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八木听风
毕竟家家户户都有事,留个闺女照应也是人之常情。
就这样,娘扛起锄头,跟着大家伙一起出门劳动,招娣和盼娣跟姥姥在家。
家里事也不少,给大花一家喂食,简直都不叫个事,最麻烦的,是要准备一大家的饭菜。
陈家媳妇们轮流做饭,不过原材料都是姥姥准备的。
眼瞅着姥姥进了厨房,元妮就把招娣叫过来,让她在门口放哨。
“看见有人过来,你就打声招呼。”
招娣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元妮插好房门,把衣箱挪开,然后拿出夹剪,开始剪金板。
剪金板完全是个力气活,元妮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剪下巴掌大的一块。
金板断面没有遮掩,露出黄澄澄的光。
元妮早有准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胶水,混杂泥沙,给断面涂了一层。
然后把有缺口的一面靠墙放。
等一切都复原以后,元妮拿出小秤,给剪下来的金板称重。
金板外边沾着泥沙,只有用坩埚溶解后,才能去除杂质,现在就是把握一下大概重量,做到心中有数。
金子很沉,她剪下来的这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竟然有足足八两多。
就算是去了杂质,最少也得剩下六两,那就是三百克。
可以打三十个戒指。
元妮估算好,不敢再耽搁,把金块包好,就推着车子出了门。
姥姥看见了,还一个劲儿叮咛,“你一个人出门,千万要小心。”
元妮答应了。
到了晚上,找机会把金块交给四舅母,又约定交货的时候给工费。
临睡前,元妮又查看了衣柜,很好,她留下来的记号都在,说明没有人动衣箱。
金戒指已经在做了,接下来就是销路问题。
这玩意最好不要在当地卖,可是,她一个村里丫头,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去外地呢?
元妮正琢磨着,就听大舅舅说,县城成立了一个家具厂,要招人。
姥爷一手木匠活很出色,大舅舅也不差,至于其他孩子,都没学这门手艺。
“他们要有手艺的木匠,爹年龄超了,我三十七,倒是没过线,不过,我拿不定主意,到底去不去啊?”大舅舅一脸纠结,看向姥姥姥爷。
陈家的事儿,主要还是姥姥说了算,“是正式工,还是合同工?”
“是正式工。”
“去呀,一旦通过,你可就端上铁饭碗了。”姥姥立刻拍板。
“那就去?可县城只有宿舍,玉环跟俩小子都去不了……”
“你想要工作,还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感情好事都跑你家去了?你听我的,先把工作占下来,然后再说别的。
村西头老李家,不就是一头沉么?现在老李给媳妇找了个工作,一家子都进城了,村里谁不羡慕?”
元妮认为,姥姥说得很对,农转非机会很珍贵,能有正式工待遇,那肯定得全力以赴争取。
大舅舅听了姥姥的话,黑天以后,偷摸拿了点东西去找队长,说是自己要报名。
队长一点没为难,直接就把招工的机会给了大舅舅,“人家要木匠,咱队里就你们爷俩是木匠,你不去谁去?”
就这样,大舅舅要进城了。
在他进城的前一晚,姥姥紧急召开家庭会议,指定了两个人跟大舅舅一起进城,
“妮儿脑子活,还认字,跟着学工一起去,可以帮着看看通知啥的,学农,你也去吧,你哥刚去,行李啥的都没地方放,你得看着。”
元妮立刻答应下来,就在刚才,四舅母偷偷塞给她一包金戒指,一共三十二个,她正好带着这批货进城,找销路。
姥爷以前去过县城,现在大儿子又要去,他老人家百感交集,开始回忆在县城的种种。
这些话,家里人都听腻了,见姥爷又开始叨叨,就有默契的溜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给元妮几人开了介绍信,“这个东西得拿好,要是当天回不来,就得凭信住招待所。”
大舅舅沉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姥姥早就给做好了干粮,是两面焦黄的玉米面馍馍。
二舅舅背着行李。
元妮拎着一只大篮子,篮子下边是大舅舅的换洗衣裳,上边装了不少鸡蛋。
就这样,元妮三人,在陈家众人殷切的目光之中,坐上了发往县城的班车。
班车很旧,座椅是木质的,坐上去有些硌屁股。
就这,还差点没有座位了。
大舅舅跟二舅舅人高马大,被售票员安排到最后一排挤着坐下。
“姑娘,你就坐这吧。”售票员指了指司机旁边的机箱盖。
现在没有超载的概念,只要能坐的地方,都可以随便坐。
红旗公社进县城,光是路费就要一块钱。
“三个人,来回就得六块,要是弄不上工作,这六块就白亏了。”大舅舅一脸舍不得。
“万一弄上了呢?我听说,县城的工作,一个月最少能挣三四十,一点也不亏,早知道,我小时候就不偷懒,也跟着爹学手艺了。”
大舅舅跟二舅舅聊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售货员不屑地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又是土包子进城……”
元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自打坐到了机箱上,她的左手就开始发烫,元妮知道,这是又遇到东西了……
第31章 巧夺宝
元妮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机箱盖。
机箱盖上铺着一张破旧的线毯,黑乎乎的,有些经纬线都磨破了,看样子用了不少年头。
线毯没什么花纹,做工很粗糙,一看就是附近村里人的手艺。
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元妮的右手,实实在在发着热,这说明,线毯里边肯定有东西。
只不过,这玩意铺在机箱盖上,那就算是公家的东西了,该怎么弄到手呢?
上次遇到金板,元妮就是沉不住气,差点错失宝贝。
公家的东西没个数,只要有人说不能换,那就没有机会了。
这次,可是一定要慎重。
元妮打量着车里边的乘客,紧张地思考着。
售票员正大声跟司机聊着天。
车里的乘客,基本上全是村里人,只有极少数是公社干部。
跟这些人比起来,售票员和司机,就算是这辆车里身份最高的人了,所以两人聊起来肆无忌惮,笑的很大声。
“老张师傅,你儿媳妇是不是要生了?”
“可不是吗?我家老婆子,早就把包被,小衣服和尿布准备好了,就等着抱大孙子呢。”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得休两天假吧?”
“肯定的,我明天就跟头儿说,哎呦,不好,我咋把老婆子交代的事给忘了?”
“啥事啊?”
“买鸡蛋,老婆子让我去大集上买一百个鸡蛋。”
“你明天就要休假,只能让别的师傅给带回来了,要不,我帮你问问?”
老张师傅无奈,只能点头。
换鸡蛋这种事,每次谈的价格都不一样,鸡蛋的品质也不一样。
他就怕交代给别人办,对方不尽心。
要知道,这一百个鸡蛋,可是要做成红鸡蛋送人的。
老张师傅叹口气,可真是岁数大了,该办的事儿都记不住。
正好汽车到站,老张师傅发泄般,狠狠踩下了刹车。
由于惯性,乘客们都前仰后合,几个打盹的,还撞了脑袋。
“哎呦,我的鸡蛋。”在一片乱哄哄之中,售票员看到,坐在机箱盖上的姑娘,拿起脚边的篮子,一五一十数起鸡蛋来。
售票员眼睛一亮,赶紧让老张师傅看。
老张师傅咳嗽一声,示意售票员去谈。
售票员能说会道,很快就跟元妮搭上了话,最终,用一个鸡蛋九分钱的价格,把篮子里所有的鸡蛋,都买了下来。
“我说姑娘,篮子能不能送我?我们出门急,没带兜子,也没个地方装鸡蛋。”售票员陪着笑脸。
“这可不行,篮子下边还装着衣服呢,要是把篮子给你,我用啥装衣服。”
“衣服好装,我给你找个东西,你看看,用这块线毯包,行不行?”售票员指了指机箱盖上的线毯。
元妮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这块线毯太旧了,咋用啊?”
“哎呦,人不用,你可以拿去盖牲口棚。你看这块毯子多厚呀。”
“那”
“就这么说定了,换了换了。”趁着元妮犹豫,售票员赶紧敲定了买卖。
就这样,元妮用半筐鸡蛋,换回了这块线毯,还有九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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