就不能作假?”
“呵,你这般能耐,干脆这案子交给你来审理得了!”
柳云湘忙低下头,知皇上这是要发怒了,于是转而提到了冯氏翻供一案,希望皇上能下旨重审此案。
皇上冷嗤,“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无非是想将薛和风拉下台,让他无法再监理老七这案子。”
“臣妇只是想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
“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以为能骗得了朕?”
“皇上……”
“退下!”
柳云湘皱眉,她来之前就知道想要皇上下旨重审小五被害这案很难,可眼下她无路可走,只能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走这一步。
她没有退下,正要再求情,这时小太监来报说是长公主来了。
皇上揉了揉额头,“让她进来吧。”
不多一会儿,长公主走了进来,她看到柳云湘,眉头皱了皱,继而上前行礼。皇上对长公主态度还是温和的,命小太监搬来了座椅。
柳云湘往后退了一步,站到长公主身后了。这个时候她进宫,难道也是为了严暮的事,也是落井下石的?
“皇上,我一向不插手政事的,你是知道的吧?”长公主开口了。
皇上点头,“皇姐一向不爱理这些。”
“有皇上在,咱们大荣江山稳固,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当年是皇姐和大将军一力扶持朕登基的,这份情谊,朕一直记得。”
“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不扶持你,难道扶持那些外人?”
“是。”
这几句话让皇上暖心,面上神色也好了不好。
“只是最近朝堂暗流涌动,不知皇上可有察觉?”
“确实不大太平。”
“有些人生了野心。”
“皇姐说的是谁?”
长公主摇头笑了笑,“本宫许是瞎操心了,不过思来想去的还是要来问皇上一句,这储君之位也不能一直空着吧,老四或是老七,总要选一个。”
提到立储君,皇上脸先沉了沉。
“皇姐是觉得老四能堪重任还是老七能?”
“总要从他俩里面挑一个,皇上总不能选个外人吧?”
“自是不可能!”
“那便是了,不论老四还是老七,他们都是你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听说老七犯了案子,我是觉得这事吧得仔细查,查清楚了,万一是有人故意陷害老七,意图谋夺皇位呢。”
皇上当下脸色大变,“皇姐说有人谋夺皇位?”
“那老七一倒,只剩下一个老四,不就好对付了。还有我刚在宫门看到了安庆王和阳国公,肃平王和云侯,他们两两倒是走得近。”
皇上想到刚才这四人皆请求他严惩老七,还说了老七平日多嚣张跋扈,他当时在气头上,没多想他们背后的目的。
“本宫最近夜夜难眠,总想着皇上子嗣单薄,这老四和老七万不可出什么事。秦家打下来的江山,自然要交到秦家人手里,可交给儿子和交给侄子甚至是皇后的外甥,那能一样么。”
“他们想都别想!”
“所以啊,老七这案子是得查,但得谨慎的查,别让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
听到这儿,柳云湘算是听明白了,长公主这是在帮严暮说话。
第七百六十章 靖安侯府的大姑娘
皇上垂下眼眸,显然在思索长公主的话。
“刚才四位大臣请求严查老七,第一条就是要查封镇北王府所有家产,包括你那些店铺。朕虽然没有答应,但觉得确实该查一查。”说着,皇上看了柳云湘一眼。
柳云湘听后心不由紧了一紧,查抄镇北王府所有家产,这是也断了她的路啊。
“查抄镇北王府充盈国库,接着各地便会讨要军饷,皇上不得不分发给他们,待他们养得兵强马壮,到时盛京岂不在群狼环伺之下了。”柳云湘道。
她没有说的是,严暮一倒,皇上就只能立老四那废物为储君,他在秦飞时和陆长安夹击下,自保都难别说保那皇位了。
皇上沉思片刻,而后抬头看向柳云湘,“你刚才说要重查什么案子?”
柳云湘心思一转,道:“阳国公府三夫人谋杀靖安侯府五姑娘一案,这位三夫人改了口供,言说杀害五姑娘的真正凶手是薛和风,她是在薛和风逼迫下认罪的。”
“这案子可经过三法司会审了?”
柳云湘抿了抿嘴,“审了。”
“可结案了?”
“结了。”
皇上皱眉,“既如此,便没法翻案了,你来求朕,莫不要朕轻忽法度?”
柳云湘忙低下头,道:“皇上英明,定不会让死者死不瞑目,无辜之人顶罪,而凶徒逍遥法外。”
皇上冷哼一声,又沉思了一会儿,道:“先帝在位时,到也有过这样的先例,临到执刑的时候,案子出现了新的疑点。当时之所以格外重审,因是死者的亲人敲了登闻鼓,上达圣听,按律先帝必须听其冤情,责令再审。”
“可靖安侯在外驻守,等到消息传到他那儿,他再赶回来,冯氏已经被处斩了。”
皇上哼了哼,“朕给你出了主意,你自己想办法吧。”
皇上说乏了,不再留长公主和柳云湘,二人便先从上书房出来了。出宫的路上,柳云湘向长公主道谢。
“你倒也不必谢本宫,本宫不过是权衡利弊后才进宫的。以前本宫不想参与党争,因为背后有慕容拓,他手上有军权,谁登基为新帝都要忌惮我们长公主府。只是如今,我与慕容拓和离,少了这份依仗,本宫不得不谋算长远。无论是老四还是秦飞时亦或是陆长安,他们谁登基都不能保本宫的尊荣,倒不如寄希望于老七,至少他心正。”
长公主分析的很到位,也确实做了最优选择。
“还是要谢谢您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站到严暮这一边。”
长公主默了一下,转而看向柳云湘,“还有一点,本宫也是为了谢你。”
“谢我?”
“对,谢你这么久以来对墨染的照顾。”
回到王府,柳云湘也犯了愁。
靖安侯定是指望不上了,而侯府余下的还有谢林成和谢林羽,他二人好像跟随靖安侯一起去外地驻守了。
“除了这三人,靖安侯府已经没有别人了。”柳云湘无奈道。
谨烟端着茶点进来,正听到这话,于是问道:“姑娘在发愁什么呢?”
柳云湘叹了口气,将小五的事跟谨烟说了说。
谨烟想了想,道:“靖安侯府在京城还有人啊!”
柳云湘忙坐直身子,“谁?”
“大姑娘啊!”
“大姑娘?”柳云湘默,大房确实还有一位大姑娘,但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见过这位。刚成亲的时候,她也会好奇过,但提到这位,大夫人脸色就极不好,那样子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
“奴婢问过府上的嬷嬷,她们偷偷跟奴婢说过,说这位大姑娘嫁的也是高门富户,但嫁过去没两年,大姑爷犯了事,不但被削了官还抄家了。大姑娘婆家没落,吃住都成了问题,大姑娘回家求助,先开始大夫人还帮衬,后来次数多了,便开始给大姑娘脸色,骂她,打她,甚至不许她再进家门。这样慢慢的,大姑娘就跟府上断了关系。但那嬷嬷说过,大姑娘一家在城西置办了一座宅子,在那边安家了。”
柳云湘听完,眉头皱了皱,上一世老夫人和大夫人相继去世,这位大姑娘没有露面,之后几十年,侯府是衰是盛,她也没有再登门,这关系断的干干脆脆。
让她帮小五去敲登闻鼓,有可能吗?
再说这登闻鼓也不是白敲的,无论谁敲,所告何事,都得先挨三十大板。
柳云湘长叹一声,眼下这情况,如何她都得找这位大姑娘试一试。
翌日一早,柳云湘带着子衿去了西城。一路打听,绕了好几个巷子才找到谢文英家门前。
院子就是普通的农家院子,院门开着一扇,从外面往里看,能看到三间正房,两边有厢房,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十分整洁。
柳云湘正打算让子衿上前敲门,这时见一穿着褐色棉布裙的女子挑着担子从正房出来了,她各自不高,瘦瘦黑黑,两手前后掌控着扁担,利落的往外走。
“英娘,慢一步。”
这时瘦高男人追出来了,这男人穿着素色长衫,袖口打着补丁,长相斯文,但面色有些苍白。他一条腿瘸了,走路一深一浅的,追出来将几个画卷塞到了筐子了。
“这几幅字画你拿去集上卖,卖了钱给自己买两身春衫。”男人看着女人温声道。
“我知道了,不用你操心,快回去躺着,家里的活儿等我回来干。”
“你早点回来,卖不掉的咱们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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