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严暮忘了一眼瘴气弥漫的林子,哼了一声道:“你们卞南军营找的这地方不错,百姓在外面被南晋铁骑追杀,你们躲在里面自保。”
听到这话,那李副将脸一下红了,不敢狡辩。
那温将军送他们到瘴气林前便停下了,似乎并不打算回去。
“温将军还有事?”严暮问。
温竹卿抱了抱拳,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带着那几个将士就走了。
“温将军等人被苏大将军逐出军营了。”李副将解释道。
“只因他杀南晋人?”
“温将军提议在岭安城外与南晋军对峙,但大将军认为此举会惹怒南晋人,到时又会起冲突。”
“呵,你们大将军好像很怕这南晋军队。”
李副将挠挠后脑勺,“只是怎么打都是输,大将军也是不想有更多将士们牺牲。”
“怎么打都是输。”严暮哼了哼,“只怕还没打,他已经怯了。”
瘴气林的瘴气果然很重,经过的时候能看到一些动物甚至是人的骸骨。严暮搂着柳云湘,时刻注意着她。
知他担心,柳云湘冲他摇了摇头。
好在在他们自己人的引路下,很快就穿过了这瘴气林。马车一出来,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处处鸟语花香的景象。
顺着一条路往下走,走了一段,便到了洞天峡谷,远远也看到了驻扎的军帐。
严暮扶着柳云湘下马车,她走在前,他随着冯铮他们走在后面,俨然还是随行的护卫。
往里走的路上,先看到许多兵士在开垦土地,有撒种的,有挑水的。再往前有一条小河,旁边很多兵士在洗菜洗衣服。而军营前支了十几口大锅,热气腾腾的,正在煮饭。
这军营的生活气息很足,而军中将士的任务不该是在训练体能,以便打仗的时候能保护自己多杀几个敌人么?
而放眼望去,却没看到一个兵士在训练。
进了军营,两个醉汉勾肩搭背的自一军帐里出来,横冲直撞的,一人绊了一跤,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地上。
“老刘……嗝……你他妈就是个废物……”
“你他娘才是废物……”
“老子杀敌有百……你呢?”
“你这废物与我一个文书比……还不够废?”
李副将见严暮脸都黑了,不由擦了把汗,让属下赶忙将这两人弄回帐子里。
“一个是军中文书,一个是军中副将,大白日的醉成这样,你们卞南军营的将士们真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了?”严暮冷声道。
“偶尔……偶尔一次。”
“卞南军营的军纪竟开始纵容偶尔一次了。”
那李副将无话可辩,只能低着头。
继续往主帐走,柳云湘发现这些将士们大多都是散漫的,有躺地上聊天的,有推牌的,甚至还有唱小曲的。
来到主帐,那李副将正要进去禀报,严暮推开他,先一步进去了。
柳云湘随着他进去,一眼看到那苏大将军,可他却正抱着一坛酒大口喝着,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而他席地而坐,喝得好不痛快。
李副将忙上前禀报,那苏晦却已经喝醉了。
“什么太子妃……哪来的太子妃……”
“大将军,贵人就在帐子里,您快醒醒酒吧。”
“去去,让她哪来的回哪儿去!”
“哎哟,可不能喝了。”
李副将去夺那酒坛,苏晦一边骂一边踢打他。
严暮已是满面怒色,大步走上前,一脚将那酒坛踢走了。
苏晦这才迷瞪着眼睛看过来,先看到严暮,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柳云湘。
“呵,太子、太子妃……”
李副将小心看了严暮一眼,知他不想暴露身份,便小声道:“那位就是太子妃啊,您快起身行礼吧。”
“行什么礼!”苏晦推了李副将一把,“天高皇帝远……嗝……太子远……太子妃更远……”
说着,苏晦往后一倒,竟醉了过去。
李副将试图叫醒,却如何都叫不醒。
“拿冷水泼!”严暮道。
“啊?”
“半个时辰后,让他清醒着去见太子妃!”
说完,严暮拉着柳云湘往外走。
那李副将忙给安排了另一军帐,请他们先休息。
站在军帐前,柳云湘望着这些将士们,一个个哪还有一点斗志。
“怎么会这样。”她皱眉道。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鼓声响,数十将士骑马往外冲,柳云湘让冯铮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冯铮前去打听,不多久回来禀报道:“有将士逃跑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怯战
一共三人逃走,但只一人被带了回来。
“另两个跑进了瘴气林,没有熟悉路的人引路,他们会很快在里面迷失。”
柳云湘因让冯铮去问了情况,那李副将专门过来说明。
“那人呢?”
“在前面。”
柳云湘带着严暮他们过去,见那兵士是个年轻,估摸还不到二十,此时被五花大绑在军营前的柱子上。他望着远处,眼神迷茫。
“你为何逃?”柳云湘走过去问。
年轻兵士回过神儿来,他看向柳云湘,眸光闪动,“您是……您是太子妃吧,听闻太子妃是菩萨心肠,求您让他们放了我吧,放我归家!”
“军有军纪,若大家都像你一样逃走,打仗的时候还有人么,谁来保护百姓?”柳云湘冷声喝道。
“保护百姓?”兵士呵了一声,“南晋占领岭安后,屠城一日,无数百姓被杀,尸体堆成山,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看。我们也曾有斗志,可我们打得过南晋人么,打不过,一丝可能都没有!”
“如此,卞南军营散了才好,大家各回各家,便是将来成为亡国奴,只要膝盖够软,许也能像狗一样活着。”
听到这话,柳云湘心下震惊不已,他们是军人啊,他们怕了南晋人,是打从心底怕,打从心底绝望了。
“我离家时,我的妻子刚怀孕,现在两年过去了,我竟还没见过我的孩子。我想回家,只想回家,我不觉自己是逃兵,若我是的话,卞南军营哪个不是呢?便是大将军,在那次大战时,他不也带着我们逃了,弃了全城百姓,弃了与敌人恶战中的将士们,仓皇逃走……”
这兵士一直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好似不是在跟柳云湘说,而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的话越来越丧,旁边一些兵士深有感触般,一个个也低下了头。李副将见此,忙用一块布勒住了年轻兵士的嘴,让他说不了话。
“太子妃,您一路劳累,先去帐子里休息吧。”李副将道。
柳云湘又看了那兵士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按着你们卞南军营的军纪会怎样处置他?”
“一百军杖。”
“一百?”柳云湘皱眉,她知道军中执刑行的杖子是挂着尖刺的,别说一百杖了,五十杖就能要人命,“他……”
柳云湘下意识想为这兵士求情,可又想到这惩罚本就是为震慑,若因她的求情而减轻,不服众不说,人人效仿,只会有更大麻烦。
柳云湘收了音儿,转身往里走。
“李副将,你们与南晋那次大战牺牲了多少将士?”
“三万。”
“三、三万?”
“是。”
“那卞南军营原有多少将士?”
“五万。”
柳云湘不由捂住嘴,所以这一仗折损了一半多。
“南晋确实率领三万大军与我们对战的,不足五日破城,我们几乎是被他们屠杀了一遍,若非跑得急,只怕剩下两万将士也要没命。”
“他们这般骁勇?”
“一来是南晋将士勇猛好战,而且手段阴狠,二来是他们有一种战车,车四周全都是利刃,他们的人躲在里面,还能同时发射数十只火箭,那火特别凶狠,只要有零星的火星溅到身上,立即就会着起来。我们多少将士都是被这样削死,烧死的。不怕跟您说,那一场大战,我们就像是南晋人的猎物,被他们碾杀,最终活下来的这些,竟只是因为跑得快。”
李副将一边说一边苦笑,说完后才想起来柳云湘战后站着的人,立时打了个冷颤。
柳云湘回头看了严暮一眼,见他脸色肃沉,伸手拉了拉他的手。
“所以那一战后,你们躲到了这里?”
陆副将顿了一下,才道:“那一战后,我们的将士不少都吓蒙了,夜里还有做噩梦的,甚至……甚至还有疯了的,后来我们到这峡谷,这才好了一些。”
这些将士们经历过多少战争,手上染了多少血,心志一定是足够坚强的,他们竟被吓成这样。即便李副将说了那时的场景,她也很难想象。
李副将引着他们到了一空置的帐子前,请他们进去休息,而后便去处理逃兵的事了。
柳云湘他们进去,各自坐下后,许久没有说话。
“若这次和谈不成,大战一触即发,那这些将士们……”柳云湘说着看向严暮,“怕是指望不上的。”
估摸还没上战场,提到南晋大军,他们就先吓傻了。
可和谈是肯定谈不成的,势必又一场大战。五万对三万,在人数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被单方面屠杀,这……
“南晋和谈邀约了我们大荣、北金和西越,之所以请了其他两国,想来就是为了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与我们结盟。”严暮道。
自来到这里,他们所见所闻,一时实在难以消化,四人又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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