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王爷后 第25章

作者:笕素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宜锦向来坦诚,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好隐瞒,她?点头道:“奴婢与谢家?公子,确实有过婚约,但两家?早已?退婚。”

  邬喜来又问,“在姑娘心中,谢公子是何地位?”

  宜锦一愣,抿唇道:“他是君子,是奴婢敬仰之人,如兄长一般,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邬喜来闻言,放下一颗心,他知道陛下恐怕误解了,但薛姑娘似乎还?不明白?,“薛姑娘,谢公子这遭进宫,并?非无所求,他替陛下诊治的条件,是陛下允你出宫,为谢家?妇。”

  宜锦怔愣在原地,她?并?非愚人,当下也明白?为何皇极殿中,萧北冥那样反常。

  他定然以为,她?劝他就医,是为了同谢清则再续前缘,是为了离开?燕宫,甚至再严重?一些,他以为,她?会为了谢清则抛下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从幼时的生母,到后来的先皇,太后娘娘,蔡嬷嬷。

  私心里,他不信有人会仅仅因为他这个人而留下。

  她?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闷闷得疼。

  *

  天光越来越暗,一直到申时,萧北冥才起?身,他眼底仍有轻微血丝,睁眼时,宜锦背对着他,跽坐在他身前,用宫扇扇着风炉中的火,火光扑闪在她?白?嫩的面颊上。

  他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宜锦才发觉人醒了,她?放下手中的绣扇,行至他身侧,轻声道:“陛下,风炉上热了些糕点,可要用些?”

  她?语气自然,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之前那事?从未发生过。

  萧北冥坐起?身来,他只着一身中衣,显得几分瘦削,神色淡淡,嗓音沙哑,“为何不走?”

  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应当厌恶他,应当同从前一样,宁愿去直殿监做杂役,也不愿回?到皇极殿,可为什么这一次,她?仍然没走?

  宜锦怔愣着,她?不明白?萧北冥心中所想,只是反问道:“陛下希望奴婢走?”

  萧北冥眼眸深深,凝望着她?,神色看?似冷淡,久久没有回?话,但广袖下的手却微微紧了紧。

  “奴婢知道,陛下旧疾发作时难以控制自己,方才的事?,陛下并?非有意。奴婢曾答应过陛下会留在宫中,便不会食言。”

  萧北冥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温柔而清亮,眼尾那颗泪痣也因此而生动。

  他唇色微白?,心底却清楚地知道,那个吻就是故意为之,他就是这样的卑劣。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只是宜锦太过善良。

  他静默着,“若没有那个允诺,若朕没有以薛珩作为条件相换,你还?会答应留在此处吗?”

  宜锦没有犹豫,如实答道:“如果陛下问的是过去的奴婢,奴婢的答案是,不会。”

  她?眼神赤诚,“那时入了皇极殿,虽知陛下与传言中全然不同,也知皇极殿中几位内侍都和善好相处。可是这里却终究不是奴婢的家?。”

  萧北冥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家??这是何等?遥远的一个词,从他出生那日起?,他就注定是没有家?的。

  禁中宫宇众多,却没有一处能称之为家?,于他而言,不过都是漂泊之所。

  他没有再多言,也不敢再听她?说下去,只是垂首道:“你走吧。”

  没有谁会愿意在这牢笼一样的深宫中,陪伴着一个时不时就要病发的君王。

  可他卑劣至此,哪怕知道宜锦留下并?非自愿,仍旧要她?留在身边。

  宜锦看?着他苍白?的唇色,却想将?心中的话说完,“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正?如奴婢与谢家?的婚事?一样。”

  “年少时,谢公子如兄长般对奴婢姐弟三人多番照拂,母亲逝后,他也仍以君子之礼相待,不曾越矩。奴婢若说对他毫无感激愧疚之情,那并?非实话。”

  “但奴婢与他之间,也仅此而已?。今日他殿上之言,奴婢事?先并?不知晓,也从未答应过。”

  她?不想叫他误会,也不想欺瞒于他,因此实话实说,哪怕他不信,她?也要说,“奴婢劝陛下就诊,只是挂心陛下的安危,没有其他。”

  她?的声音轻而柔,丝毫没有因为他赶她?走而生出冷淡。

  萧北冥凝视着她?,抿紧唇,心中情绪起?伏不定,像从地狱到了天堂,最终,他忽然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垂首,像是只低下了头颅的狮子,低声道:“对不起?。”

  “若下次我再冒犯,随你惩戒。”

  他不想让她?离开?,不想伤害她?,只是他有些嫉妒。

  嫉妒在他不知道的过去,谢清则更早遇见她?,甚至与她?有父母之命,媒妁之约。

  他可以忍受她?不爱他,可是一想到她?会爱别人,他就如笼中困兽,难以自抑。

  帝王之言若九鼎,他神色沉沉,没有一丝玩笑的的成分,宜锦从没想过他也会认错,她?咬了咬唇,“奴婢没有怪陛下,也没有生陛下的气。只是希望,陛下相信奴婢。”

  相信她?不会离开?,更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丢下他。

  “倘若陛下再有不适,不要再拒绝谢大夫诊治了,好吗?”

  萧北冥私心里不想再让谢清则入宫,更不想宜锦同他再有一丝瓜葛,可是眼下,他却妥协了,只道:“好。”

  *

  宜锦离开?后,萧北冥咳嗽几声,他才感到一股冷意自身上传来,随手披了件衣裳,叫邬喜来进门。

  邬喜来禀道:“陛下,那件寝衣确实是姚含珠做的手脚。只不过,是太后娘娘许了她?,若她?办成了这件事?,便答应让姚母回?京。但是她?未曾想到,薛姑娘先一步求了您,实则姚母已?经提前回?京,却被太后的人做了手脚。”

  原本太后定是想在姚母回?京之后借机再次要挟姚含珠替她?行事?,只是没想到宜锦会突然先一步求让姚母回?京。

  章太后为行离间之计,索性伤了姚母的性命。

  萧北冥语气清冷,眼睑低垂,“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值得她?的好。”

  他想到那日宜锦求他让姚母回?京时的神情。

  他若处置了含珠,她?定然会难过,他闭了眼,低声道:“将?人放出宫去。另,宣段桢拟一道旨,往后官员流徙途中故去,家?眷可归旧籍。”

  邬喜来愣了愣,应声退下。

  *

  宜锦出了皇极殿,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小内侍便慌慌张张经过,故意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薛姑娘,含珠姑娘想要见你一面,就在慎刑司。”

  宜锦神色沉重?,黛眉紧锁,“我随你去一趟。”

  她?在一间昏暗的房里见到含珠,含珠发丝凌乱,十指青紫,这样冷的天气,含珠却只着被血浸透的中衣,形容憔悴至极,连开?口?喘息的声音都虚弱如未闻。

  姚含珠仰首,露出她?布满血痕的面颊,她?的眼底已?经有些浑浊,撑着一口?气道:“宜锦……,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宜锦看?着她?,心里只有难受,“含珠,做他人的匕首,总也会刺伤自己,不值当。”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低头闭眼道:“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连让我恨你都不能理直气壮。你才是最大的傻瓜。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当年燕王生擒忽兰王,举国上下都欢呼雀跃,没过多久,龙骁军却断了粮,燕王也遭暗算残了腿。先帝震怒,下令追查军需案。可主事?的是镇国公章琦,我爹爹不过一个七品小官,甚至未曾参与军需押解,他能贪墨什么?”

  “不过是先帝的障目之法,我爹爹的无妄之灾罢了。这些我都可以听从爹爹的遗言,不再计较。我只是想与母亲团聚而已?。”

  话罢,她?忽然轻声笑起?来,嗓音里因激动而传出的嘶嘶沙哑声显得那样脆弱,“我走错了路,也害死了母亲,是我有罪……”

  她?知道自己答应太后做这件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隐隐猜到母亲之死是太后所为,可她?却不敢相信,含珠脸色惨白?,额头上尽是汗,越来越虚弱,“没想到,送我最后一程的,竟然是你……”

  下一刻,她?忽然瞪大了眼睛,鲜红的血从她?的七窍缓缓流出,她?已?经发不出声音。

  宜锦疾步到她?身边,环住她?跌落的身躯,然而怀中的女子双眼紧闭,浑身僵硬,她?泪如雨下,忽而明白?了到底是谁引她?来到此处。

  其实并?不是含珠要见她?,而是太后娘娘想借含珠之死警告她?。

  房中阴冷无比,一阵凛冽的风穿过,卷起?一地雪花,印着那一地血色,显得无比凄清。

  宜锦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进来的内侍轻车熟路地用一张草席将?地上的含珠裹住。

  对含珠来说,她?没了母亲,只剩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比死还?要难捱。

  宜锦不由在想,倘若自己早些替姚母求情,是不是含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那群内侍清理完毕即将?离开?,她?才仿佛如梦初醒,唤住他们,将?发髻上的朱钗首饰取下递给为首的那人,“劳烦几位寻个地方为她?好生安置。”

  那几位内侍也认得宜锦是皇极殿的,忙道不客气,自行接了首饰,也肯做个人情。

  宜锦久久立在原地,天光暗淡,明明雪停了,但却仿佛更冷,那冷从遥遥的地方一直传到心底。

  就在她?怔愣之际,五色的烟火轰隆一声在空中炸开?,随即四散,她?的侧脸在烟火下扑朔迷离,覆上一层浅浅的光辉,又很快消失不见。

  除夕夜宴开?始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第26章 为妃

  酉时, 天光已散,禁中四处戒严,唯有崇文殿内笙箫歌舞一派祥和。

  章太后着鸾鸟金丝大袖衫, 妆容华贵,面?上?含笑,与众臣举杯共饮。

  她风华犹存的面容隐在衣袖之后,饮毕后放下酒盏, 对着萧北冥笑道:“皇帝登基也已月余,诸事皆顺, 哀家心中甚慰。只是皇帝中宫空虚,仍无主事之人,哀家已经?年迈,后宫之事,实在有?心无力,皇儿也是时候该选妃了。”

  此话一出, 底下以章琦为首的百官也动了心思?。

  起初新帝登基时, 他们尚不知?这?皇位是否能坐得长久, 再?加上?新帝恶名在外, 廷笞臣子,屠戮手足,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如今夺权已平,新帝虽行为有?些?荒诞,性情暴戾, 然?则于朝政大事上?却并不含糊, 如此看来, 倒也是合意的人选,若一朝嫁女堪比杨妃, 鸡犬升天也未可知?。

  萧北冥将底下这?群人的丑态看在眼中,只沉声道:“母后既如此说来,心中当是已有?人选,不知?是哪位贵女千金?”

  章太后微微一笑,“这?姑娘陛下也并不陌生,从?前你在潜邸时,她时时探望,与你也算是自幼相识。”话罢,她击了击掌,笑道:“漪儿。”

  便听左右笙箫立时停了下来,自那群乐人中走出一个袅袅的身?影,那女子斜抱琵琶,梳着凌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点翠鸾鸟金步瑶,着一袭烟霞色的烟罗纱衣,款款而来,一双美目含情似水,垂首朝萧北冥行了个礼。

  宜锦立在萧北冥身?后,心中受含珠之事震动,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尽管眼前这?女子戴着面?纱,能瞧出是个十足的美人,宜锦却也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

  萧北冥的目光下落在宜锦身?上?,却见她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

  章漪乃是镇国公府长房嫡女,镇国公章琦对这?个女儿颇费心思?,请了京中大儒为西席,琴棋书?画焚香插花之类的雅事,章漪无不精通。

  章琦本想等靖王萧北捷登基后,亲上?加亲,让章漪为妃,届时他国丈的身?份,满朝中再?没有?比他更有?尊贵的了。

  然?而谁想到萧北捷竟然?败给了曾经?的废人,人算不如天算,他只好等到今日,无论这?皇位上?坐的人是谁,皇后之位都应当属于章氏女。

  自太皇太后,到皇太后,章家已出了两朝皇后,往日之光辉,今日尤可期。

  章漪舞姿静美,再?兼那一手绝技琵琶,饶是戴着面?纱,也能瞧出容颜不俗。

  随着最后一声箫音,那面?纱恰到好处地掉落,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庞,唇红齿白?,眉如远山,目若水中漾月,美奂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