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阿嘉
花锦心中?一动。
她?听完韩嘉鸿的话,在茶馆坐了一阵子,待茶放凉了,才茫然地起身?。
上?一次失败的落差太大了,让她?心中?不敢多有?期待。
弯月如钩,静静地悬在夜幕中?,万籁俱寂,花锦慢吞吞走着,她?盘算着,若她?想凭借自己的办法离京,要比从前难许多。
自从死囚逃离一案事发,一直到今日,京中?都严加看管出入的通道,连商人常走的小道都被堵了个遍,沈昭如今接手?了太子的许多职责,监察城门的官兵也换成?了他的人手?。
她?只能像从前将死囚塞进桃娘子离京队伍中?那样,将自己塞进另一个不需要检查的队伍里。
她?可以?等,但沈昭揽权的步子不会慢。她?不敢想,若沈昭一年后并不打?算放她?走,她?该如何苟延残喘活下去。
沈昭蛰伏这么多年,若真的做了太子,权势胜过从前,她?使劲浑身?解数,都逃不出去了。
她?当然可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爱上?沈昭,早些?将自己扔进染缸,让自己少受些?伤害,她?知道柳氏当年风采,也知道若婉转留住沈昭爱意,日子会舒坦许多。
可是若他腻了呢?若她?拦了路,他会不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再嘲笑她?一句全?都是咎由自取。
就算命好活了下来,若他真的坐上?皇位,她?难道要像皇后那样,可悲又可笑的将他推给别人吗?
花锦想了许多,添云在她?身?边,忽然说:“奴婢打?听过,也瞧过几眼。殿下病重时,赵太医都会用一味药,殿下用了那药,就会好的格外快。若是用了别的药,便要拖一段时日。”
花锦回头看添云,从前她?在家中?被花瑟欺负,爹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被污蔑,兄长眼瞎,老是轻信花瑟。
添云哭是常事,有?时花锦自己都顾不上?伤心,因为添云会先委屈巴巴落泪,她?哄着添云,倒觉得自己不难过了。
这小丫头打?小跟着她?,不知何时窜了个子,从前没心没肺,哪会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事。
花锦勾唇,鼻尖一酸:“还是你机灵。”
添云笑笑:“但愿这次顺利一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沈昭没有?与?陛下称病,他将事都交给了祝绻办,祝绻受宠若惊,但也猜到了一二。
祝绻:“我总觉得,你还是要与?燕王妃推心置腹,坦诚相待的谈一谈,毕竟你我都不知韩小将军与?王妃说了什么,你这般猜忌,太不仗义。”
祝绻知道沈昭轴,在外雷厉风行的燕王殿下,实则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普通人罢了。
祝绻再笨,也能猜到沈昭这么做下去,事情该有?多不好收拾。
沈昭面色冷峭:“是不是猜忌错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祝绻苦着脸,在府中?想等着见见花锦,他想提醒一二,但沈昭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戳了当的威胁:“你也可以?试试看。”
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让祝绻打?消了念头,他可不想试。
他走了不久,花锦就将换好的药端了进来,这几日沈昭服用的都是另一副药,还加了些?伤身?子的东西,他的病日渐严重,可他日复一日用药,不曾质疑过。
一日收拾包裹,花锦从上?官夫人给她?带来的匣子中?,找到了一小盒毒丸,无?色无?味,入水即化,最迟半月就能要了人的命。
上?官夫人也是斗出来的,手?段了得,没有?与?花锦明说药的用途,花锦将药丸取了出来,不再压在匣子中?。
反正她?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用这些?药的时候了。
她?回房,沈昭还睡着,花锦坐在梳妆台前撑着腮,只有?日子越近,沈昭的病越重,她?才敢设想要去的地方。
平日不敢奢望,总怕功亏一篑。
花锦想的出神,连沈昭何时坐了起来都不知道,这几日同床共枕,拌嘴也少了些?,花锦已经将那缕希冀看的很淡,所以?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她?上?次在蔚云州逃跑前,坐在他的榻边,脸上?的向往与?释然太晃眼,让沈昭至今难忘。
所以?他这几日期盼,不要再看到花锦那种?迫不及待逃离的神情,如他所愿,花锦淡然,只那夜短暂的畏惧了他一下,就恢复如初。
兴许是他多想了。
心中?那缕愧疚缠绕,沈昭见花锦倚在梳妆台前,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他起身?,轻轻地靠近,拦腰想将她?抱到榻上?,花锦听到脚步声,心里一紧,连忙闭上?眼,任由沈昭将她?放在榻上?。
她?闭着眼,觉得身?边一沉,沈昭靠的近了些?,将她?搂在怀中?,重新睡了过去。
沈昭其实看到了她?轻颤的眼睫,但或许是病的晕头转向,沈昭莫名就不愿深想了。
是他误会了,他小人之心,贸然揣测了她?。
花锦醒来时,沈昭已经走了,他时不时要拖着病体应付陛下,回来再病的更重些?,反复拖,再有?了她?换药,沈昭病倒后昏迷的时间就越发长了。
祝绻没想到沈昭会病这么长时间,沈昭猜准了陛下的心思,拿下了韩烨鸿,陛下早想借机整顿韩氏族人,受贿一案,将他们?斩了个遍。
断了他们?的利爪,韩烨鸿遭了贬谪,没像其他臣子一样杀无?赦已是恩赐。
陛下的江山是打?下来的,他厌烦太子在皇后母家的庇护下揽权,为避免外戚专权,他一直在等时机,审视皇子中?更合适的继承人。
五皇子沈炽骁勇善战,心智坚韧,但坏在不是嫡出,还断了一只臂,沈炽想继位,是说不服朝中?臣子的。
沈昭是嫡长子,但他流着韩氏族人的血,焉知会不会也被外戚蒙在鼓中?。
不过沈昭向来不受皇后的喜爱,陛下抱着试探的心思,试出了满意的结果。
如今韩烨鸿被贬谪,即日迁出京城,但祝绻还记着沈昭的嘱托,他登了燕王府的门,想问问沈昭有?没有?改变主意。
他到的不巧,赵太医正在给沈昭把脉。
赵太医也不知为何,这回的药效差的离谱,他眉心紧紧地皱着,只觉得沈昭病更重了些?:“殿下可有?按时用药?”
沈昭大抵猜到了些?什么,他只答按时用了,让赵太医急得差点?挠破头,赵太医重新开了药方,走时还百思不得其解。
赵太医走后,祝绻正想开口问,沈昭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些?罪证,毁了吧。”
或许是他真的误会了。
韩嘉鸿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正直,不会做出格的事。
祝绻松了口气,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傻样,开始说趣事逗沈昭高兴,沈昭如往常一样,时不时勾唇算作回应。
祝绻见沈昭像是倦了,不再说了,起身?欲走,他虽然记恨韩烨鸿,但也没真想置人于死地,正想着回去便将罪证毁了。
他刚与?沈昭说了要走,沈昭身?边的暗卫就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殿下,据营中?的人所报,韩小将军今晨命人收拾了一间房,还从府中?带去两个婢女。”
祝绻要骂,这点?小事交代什么。
但他一怔,猛地反应过来,韩嘉鸿粗人一个,平日不在军营住,更别提用什么婢女伺候。
那房间和婢女,还能是给谁用的?
第49章 好人
林寒洞肃的秋夜, 韩嘉鸿从兄长院中出来,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若不是父兄与族人在朝中绞尽脑汁的稳固地位,他过不上?自幼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也不会被召进宫中,和皇子一个待遇, 养在宫中学习,更不会轻而易举得到领兵出征的机会。
长兄如父。在韩嘉鸿心中,兄长韩烨鸿是他最敬佩的人。
可韩烨鸿竟因一时贪欲, 被高公公记在名录上?。
昔日风光的韩烨鸿一夜之间生了白?发, 他择日便要离京, 陛下是?对韩氏族人?生出?了忌惮,存了心收拾他们。
韩嘉鸿本是?要与陛下说清离京一事,但他方才在院中, 韩烨鸿拖着病体,虚弱憔悴的与他说:“平日里有?阿兄坐镇, 你任性些, 不打紧, 如今你便要顶起阿兄的职责。”
阿兄的职责......振兴韩氏族人?, 辅佐新帝,将韩家?的辉煌延展下去。
“陛下信任你, 只要你与房七娘结亲,在京中重新扎根。我们就还有?机会。”
看着韩烨鸿近乎痴狂的眼神,韩嘉鸿到嘴的离别话语, 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要用如何硬的心肠才能告诉兄长, 他不愿娶房七娘, 不愿困在京城玩勾心斗角的把戏。
见?韩嘉鸿飘忽不定?,韩烨鸿眉心一凛:“你若当真不愿, 阿兄就真的此生都不能再归京了。何况若燕王殿下成为储君,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你敢去祠堂,对着列祖列宗说你不愿吗?你要不管爹娘,不管族人?的死活吗?”
韩嘉鸿垂着头,紧紧攥着拳。
偏偏出?了这些差池。他本都规划好了如何送她离京,如何劝她与他一起走。
可他姓韩,偏偏还是?嫡子。
无力感狠狠击垮了他,见?韩嘉鸿不再言语,韩烨鸿没有?继续逼迫,轻叹一声,回屋用药去了。
韩嘉鸿没在府中停留,他启程去了营中休息,在韩府的每一刻,都让他心中焦灼难忍。
到了自己的房前,韩嘉鸿直觉不对,他提起刀剑,踹开房门。房中扬起一地尘土,窗户敞着,闪烁着光泽的匕首插在墙上?,挂着一封信。
韩嘉鸿上?前,抽出?匕首,只见?匕首上?的花纹十?分?眼熟。
*
距离下个月的月初只剩三天。
日子越近,花锦反而越平静,没再像上?次一样兴奋。韩嘉鸿隔三差五就会传信给她,问她沈昭近况,以及规划离京的事宜,可是?近来,她没再收到韩嘉鸿的信。
敬皎皎常来寻她,与她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比如韩烨鸿出?了事,择日要离京了。
花锦得知此事,就知道离京的事,定?然?要被搁置了。
他是?韩嘉鸿,心性纯真的少年郎,他的自由随性与韩氏的前途比起来,对韩家?人?来说不算什么?。
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来过信。
沈昭的病如她所愿,硬生生拖到了现在,病的严重,幸亏高公公一案已到了结尾,韩烨鸿一倒台,陛下就要适可而止了。
见?花锦闷闷不乐地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添云轻叹一声,问她还要不要换燕王殿下的药了。
花锦许久才道:“不用了。”
花锦有?些自嘲的想,幸亏她原本就抱的期望不大,否则又是?一场空欢喜。
正想着,萤雨从?偏门进来,示意花锦回房,从?袖中递给花锦一封信。
信中与她说,计划要提前了,她要在明夜让沈昭病到下不了榻,之后想办法离开燕王府,韩嘉鸿会遣人?接应她,带她到军营。
添云看着信,如释重负地露出?笑意,但她正高兴地抬头,只见?花锦眉心紧皱,轻声说:“不对。”
花锦摩挲着信件,将之前还未来得及烧毁的信拿出?来,反复对比,字迹是?一样的,语气也一模一样,连信中专属于韩嘉鸿的印章也是?崭新的。
花锦立刻动身,去了茶馆。
添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陪着花锦上?了马车,喘了口气才问:“您为何不先去换了殿下的药?若按小将军交代的,刻不容缓呀。”
花锦神情冷清,并没有?说自己在迟疑什么?,遣添云去了庆国公府,她才去了茶馆。
到了茶馆,却发现韩嘉鸿已经等在房中了,花锦察觉今日陪韩嘉鸿来的仆从?换了人?,便问:“小七去做什么?了?”
韩嘉鸿只觉得心被紧紧攥住,让他窒息痛苦,身边的“仆从?”见?他毫无反应,主动朝着花锦拱拳:“小将军身边的人?在忙离京事宜,不便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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