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上一枝蒿
可是魏家头天晚上便悄悄地将孩子埋了，荷娘在魏家找了一圈没找到孩子。
第393章 想给自己一条活路
荷娘被魏家人赶了出来，然后整个人便陷入了半疯癫的状态。
陆淑云听说这事儿之后，招呼都没打，直接上门来问夏忱忱。
“忱忱，这可如何是好？魏家行事也太……”
陆淑云是大家闺秀，觉得自己知道的词，都不够形容魏家的恶。
夏忱忱明白，连自己都会关注着魏家，沛国公府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我已经让蓝玉把荷娘带埋孩子的地方去了。”夏忱忱的心里也不好受。
“啊？忱忱，那她不会更难受吗？”陆淑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难受是会难受的，但她若没有亲眼看到孩子，她这辈子都会出不来的。”夏忱忱摇头道。
夏忱忱记得夏宪说过一件事，有一年他和几个合伙人出了远门，那一次走的是海路，没想到竟遇上了海盗，其中有一人因此丢了性命，并因此被抛尸。
茫茫大海，那怎么找得回呢？可那家人始终不相信那人出了事，妻子一直为他守着没有再嫁，母亲直到过世了都盼着他回来，一家子的情绪多少年来始终在悲伤和期待中交织出不来。
自那以后，不论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路再远，花再多的银子，夏宪也要把尸首运回来，他说：“难过是一时的，但没个音讯，却是一世的。”
“你说得也是。”陆淑云认可夏忱忱的意思，可还是有些担心，“你说荷娘，她会不会哭死去呀，不会出什么事吧？”
“碧玺你带着人过去看着吧。”夏忱忱叮嘱碧玺，想了想，又补了一声，“她若有什么别的念头，你就跟她说，她欠我和陆三姑娘的人情还没还清。”
碧玺明白夏忱忱的意思，赶紧领命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碧玺回来说荷娘哭了一通之后，并没有要死要活的，反而很平静地起身回来了。
这会儿陆淑云还没有离开，与夏忱忱对视一眼，便放心地回去了。
倒是夏忱忱，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本想叫碧玺去打听一下，但荷娘竟自己说出来了。
原来孩子本就有心悸之症，荷娘怕魏家嫌弃，一直没敢跟魏家提，自己偷偷地带着孩子去看病。
而荷娘的家人还指望能跟魏家攀上亲，更不会说。
荷娘之所以答应回魏家，也是孩子的情况已经比较紧急，荷娘想着魏家看在自家血脉的份上，肯定会请个好大夫。
如果京都的大夫都觉得孩子没治了，她也就死心了。
可万没想到魏家这么狠心，居然连大夫都不请。
原来如此！
夏忱忱终于明白荷娘为什么着急，又为什么能够接受孩子过世的消息了。
这个结局，或许在荷娘的心里回荡过无数次了。
“连个大夫都不给找……”荷娘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蓦地又发起狠来，“从今日起，我日日吃素，诅咒魏家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这一声喊出来，夏忱忱都打了个寒噤。
“我始终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时不报总有一天会报。”夏忱忱深吸一口气，“你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多谢世子妃，奴婢就等着那一天。”荷娘说着便跪下来“咚咚咚”地朝夏忱忱磕头。
“什么奴婢，你这是何意。”夏忱忱示意珍珠扶起荷娘。
“世子妃，奴婢再无亲人，这辈子就是您的人了。”荷娘不起。
“什么叫再无亲人？”夏忱忱和珍珠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荷娘的意思。
这时荷娘才道，宋濯去接她的时候，她爹娘和兄长原本是瞒着她的，后来收了银子才答应。
再后来，魏家赶她出来，不是她不愿意回去，而是魏宗平又给了她爹娘和兄长的银子，她爹娘和兄长便不让她回，让她别丢了家里人的脸。
甚至当初答应让荷娘嫁给魏宗平，也是魏宗平暗地里塞了银子的。
“在他们的心里，我就是一个货物，现如今也该还清了。”荷娘低声道。
夏忱忱看着荷娘，半晌没说话，荷娘也一动不动地跪着。
一旁的珍珠都莫名觉得紧张，她察觉到世子妃有些不高兴了的样子。
“荷娘，你是真的想给我做下人？”夏忱忱突然开口道。
珍珠察觉到荷娘的身子抖了一下。
“回世子妃，荷娘既是想给世子妃做下人，也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
荷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狠戾起来，“我想看到魏宗平的报应。”
听到荷娘这样说，珍珠不禁替荷娘紧张起来，不禁偷瞟了夏忱忱一眼，哪个主子愿意用一个满是仇恨的人。
不过自家主子，似乎跟别人不大一样。
果然，上一刻还气势迫人的夏忱忱，下一刻便冰雪消融。
“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
但就在珍珠和荷娘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夏忱忱又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荷娘一怔，回道：“因为奴婢真心想伺候您。”
“是，也不是，真心想伺候我的人多。”夏忱忱点头：“是因为你没有瞒着我。”
珍珠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因为那一句“也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用一个真实的人，比用一个真心的人要轻省许多。
真心有用吗？有用，但也没用。
那魏太太对魏宗平可谓真心，但瞧瞧她办的这些事儿。
夏忱忱知道，签个卖身契对于荷娘来说，是一个保障，至于身份如何，她现在大概是已经不在乎了。
陆淑云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也得亏是夏忱忱，如果是自己，家里不一定同意呢，也没地方安置。
“忱忱，看到你这样的，我都想要嫁人了。”陆忱忱手托着腮道。
“真的吗？你想要嫁人有什么难的。”夏忱忱笑了。
据说和魏家解除婚约后，沛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但想找一个没有婆婆，又能被我爹娘看得上的就难了。”陆忱忱叹了口气。
沛国公夫妇被魏家搞怕了，因此对未来女婿的要求格外地严，唯独“没有婆婆”不在内。
第394章 控诉
对于这一点，高氏首先就不同意。
用高氏的话说：“那家里没有婆婆的，后宅得乱成什么样子。”
陆淑云撒娇道：“娘，您不是在帮我寻摸吗？就找那种没有婆婆，后宅又不乱的。”
高氏颇为无语地看了女儿一眼，才道：“没有婆婆，后宅还不乱，家世又要好，人还上进，这去哪儿找啊？闺女，咱们现实点儿成不成？实在不行，那就嫁个皇子，那有婆婆跟没婆婆也差不离儿。”
“皇子还是算了吧。”陆淑云将身子往旁边一歪，离高氏远了些，“嫁给皇子还不如进庙里当姑子呢。”
“呸呸呸，可别说这话了。”高氏很忌讳陆淑云说什么当姑子这样的话。
大概是没跟魏家退亲前听多了。
“这回你得好好挑，婚姻不是小事。”夏忱忱安抚着陆淑云。
“当然要好好挑。”陆淑云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却想起一个问题，“忱忱，你们今年办完宴席都入秋了，你还回不回陵川？不回的话，那永平王妃会不会过来？”
陆淑云当然不希望夏忱忱回陵川，她难得有一个能陪着她一心一意做生意的好姐妹。
可如果永平王不回陵川，作为正妻，翟氏回京也是应当应份的。
女子为何要嫁人，不就是为了伺候夫君么。
如果永平王妃进了京，夏忱忱就没这么自在了吧？陆淑云心里一叹。
而夏忱忱则想到了另外一点，如果翟氏进京，那大爷朱泽夫妇想必会拿伺候亲娘的借口，一起进京。
这不论是对于宋濯还是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怕麻烦，不代表喜欢麻烦。
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翟氏进京，她也不是不能应付。
“王妃会不会进京，也不是我能定的。”夏忱忱一脸淡定地说。
“忱忱，你真的不在意么。”陆淑云看着夏忱忱欲言又止。
“淑云，你有事直说便好。”夏忱忱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看着陆淑云。
“我便跟你讲了吧。”陆淑云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娘和你婆婆，也就永平王王妃还未出阁的时候，便在一处玩，说她心思可多了呢。”
“什么心思啊？”夏忱忱没想到还能听到翟氏做姑娘时的事儿。
“说她和家里姐妹出门的时候，瞧着是为了姐妹们好，实际上都是在为自己揽名声，要不怎么能嫁给永平王成为王妃呢。”
陆淑云有句话没说出来，就凭翟家那样儿，怎么可能成为王妃。
“那会儿，京都是不是都说她是好姑娘？”夏忱忱问。
“可不嘛……”陆淑云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道，“也不尽是，像我娘，还有现在的淮南侯夫人，都不大乐意与她来往。”
“嗯，我明白了。”夏忱忱点了点头。
“明白什么了？”陆淑云倒不解了。
“真正的好姑娘，怎会能嫁到永平王府呢。”夏忱忱在陆淑云面前轻声道。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细想起来，陆淑云都不知道该哭好，还是笑好。
是啊，瑞隆帝怎么可能指个好姑娘给永平王，有点脑子的都想得明白。
最终还是陆淑云笑着说：“忱忱，你怎地连自己都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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