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有雨
能?看出应该是什么秘密奏报,用?特殊的纸张书写的。
同时明熙帝冷淡,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在冷寂的大殿响起,“自己看。”
季定邦垂首,盯着地上的秘奏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半晌才俯身捡了起来,秘奏不算长,写得却?是条理分明。
但季定邦却?看得瞳孔地震,仿佛这上面写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从小娇气柔美的小妹。
这个通过秘药才怀上皇嗣,坏了身子缠绵病榻,满腹怨气怒火,对小皇子动辄打骂关小黑屋的女人,还有......一条条宫人性命....
怎会如此。
这不是他的小妹!
明熙帝看着底下虎背熊腰的大汉,像是一座突然遭受雷击的大山,隐隐颤抖,表面山石滚落,却?还在负隅顽抗,自欺欺人。
“朕不屑制造虚假的东西,事实如何,你可以去问你妹妹。”
明熙帝话音落下,季定邦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抬头?,“我,我能?去...”
两人视线隔空对上,一上一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季定邦总觉得坐在上面的明熙帝冷得不似真人,眼底积蓄着他不敢深究的狂风暴雨。
“末将谢...”季定邦单膝跪地,垂下眼皮正要谢恩。
啪!
又一份东西抛了下来,比刚才更用?力,让季定邦都感觉到?被砸中的肩膀闷痛了一下。
“给朕把这个看完再去。”
不知为何,季定邦看着落在脚边的这封秘奏竟然有些不敢动。
他不算聪明,可在战场出生入死许多年,靠的不是强大的武力,更多是野兽般的直觉,这让他在生死边缘走过数次,最后?幸运地活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这份秘奏会让他受不住。
明熙帝却?也不催促,他就像是一个举着屠刀的刽子手,看着被押上刑场的犯人苦苦挣扎。
终于,季定邦捡起地上的秘奏,这一份比之前?的要短,然而翻开第一页,看到?熟悉的‘长公主’三字,季定邦坚实厚壮的身躯狠狠一震,那一瞬间的失控差点捏碎了手中东西。
即便?不想看,像是逃避像是绝望,但季定邦目光不受他的控制,一个字一个字,毫无错漏地看了下去。
明熙帝清晰看着底下壮汉承受不住的痛苦垂头?,“不...不可能?....不....”嗓音比之前?更加干涩,仿佛被刀口刮过,透着股血淋淋的味道。
“阿姐怀了身子后?,身边的人朕一一提审过,哪怕是严刑拷打也无一人承认背叛,太医院定期送去的汤药也是柳嬷嬷亲手熬煮,从不假手他人,朕当时就疑惑,难不成?真是老天?爷要让阿姐怀上你的子嗣。”
明熙帝眼中布满阴霾,语气却?是平静得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阿姐的身子骨不适合生育子嗣,也很难孕育子嗣,可朕知道,她也曾意外怀过一次子嗣,只是没多久就自然流产了,她让人瞒着朕,朕也只当不知。”
什么?
季定邦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了两下。
“阿姐连朕都瞒着,又怎会告知你,”明熙帝呵了一声?,“太医告诉朕,还好那个孩子意外流了,不然阿姐很难健康地生下孩子,恐怕要一命换一命。从那之后?,朕更警惕,让太医院还特制了药丸,配合汤药一并用?,杜绝再有意外发生。”
明熙帝忽然顿住,目光犀利地逼视身躯隐隐塌陷下来的季定邦。
“你说,这多奇怪,阿姐怎么就又怀上你的子嗣了?又没人在阿姐身边动手脚,朕都差点相信,是天?意如此。”
季定邦直觉耳边一阵嗡嗡作响,脑子想要炸开了一般,痛得他眼中红血丝张牙舞爪地快速充斥整个眼眶。
听?着季定邦难以压抑喉咙深处的呜咽,明熙帝继续撕开残忍真相,“后?来季婉用?药怀上子嗣给了朕思路,朕让人细查,慢慢查,谁知还真让朕查到?了蛛丝马迹。”
“季婉真是难得聪明了一次,她居然是通过送给你的汤药来达成?‘助’阿姐受孕的目的。”
明熙帝收到?影卫查出的东西都有一瞬的不信,实在不像季婉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给季定邦用?特殊的秘药,男子一旦服用?,对男子本人影响甚微,却?会在夫妻之间完事后?,极大程度提高受孕率。
而且,怀上的胎儿比一般的还更稳固,等渡过危险期,就会吸取母体营养,所以通过这种方法孕育的孩子,一般都会给母体带来比较大的伤害。
长公主身子本就不好,普通怀孕生产都极有可能?一尸/两命,更何况这种方式怀上孩子。
当时要不是靠着各种圣药的填补,也许阿姐和季睿都坚持不到?最后?。
即便?如此,阿姐还是提前?生产了。
如此令人防不胜防的算计,居然是季婉想到?的,别说季定邦了,就是明熙帝一开始都怀疑不信,是不是有人借了季婉的手,毕竟季婉被人利用?不是第一次了。
但后?面影卫查不来的一桩桩摆在明熙帝面前?,这还真是季婉自己弄出来的。那个从南疆寻来的丫鬟,还是季家?那两位哥哥帮了她的忙,但她也是说寻来自己调身子的。
谁想,那丫鬟竟有如此能?耐,季婉无意中知道能?利用?男子让女子受孕率提高的手段后?,就动了利用?季定邦的念头?。
一切看起来太像巧合,太巧合反而让人起疑。
于是明熙帝派暗影去南疆深入调查,却?没发现异样,这一切还真是一个阴差阳错。
不,也不是阴差阳错,因?为季婉本来就有那个念头?,只是正好那个丫鬟有助她一把的手段。
而这种算计也不需多聪明,就是利用?了长公主身体虚弱的劣势。
“朕对她算得上仁慈了。”
季定邦浑浑噩噩地跟着宫人来到?了长喜宫,他脑子还是一团糟,视线都因?为头?痛有些模糊了。
此时长喜宫好似被一层灰色的雾霾笼罩着,季婉躺在床上,面若白纸,瘦得几乎看不出来她之前?花容月貌的样子。
虞嬷嬷垂首立在床边,暗自抹泪,突然身后?传来墨兰惊讶的声?音。
“将军?”
虞嬷嬷猛地回身,见来人是季定邦,来不及惊讶就先?惊喜喊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娘娘是否有救了?!
“将军,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救救她吧。”虞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泪鼻涕混作一团。
听?着虞嬷嬷悲怆的求救声?,垂着脑袋的墨兰眼中闪过一抹冷嘲,将军又不是天?神,贵妃,不,婉妃已经油尽灯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求他有何用?。
婉妃走到?这一步,虞嬷嬷功不可没。
当初,她和墨竹都劝过,用?药孕育子嗣风险太大,哪怕那个彩环看起来胸有成?竹,但意外是掌控不住的。
可婉妃近些年脾气变得躁怒,根本听?不进她们?的劝,只有虞嬷嬷的话她能?听?进去,可惜,虞嬷嬷恨不得什么都依着婉妃,哪会劝说。
一步错步步错,婉妃身子彻底崩坏那日,彩环就投缳自尽了。
之前?墨兰有发现彩环半夜出去,她觉得不对曾经跟踪过,虽然跟到?一半跟丢了,但是那个方向?....很可能?是皇上居住的福春宫。
她当时吓傻了,又怕是自己猜错了,也许......就算是皇上传召,那也可能?是关心贵妃身子,就连太医都没说彩环有问题,她空口无凭的谁会相信彩环有异心。
那时候,婉妃已经脾性大变,她也不敢随便?什么都说。后?来就一直暗中观察彩环,彩环很谨慎,很难让人发觉异样,不过长年累月下来,总有些细微之处是她顾及不到?的。
这些小问题不足以证明彩环有问题,报上去可能?会被彩环三言两语磨平过去,那时又正值彩环深得婉妃宠信时期,墨兰犹豫着不敢开口。
慢慢地...
这口就更不敢开了。
如果真查出彩环的问题,她相信,不止婉妃,就是虞嬷嬷也不会放过她。知情不报可是大罪。
果然,季定邦听?到?太医也没有办法,眼皮沉沉垂下,一时沉默无声?,虞嬷嬷还没察觉到?他周身异样,只以为他是担忧娘娘的病情。
“将军,将军您去求求皇上,让皇上下旨在全国寻找神医,宫里的太医都不行,宫外肯定有能?治好娘娘的。”
虞嬷嬷膝行上前?,跪在季定邦脚边,“皇上一定能?找到?治疗娘娘的神医。以前?长公主身体不好皇上...”
“闭嘴!”
愤怒的咆哮声?直冲虞嬷嬷面门,她抬头?就被季定邦一双充血的眼睛吓到?了。
“二少...少爷。”
虞嬷嬷嘴唇颤抖着下意识喊出以前?在镇国公府的称呼。
季定邦眼眶布满红血丝,目光好像要吞人般,“你还敢提长公主,你这狗奴才还敢提长公主!”
这话让虞嬷嬷心神一震,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慌乱,莫非将军知道了?不对,怎么可能?,那件事办得悄无声?息怎么会....
“二少爷您说什么?”
见这老奴还在装傻,季定邦一双拳头?更用?力几分,用?力到?肌肉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拉扯声?。
“小妹让人定期送给我喝的补药,你会不知道是什么?”他咬着牙说。
话一出口,季定邦看着虞嬷嬷大变的脸色,终于,心中最后?一丝丝的侥幸被摧毁了,季定邦身形都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怎么敢!你们?怎么敢!啊——”
伴随一声?怒吼,季定邦一脚踹出去,虞嬷嬷就跟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直到?撞翻一半人高的花瓶。
瓷片碎了一地,虞嬷嬷也觉得五脏六腑剧烈翻滚,咽下喉咙里的腥甜,蜷缩着,有气无力地看向?季定邦。
“是....老奴.....奴......做的,不关.....不关娘娘......救她..救.....”
虞嬷嬷想爬起来,爬到?季定邦脚边恳求,模糊的视线最后?望了一眼床上的婉妃,然后?脑袋无力地垂下,倒地后?生死不知了。
墨兰等宫人早就吓得肝胆欲裂,哆哆嗦嗦缩在墙角,没一个人敢去察看虞嬷嬷的状况。
季定邦如一头?愤怒到?失去控制的狂狮,走过去还要补上最后?一脚,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你——咳咳咳——放过——咳咳——”
季婉不知何时醒了,声?音还很虚弱,她目光微转过去,看着季定邦僵硬紧绷的背影,待咳嗽声?缓和下来。
“放过嬷嬷,咳,是我做的。”
季婉刚说完,就看她二哥转回身,用?一种陌生的目光逼过来,死死停在她脸上,那可笑的样子仿佛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悔意。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做事从不后?悔!
似乎是被季婉眼底那冷嘲和坚定的神色给刺激到?了,季定邦终于一拳头?砸在床沿,咔嚓一声?,坚实的床板裂开,季婉却?毫无畏惧之色,直直与季定邦眼神对上。
甚至,她还扯动苍白的嘴角,狞笑道:“呵呵,怎么,想...想亲手...亲手杀了我...给...给景瑟报仇?”
季定邦看着眼前?狰狞的脸,觉得万分陌生,“季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在算计人性命后?毫无悔改之意,怎么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还毫无所动,怎么会.....
“二哥,你怎么问我,不问问你自己?”季婉艰难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喘了几口气,看向?季定邦的眼神带着一股恨意,逼问道:“大哥是怎么死的,你以为能?一直瞒着我?”
季定邦闻言,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反驳,“难道你以为是公主害死的大哥?”
季婉看着他依旧维护景瑟样子,只觉得恶心,“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夫妻联手害死的大哥,当初北境战场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活了下来,大哥却?死了,他的嫡长子也死了。”
此时季定邦跟季婉一样面露惨白之色,只是他皮肤黑,倒没有季婉看着脸色吓人。
“那件事是意外。”季定邦在她嘲讽视线下,沉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语气坚定道:“如果长公主当时选择支援大哥,也许死的是我,所以,大哥的死你可以算在我头?上,但绝不是长公主故意为之,你就算想恨,也该恨我,不该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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