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窈九九九
黄书琅思考的周全,安排的妥帖,可却未必能如人的意。当初在李家之时,福娘的这个四姐就常看她不顺眼,时不时的话语挤兑她,而今到了船上,只怕更不知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嘲讽了。
哪知福娘做足了心理准备,□□娘却并没有对她使手段,只是冷着脸坐在边上,自顾自干自己的活计,顶天了也就是个不搭理。
不但如此,在福娘有些不适应坐船时,荣娘竟还吩咐东珠给福娘送陈皮含在嘴里好清醒。奇怪呀奇怪,福娘心里纳闷,自己这个四姐怎么突然改了性子?怎么倒像是对不住自己一般?实在是奇怪。
前头官船浩浩荡荡,后有小船乘波疾行,船主借着前头开辟的浪流跟在后头,速度不比官船慢多少。
玉娘和刘妈就坐在这小船之中,边上还有个穿蓝衣裳的女子,一边听刘妈讲述去岁县城里发生的故事一边笑道:“可惜我走的早,竟然错过了这些热闹。”
“县城里能有多少热闹,二姐您跟着二姐夫在长安府城来回的转悠,恐怕见识比我们更多。”玉娘捧了一句。
原来她坐的正是新二姐夫康逢的船只,这回的行动要隐秘,还是自家人靠谱,二姐连生意都搁置下了,陪同康逢送玉娘等人进都。
要不是李妈妈体型庞大,进了长安也遮掩不住,极容易被黄县丞察觉出来,只怕李妈妈也要一起的,现今只派了玉娘和刘妈,若不是玉娘再三重复人多了危险,恐怕她还想把鲁婶金盏也塞进去,李院举家行动。
二姐气了一声,斜睨着边上摇橹的康逢哼声道:“我能有什么见识,你二姐夫胆子小哩,一年到头也就在几个店里来往,也不晓得去外头闯闯。”
康逢闷声不搭话,由着二姐丽娘在那里埋怨她,可玉娘瞧着自己二姐,说归说,脸上的笑容却做不得假,比先前从槐庥那里逃出来的神经绷紧可松散多了,面色也红润了许多,话语里连嗔带怪罪的,竟让人品出一丝甜滋滋来。
胆子也比先前大了,听到刘妈谈起昨日黄县丞的嚣张跋扈,丽娘拍着船板恼怒骂道:“这活该见阎王的猪狗,怎么还能做官?偏生叫他坐了官船,要不然,我叫他死在半道上,看他拿什么嚣张!”
嘶——
玉娘倒吸一口凉皮,我的好二姐,你这话可比黄鼠狼的还要嚣张,说的你成个水路贼寇去了。
康逢在外头也听见了丽娘的叫骂,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拦她道:“快收声,什么死不死的,咱们有几斤几两重,还敢截杀朝廷大官么?”
“是哩,”刘妈也笑了,“二姐如今嫁了人,越发会开玩笑了,倒真和姐夫是一对,亏得您听了不害怕。”
玉娘也想笑,这样说来,二姐嫁的这位康逢康姐夫,倒真个适合她呢,怪不得人总说一婚盲婚哑嫁,父母做主;二婚你情我愿,自己相看。亲手挑的果真更合心意。
“就你多嘴舌。”丽娘啐了康逢一句,“怎么你倒管起我来了,难不成我还怕他听见砍了我的头么?”
康逢闷声闷气,“我不是怕他,只是想给孩子积点口德,别叫他/她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等——孩子?”刘妈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她也是看着丽娘长大的,这会不禁高兴道,“哎呀二姐,你这是有了?”
丽娘又羞又欢喜的捂着肚子,和刘妈笑道:“有了,才三个月呢,本想着今次欢欢喜喜回家和妈说的,没想到福娘那里出了事,我就没说。打算干脆等接了福娘回家再和妈说去,叫妈痛痛快快高兴两回。”
玉娘也紧跟着恭喜,“真是一件大喜事,这孩子可来得真是时候,好兆头呀。”
她猫着身子往船舱里头走了几步,准备去自己包袱里选个平安镯子好给二姐祝贺,没防头踢着了一块隆起的船板,露出底下小隔层来。
船舱里昏暗,玉娘凑近了眯着眼睛仔细一打量,才发现里边是闪着寒光的两把环首大刀。
啊?玉娘脊背一凉。
啊,玉娘恍然大悟。
第131章 打扮
水路行走果然比陆路迅速,只消三四天的功夫就到了都城长安,到了此处,康逢这等小船就和前头的官船散开道来。
官船自有渡口停留,似康逢这等私人民船,若是老老实实也跟着在渡口停下,就得缴纳船只税、行人税、停滞税以及船上商品税等,零零碎碎加起来,少说也要几两几十两银钱,所以小船只们另有出路。
顺着大河往前行驶五十里处就有条细长河流,拐弯一路直到城门口附近,上岸处也有人收费,可稀奇的是竟然也穿着官服,竟然也是胥吏,只不过他们收费就比前天的要便宜,只按人头收钱,一人一两,不上岸的不算。
丽娘见玉娘有些不解,嘲笑道:“你当他们是什么好人哩,还不是想着法的从我们身上捞钱,大船大老爷们吃,小船他们自己吃去,要不然,哦,要不然挨的这么近开了小渡口,怎么老爷们就不管呢,还不是一窝的么。”
只是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界,丽娘也不敢太过高声,只讥讽了几句就收住声不提,与玉娘交代道:“我与你姐夫去收好布料去,你若是有事想找我们,就往西城门三里茶馆那和一个瘸脚伙计说一声,叫他捎个信来,他和你姐夫是拜把子的兄弟,知道咱们的底细,信得过。”
“诶,知道了。”玉娘从船舱里换好衣裳钻出来,答应着丽娘的话。
她这时已经往脸上点了十三颗黑痣,穿上件青蓝的粗布袄,烂黄的马面裙,裙长只到小腿处,露出里边绞了碎缎裁成的膝裤,脚踩一双黄草鞋,手挎一个蓝布包,活脱脱就是个乡下姑娘。边上的刘妈也是这样的打扮,头上包着布条巾,背后背着柳条筐。
玉娘还嫌不够,等心痛的交了银子上岸之后,走远些就往道上泥灰处摸了几下,将原先白皙的手弄得灰突突才肯罢休,看得刘妈都有些咋舌,“五姐,你何苦这样糟蹋手哟。”
玉娘倒并不在意,还顺手往衣裳上也拍了几下,左右看看没露出什么痕迹方才满意道:“我的娘,咱们要进的可是长安哩,咱们县城里才多少人,就出了那么些个祸害烂泥,长安比县城更大,祸害也更多,谁知道咱们进去了会不会碰见,还是安全些的好。”
玉娘比刘妈更清楚,一个无背景无家世偏生又生得美貌的姑娘到了新地界会遭受多大的危险,总不能见人就砸荷包去,长安的老爷可不像县城那样抠搜,人家场面大得很,身后跟着小厮家奴护卫不知多少,岂是玉娘一个荷包就能解决得了的。
与其想着到时候的脱身,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这种可能。
公子哥们喜欢会诗书能歌舞又娇弱的姑娘;商人老爷们喜欢能逗趣爱说笑会手段的姑娘;大小头目们喜欢长得漂亮又无法反抗的姑娘。
在这些人的眼里,凡是好的,就似乎都对他们有意,千方百计想要弄上手,唯独只有一种才叫他们觉着扎手无视,那就是粗俗贪财且无所顾忌的姑娘来。
粗俗便叫公子捂鼻,贪财就叫商人却步,无所顾忌便可让人掂量掂量招惹的后果。
也只有提前想好了这个打算,玉娘才敢同刘妈两人进长安,免得还没救上福娘,她自己就先搭了进去。
长安,国朝的首都,天下人的目光所及,圣人贵人的定居之所,自然建造的极其富丽堂皇,往来人数不可计量,繁华富丽无所估算,饶是玉娘见过上辈子的大阵仗,看到此时的国都依旧忍不住抚掌赞叹,有心而感道:“好多人啊。”
刘妈嘴角抽搐,突然好想与五姐实说,可以不用扮粗俗的,她现在就挺……挺……挺朴实。
吞着话扯了扯玉娘衣角,眯着眼往前望了一望,指引路道:“老婆子离开长安也已经十余年了,不过路还记得熟,五姐跟我来,咱们走秋直门往大市街那过去。”
“不对,”玉娘认真的纠正着刘妈,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是从乡下来都城投奔亲戚的,大字不识一个,您可别这样说话,叫人听见疑心,怀疑咱们是小,耽搁了救福娘事大呀。”
“啊对对对,”刘妈点着头,险些忘了大事。
于是乎,等着长安城里有些名气的妙音如来昙花娘子听闻到外头赶场过来报信,说她乡下老家三姑母外侄孙女来找她时,出来一见面就看见个灰头土脸的大丫头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欢天喜地的叫嚷道:“花姨,花姨,俺的亲小姨,噫,可算找着你哩。”
第132章 宝莲阁
要不怎么说昙花是玉娘的师傅呢,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也没有露怯,反而捧着玉娘的脸左右看看,认出了人之后就将她搂在怀里,背朝着外头人只感伤道:“哎呀,五妞,是你,是你呀,五妞,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家里出事了,妹妹生了好大一场病,俺娘手里有些钱,可是药买不着,大夫也不见人,娘就把我撵出来了。俺和婶子想找姑姑,求您给俺找条生路哩。”玉娘依旧大着嗓门,没和昙花说实话,还往后头招了招手。
刘妈也一脸赔笑的上前来给昙花福身,“她李家小姑,记得人不?俺是你刘婶儿啊,你堂妹家边上住的那个挑水刘婶。”
一见着刘妈,昙花的心里就更笃定了两分,确实是莺莺家里出了事。她碍着有外人在场不好多说,便叫赶场的先把人走后门领到自己所住的院子中,等午后不接客了,家里人再说话去。
长安城寸土寸金,饶是西城这边不在正当中,可地价也比清平县贵的不知几倍,昙花所投身依靠的院子是在朝天宫附近的丹凤街上。
此街类似十街,也是花娘们聚集居住之所,不过并不是玉娘那种普通人家住宅的模样,而是像是园林会馆,栽花移树,砌池建亭,养鸟喂猫,系绳供灯,宛如天界嫦娥宫阙,堪称地上皇家行宫。
这样的地方,若不是刘妈带路,玉娘是绝不敢进的,里头看场子干粗活的下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一声吆喝就能把玉娘围住,她便是做足了准备也逃不出去,对于玉娘这种单身姑娘来说,实在危险。
幸好地方没找错,刘妈见着馆名就放下心来,“没错,没找错,是宝莲阁,老字号了。”
“也没见着花呀,怎么取这个名字。”玉娘维持人设探头张望,“俺还以为能有莲子吃呢。”
赶场的小厮是个才十来岁的年轻人,是前院子负责看场面听传唤的下人,极少和后院的姑娘们搭上关系,如今见玉娘刘妈两人果真和昙花有些亲戚关系,便不嫌弃她们的土气,赶着献殷勤将两人领到小院,一边走还一边笑着搭话道:“不是有莲花才取名,这宝莲是我们妈妈先前得了一株白玉莲花,所以以此取名的,名气大得很呢,就是老爷大人们也常过来耍的。”
根据这个小厮的讲述,阁院中现今有三个在长安闯出名气了的花娘,分别是妙音如来花盈盈,玉仙子白莲蕊和诗词双绝如意藏,这花名不是自家取的,而是外头给的,长安成千上万的花娘里头,能有名号的少之又少,宝莲阁能有三个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直到这时,玉娘才知昙花的名姓叫做花盈盈,和李妈妈的李莺莺还挺像,玉娘促狭的想着,取名的妈妈还挺会偷懒,不知当初结伴姐妹几个,是不是还有叫茵茵、莹莹、樱樱的。
“花姑娘在咱们阁里有院子,你们是她的亲戚,自然能借住过去,不过最好别久住,花姑娘到底要接客哩,碰见了客人碍了兴致,妈妈要骂人的,也最好别老说村话,得改成官话。”小厮自己不嫌弃,并不代表客人就乐意,好好的找花娘听曲,边上出来个说着俺呀俺呀的丫头,再好的曲子也没了情调。
“诶,俺,哦不,是我,我知道嘞,多谢——”
见玉娘卡了壳,那小厮自我介绍道:“院里人都管我叫小机灵,你叫我这个名就好。”
“多谢小机灵哥了,只是这名字怎么这么古怪。”玉娘坦率问道,她如今是乡下来的,可以理直气壮发问,用不着拐弯抹角,在这个名头的照耀下,不会有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小机灵笑道:“名字是古怪,可是好记呀,你瞧瞧你不也一下就记住了吗,客人要是能记上我一句,叫茶水叫点心,传话出外差,多叫我一声,我可就能多挣一份打赏钱。”
“这倒是,真个好记。”玉娘往怀里摸了摸,又捏了捏自己包袱,最后朝刘妈摊手要道:“婶娘,俺们是不是也要给小机灵哥引路钱。”
刘妈往自己腰里摸摸,找出个红布头来,一层一层掀开,从那布头里翻出几小块黢黑的碎银,狠狠心挑了倒数第二小的递了过去,“我们才来投奔她娘家小姑,来这里暂住几天就走的,要是院子里有什么不好惹的,小哥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避开点。”
小机灵接过银子还有些意外,不过用手捏了捏,确是白银无误,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碎银也是银呀,“大妈妈还好,她老人家信佛,不爱打骂人的,管事严妈妈就凶多了,动辄就指鼻子骂,不过她也管不到你们身上去,你们也不是她家买的,别出了院子到处跑就成。”
想了想,看在银子的份上,小机灵还是多说了一句提醒,“花姑娘年岁大了,客人少,一年倒有好几个月的空闲,全仗着老客支撑。如今阁里头最有名气的是白姑娘,她的性子不大好,和花姑娘不太对付,你们别撞上她了,她爱穿白衣裳,见着了就快快跑。”
“哪有这么巧的,就碰上?”刘妈笑了一声,她们来长安只为了救人,接回六姐就走,哪里还能掺和上宝莲阁里的争斗。
小机灵把人带到院子,同院门口的丫头交代道:“这是花姑娘的亲侄女和远方婶子,来拜访人的,花姑娘叫我领过来。”
先前的李家倒是也雇了丫头,但那是全院共用的,荣娘玉娘福娘三人支使一个,有时候荣娘支使玉娘跑腿倒比叫金盏更多,也说不清谁是谁的丫头。宋家呢,更干脆,一个丫头也没雇,只有徐婶子和宋妈妈两人干活。
可昙花的院子就不同了,真个叫玉娘这个装作土妞实则土妞的大开眼界,门口两个小丫头,院子里清扫抬水两个妈妈,屋里边倒茶送果两个年轻姑娘,还有先前跟着昙花身边的一个描眉画鬓的俏丽小娘,合在一起就有七个人伺候。
啧啧啧,玉娘口里感叹,果真是都城的花娘,和她们一比,清平县城里头的花娘倒真是没见识的乡下地方了,还得自己捋袖子干活跑腿呢。
所以……
咱们的晏大老爷的口味实在是清奇。
起承转折调侃晏子慎,今日份的阴阳怪气也已送上,玉娘也不管晏子慎在寺庙那边突然打起的三个喷嚏,喃喃自语该不会是人到了等话。
陶叔谦关心道:“是不是风寒了,有没有大碍,会不会影响到计划呀。”
晏子慎斜眼看了他一眼,“呸呸呸,少胡说八道,我身子好着呢,这是相思喷嚏知道不知道,我娘子心里头惦念着我呢,我才打的,换你,哼,那肯定就是风寒了。”
“胡说,”陶叔谦许是和晏子慎待了几天,胆子渐渐放大,这会敢回嘴道:“五姑娘明明没和你成亲,怎么会是你娘子。”
晏子慎得意的抬起了下巴,拍了拍自家这个连襟的肩膀,志得意满道:“你懂什么,亲事虽然没成,可等着这次回了县城,肯定能成的。”
玉娘不知道那边的动静,她只心满意足的卸了包袱放在脚下,同刘妈坐在西边屋下小茶桌前,自自在在捧着那杯才泡好的蜜饯金橙茶嘬饮,只觉长安的蜜饯也比县城更舍得放糖,甜滋滋透着果子香气,格外香甜。
哎呀,此间乐,不思清平县呀。
第133章 对策
那个小厮小机灵说的兴许真是实情,午后才过没多久,昙花就从前面回来了,身后只跟着侍女一人,后面并没有什么客人相伴的。
她一进到院里,就直接去了西厢房玉娘待的那个屋子里,却不想见着玉娘半点拘束也无,自己自自在在,在那里捡果子吃糕点,捧着茶盏同屋里两个丫头笑呵呵的说着故事。
玉娘起初进屋子被丫头们看着做乐子也不羞臊的,反而热情的邀她们也坐下聊天,反客为主起来,倒把待客厅变成了茶话会,谈天说地,将没怎么出门的丫头全吸引了过来。
咱们李家五姑娘是什么人呀,她拉拢两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手拿把掐的,上到庙宇道观神异显灵,下到村口无赖流氓扯皮,把两个年纪还小的丫头听得入神,连客气也顾不上,屁股长钉一般钉在了椅上,十分捧场的做着听众。
玉娘时不时还给那两个丫头倒茶添水,一个劲的劝她们多吃多喝,嘿,她倒待起客来了。
看着昙花只好笑道:“我在前头还忧心你们两个过不自在,这可倒好,和我屋里人称兄道弟成了个姐妹。”
玉娘无有被抓包的意思,拍着手笑嘻嘻站了起来,“花姨,你都没和我说过,自己屋里头有这么多好看的姐姐哩,说话又好听,长得也好看,就跟我们年底上村里卖贴画里的仙女儿似的。”
昙花瞧瞧那两个不争气的,已经自矜勾起嘴来,就知道玉娘这马屁拍到了她们心头里,“下去下去,你们倒悠闲。今儿我侄女来了,不叫大厨房里烧菜,你们叫外头婆子往段家去,叫上一桌席面来给她们接风压惊。”
那两个丫头一听昙花发了话就收住笑摒气凝神的福身出去了,动作利索,动静轻微,显然是被刻意教习过的。
这样的姑娘,在清平县城做个食指无名指的姑娘绝对够格,可以算是第二等花娘了,可在长安,居然就只能做个丫鬟,还是在屋里连门也不得出的丫鬟,连在外头亮相的资格也没有,这其中的差别实在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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