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他在旁边坐下,夺下严暮手里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你知道这周围有多少暗卫吗?”
“很多吧。”
“所以没人能杀你,你可以放下戒备,大醉一场。”
严暮抢过酒壶,喝了一口,忍不住又问:“你觉得我长得帅还是那陆长安长得帅?”
“啊?”
“她怎么会喜欢上陆长安?”
乞丐心思转了一转,道:“那陆长安不如你帅,但比你细心,比你温柔,比你对柳云湘好,我要是女人也喜欢她。而且人家还有能力,世家公子,翩翩状元郎,作一首酸诗就能把女人哄得晕头转向的。我瞧他那眼神,定也是喜欢柳云湘的,没准儿等你死后,那柳云湘离开侯府便嫁给他了,到时你的儿子管陆长安叫爹,你的女人给陆长安暖床。”
“他娘的我还没死都想从棺材里爬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深不过如此
夜里用过晚饭后,柳云湘在西院后面的园子里散步。
来到走廊,柳云湘见丽娘正带着康哥儿在西侧的石榴树下玩。这时候的石榴已经红彤彤的了,又大又圆,有的都裂开口了,露出饱满的石榴籽。
康哥儿想要石榴,举着肥嫩的胳膊,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而丽娘却是心不在焉的,坐在板凳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柳依离了几步远,在台阶上坐着,手里正在做女红,抬头看了康哥儿一眼,甩了个白眼继续忙自己的。
康哥儿急了,往前一扑,脱离了丽娘的手,一下栽到地上。
“哇!”
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这才唤回丽娘。
“康哥儿!”丽娘忙把儿子抱起来,见额头磕破了皮,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怪娘没有看好你,疼了吧?”
丽娘哄着康哥儿,见柳依走过来,忍不住责怪道:“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康哥儿,这般不细心,留你在我屋里有什么用?”
柳依委屈道:“姨娘抱着康哥儿,又不让我碰,怎么摔了一下,反倒又怪我不细心了。”
“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谁是主子?”
“是,您是主子。”
丽娘见柳依看似恭敬,可怎么都觉得这恭敬只是表面的,心里定是瞧不起她。她更加生气了,又骂了柳依几句,而后抱着康哥儿往外走。
上面游廊,丽娘也就看到了柳云湘。
她脸色当下不太好,转身要绕道,但走了几步,踟蹰半晌,又转过身来,先将康哥儿给柳依抱着。
丽娘拍了拍衣角,再朝着柳云湘走来。
“夫人。”丽娘上前行礼。
柳云湘淡淡扫了她一眼,继而看向康哥儿,见孩子额头破了,还渗出血丝来,微微蹙眉:“先带孩子回屋里处理一下伤口吧。”
丽娘抿了一下嘴,让柳依带着去了。
显然她有事,但柳云湘没问,依旧闲看落日余晖。
“夫人,夫君这几日夜夜晚归,而且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我说什么,他当下应着,可第二日照旧。我与老夫人说,她说男人少不得应酬,还骂我不懂事。”
柳云湘垂下眼眸,这事她是知道的。
自谢子安承恩进入兵部,便开始有人阿谀奉承,他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了,好似重回当年侯府正风光时,他还是谢三爷。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柳云湘挑眉问。
丽娘咬了咬下唇,“我想请夫人劝劝他。”
“怎么劝?”
“辞官。”
柳云湘微微诧异,“你竟让他辞官?”
哪个女人不盼着丈夫有一番作为,不说扬名立万,至少也得养活得了老婆孩子吧,这丽娘便希望谢子安一直窝囊下去?
“做官有什么好的,每日应酬,陪……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又不图过什么好日子,只消一家人安安稳稳就好。”
柳云湘摇头失笑,她一个妾室跟她正房面前讲什么一家人?
这丽娘的脑子真不知道是如何长的。
柳云湘轻嗤,“你不止是担心他喝酒伤身吧?”
丽娘欲言又止,几次开口,才说道:“我闻到他身上有胭脂香,我与他闹,他说我疑心太重。”
柳云湘微微惊讶。
前世,谢子安和丽娘一世恩爱,感情原该是坚不可摧的。
这辈子竟然这般脆弱,经不起一点世俗的诱惑?
现在想来,上一世,谢子安隐姓埋名一辈子,只是因为惜命而已。
如今命保住了,还有了官职,面上也有光了,自然也不必扮演痴情种了。
她凉薄一笑:
“丽娘,你委屈什么,你抢了别人的夫君,只不过又有一个女人要抢你的夫君而已。你看。这就叫报应。”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喂他一口毒包子
夜里,偏院吵了起来。
隔着这么远,柳云湘都能听到丽娘和康哥儿母子俩的哭声,一浪高过一浪的。
谨烟听着解气,“老天爷还是长眼的,恶人自有恶报。”
柳云湘靠在罗汉床上,淡淡一笑:“可老天爷啊,偏爱折腾人。”
一世的因果,偏要两世来还。
许久,那边才消停了。然,那边唱罢,谢子安竟来了这边。
一进门便冲柳云湘数落道:“她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救我,我一直念着她的情,事事包容她,生怕她受委屈,可到底是乡野出身,目光短浅,还不懂礼教。”
柳云湘挑眉,“三爷这是说谁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丽娘。”谢子安气呼呼道。
柳云湘垂眸,“我原以为在三爷心里,她是千好万好的。”
谢子安顿了一顿,“她还是好的,只是最近总与我吵。”
柳云湘一个姿势不能待太久,不然身子就僵住,需要不时换个姿势。她微微侧身向里,透过打开窗子,看到那一轮秋月,美则美矣,透着一股清冷。
见柳云湘不接话,谢子安便有些不好开口,只得拐着弯道:“我见你这些日子清瘦许多。”
“谢三爷关心。”柳云湘淡淡道。
“还有两三个月便要生了吧?”
“嗯。”
“你与严暮的事,到也不能全怪你。”
“那怪谁?”
柳云湘看向谢子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谢子安脸色一青,当下火气上来,但咬咬牙,又压了下去。
“我初入兵部,少不得要和其他官员打好交道,宴请送礼少不得。丽娘不懂这些,你是懂的,况这三房,掌管大事小情的是你,我才与你商量。”
“别,三爷莫要太看重我,我受不起。”
谢子安噎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先与我拿一千两银子来,我欠了酒楼不少账,需得这两日还清。”
柳云湘笑了,“我哪有银子?”
“你那些嫁妆呢?”
“已经全部拿出去贴补家里了,老夫人是知道的。”
“那你那些首饰给我拿一些,我当了还账。”
柳云湘啧啧一声,“您堂堂侯府三爷需要当内眷的首饰还账,这传出去能听吗?”
谢子安脸面有些挂不住,“你只管拿给我就是,我过几日赎了还你。”
“几日?”
“你!”
“三爷的俸禄一月不过十两,不吃不喝也要凑好几年,几日这话未免太不可信了吧?”
谢子安一拍桌子,“柳云湘,枉你出身礼部侍郎府,三从四德竟也不懂。我是你夫君,便是你的天,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柳云湘叹了口气:“谨烟,你去匣子里把之前我买的那副头面给三爷。”
“姑娘!”谨烟一听急了。
“去吧,先解三爷的急。”
谨烟虽不情愿,但还是拿给了谢子安。
谢子安见柳云湘这般通情理,语气缓和了一些,“先前委屈你了,日后我必定待你好。”
柳云湘笑了笑,“只是三爷人情来往太多,这点首饰只怕不够应付。”
“我自会想法子,你不用操心。”
说完,谢子安抱着首饰盒急匆匆离开了。
谨烟等谢子安一走,忙急道:“姑娘,您这等于肉包子打狗,这狗不但吃了不还,回头还要咬您呢!”
“这话说得好,可若这包子有毒呢?”
“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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