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有雨
他离京前就听说了,虽说一开始形势挺严峻,好在大雨还是停了,也没有发生比较大的堤坝决口?,洪水泛滥。
说起?家乡的灾情,老翁含着浊泪,连连叹气,“小公子有所不知,湖州大雨是停了,可咱们老百姓却是活不下去?了。”
原来,在大雨连续下了七天后?,湖州就发生多处堤坝决口?,官府倒还算反应迅速,调派人手去?补去?堵。
就在这时,雨水好似也停了。
眼看这灾情算不得严重,湖州知府松了口?气,让人赶紧把剩下决口?修补好。百姓们也自然松了口?气。
可谁知过了没两?天,大雨又开始了,雨势比之前还凶猛。
湖州有几处决堤,眼看灾情严重,湖州知府不敢懈怠,八百里加急送了折子进京。朝堂那?边倒是反应也快,派了专业的止水人才去?湖州。
而?朝堂这边却不知,灾情最严重的根本不是湖州,而?是湖州邻近的禹州,禹州是个?小州府,老翁是湖州人士,却是住在在两?州边界。
湖州灾情刚起?时,禹州也有,不过禹州雨水量要小些,堤坝决口?也不多,当官的就没重视,派去?探查的官差和修补的人也都应付了事。
谁知,这第二场大雨,湖州还没乱起?来,禹州先乱了。
一夜,只一夜就淹了三个?县。
禹州知州要是像湖州那?样,发现不对,早点上报,即便发生这样的祸事,朝廷怪罪下来,要负的责任也不算大,大不了降职。
可是,一开始禹州就没上报灾情,因?为不算严重,也没湖州那?边降雨大。
像这种小灾情上报上去?,朝廷是不会拨款拨粮的,还会让当地官府开仓放粮,如果粮食受损严重一点,还要免了当季税收。
那?怎么行!
又要掏腰包,还没得克扣进账。
所以禹州上下一致决定不用上报。
谁知,第二场大雨毫无预兆,禹州降水比湖州还凶猛,湖州知府眼看不对,立马上报,可禹州这边瞒过一次了,现在报只会被怪罪,正犹豫,想看看情况,也许又像第一次那?般,没几天就停了呢。
结果,只一夜,禹州这边淹了三个?县。
而?且决堤的都是之前出现决口?的几个?地方。
禹州上上下下都吓死了,禹州知州也赶紧上报灾情,只是,他哪敢真的报啊,只往小灾情报。
而?第二次凶猛的降雨,下了四天三夜,禹州官府上下战战兢兢,最终大雨好歹还是停了,可却是淹了四个?县,邻近好几个?县也被波及,灾情比湖州那?边可严重多了。
趁着雨停,禹州官府赶紧召集人手,一边修补堤坝,一边抢险救灾。
后?面虽然还断断续续下了些小雨,但灾情好歹没有加重,可是,问题来了,四个?县啊,还有至少五个?受到波及的邻县,后?续赈灾问题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上报朝廷无疑是找死。
那?就只能瞒到底。
死在灾情中的百姓,隐瞒下去?。
活下来的百姓,那?就管不了了,给了几日免费的汤汤水水喝,官差就关了赈济的收容棚子。
百姓们也想闹,可被官府又打又抓,很快镇压下去?了。
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斗不过官府,只能收拾起?所剩不多的行囊,抹着泪离开了家乡,踏上逃难之路。
流民一向是各个?州府都避之不及的,而?这些流民最终要么是死在路上,要么是被大户人家收了去?,成了隐户,只拿最基本的活命粮,累死累活给人干到死。
比草芥还不值钱,成了那?些权贵大户之家的暗奴。
老翁一家是湖州人,按理说,不至于像禹州那?几县百姓流离失所才是,人湖州知府可是及时上报了灾情的。
而?且....
季睿出京的时候,朝廷也在筹集款项,这么些日子了,乌龟爬,那?也该把银子拨到湖州赈灾了吧。
好吧,就算官员要吃掉一些,可那?么多银子,过了皇帝舅舅眼皮子的,不可能一点落不到百姓手上。
“赈灾银子,赈灾粮啊,有啊,老汉也看到过啊,可是那?都是给别的受灾根本不严重的人。”老翁说到这,泪水跟着涌了出来,“像老汉一家,地毁了,家没了的,只能领到一碗清汤寡水,后?面清汤寡水也没了。”
官府救济只管半个?月,期限一到,让他们自己去?开荒求生。
开荒?
去?哪里开?
地都被淹了,家也没了,官府不出钱不出力,他们怎么熬下去?。
不就是驱赶他们走的意思?嘛。
老翁一家等啊等,眼看官府是真的不管他们死活了,只好一抹泪,艰难地踏上逃难路。
他一家还有可以去?投奔的亲戚,有个?希望撑着,不少流民这一路上不是死了就是被大户之家收了,只为求一口?让家人活下去?的饭吃。
“这些天杀的,迟早遭报应啊,报应啊。”老翁跪在地上,深深地朝老天磕头,浑浊的泪流入泥土里。
这一次灾祸,老翁的妻子去?了,四个?儿子也只剩三个?,有两?个?小孙子刚满月,也没撑下来。
季睿让小全子分了一半的干粮给老翁一家,趁着人不注意,在老翁手里塞了一把碎银子。
感觉到手心的东西,老翁瞳孔一震,颤抖着嘴唇,又要下跪朝季睿磕头。
季睿赶紧把他扶住,低声道:“我与老翁有缘,略尽绵薄之力。”
这天下,要救的人太多,季睿能力有限,也只顾得上眼前一二人。
要不是看老翁还有三个?儿子在,他也不敢给银子,要知道给一点吃的就容易引来麻烦了,更别说银子。
至于其它?的,他相信,舅舅会想办法。
禹州的事,不可能那?么轻易瞒过舅舅的眼睛。
不过季睿有些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灾情之后?,极大可能伴随而?生的疫病。死了那?么多人,官府要是不重视,很可能会有疫病出现。
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季睿也问了老翁几句,他们在还湖州时,官府可有重视这方面。
老翁说,湖州还是有大夫在官府差遣下,四处查看防范,每日救济处还能领一碗汤药喝,知道是救命的,百姓们二话不说都去?排队领了一碗喝。
季睿放心了些,看来,湖州官府还是怕事情万一闹大,而?且,留着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才好便宜大户之家。
至于禹州,老翁就不知了。
不过这么久没传出疫情,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季睿略一沉吟,心想,禹州应该也不敢让事情继续扩大,没疫情还好,一旦疫情爆发,更不好瞒了。
禹州上下怕是也对防疫一事极为上心才是。
不过,凡事也有万一。
反正他们此行也没有目的地,季睿就想着先去?湖州、禹州两?地看一看,如果没啥事最好。
等目送老翁一家离开,季睿他们也转头朝湖州地界出发,只是,季睿没想到刚才已?经够小心了,还是会被流民小团伙盯上。
只是,这流民小团伙盯错了人。
他们只以为季睿四人有钱有粮,一个?个?看着也都是半大少年郎,肯定是那?个?富贵之家的小少爷,出来游学见世面的。
于是胆子大的流民团伙就来个?拦路抢劫。
季睿:“.....”
看着被小九一推一个?,撂了一地,痛呼打滚的流民,季睿叹气,这一伙流民应该是临时起?意组织起?来的,抢劫人连个?趁手凶器都没有。
一个?个?饿了不知几天,小九轻轻一推就倒了。
看着他们,季睿又是一叹气。
“算了,反正我也要去?湖州,”季睿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颊,决定再顺手做个?好人好事,“喂,你们再去?问问别的人,有没有想回湖州的,这里离湖州还不算远。回去?这几天的路上,我可以包你们简单的吃喝。”
目测下来,应该能聚集三四百人,回去?的路上要是队伍大一点,应该也超不过一千之数,这里到湖州也不算太远。
季睿想,喝点米汤吃点饼子,自己还是请的起?的。
而?季睿话音刚落,那?些缩在路边看情况的老弱妇孺也一下子来了精神,可很快他们又垂下头。
回去?又能如何,官府不管他们,家没了地没了,回去?也活不下去?啊。
一个?倒地痛呼的流民,冲季睿怒嚎,“你这出身富贵的小公子,以为给我们几天吃的喝的就能让我们活命了?回去??回去?等死还是回去?给人做奴仆?都是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害得我们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哎——”季睿捧着脸,“你们担心的也对,不过,你们不知道,我啊,上面有人,上面,明白没?”
季睿说着往上面一指,眉毛还挑了挑,小声地,但清晰地说,“大官。”
流民们一听,顿时精神一震,刚才还企图打季睿主意的几个?流民,反应迅速地跪了下来,朝季睿磕头认错。
“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小的竟然敢冒犯贵人,还望贵人大人大量绕过小的,给小的一条生路吧。”
周围的流民也一连串地下跪磕头,求季睿帮帮他们。
季睿嘘了一声,周围哭求的声音慢慢停下,季睿这才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带你们回湖州,我上面有人,放心吧,回了湖州,官府会帮你们重建家园的。”
这些人再走下去?,要么死路一条要么隐入大户之家,好好活着也是给大盛建设添砖加瓦,嗯,皇帝舅舅应该不会怪他多管闲事的。
然后?,季睿没想到....
这个?队伍一拉起?来就有千人之多。
看着一张张面黄肌瘦,却饱含希望的面孔,季睿:“....出,出发吧。”
呼——
还好,在上一个?城池的钱庄又取了不少钱钱出来。
不然还真请不起?这么多人吃饼子喝米汤啊。
当然,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让小全子和小禄子,叫上几个?流民里年纪比较大的老翁,对了,刚才本来都和季睿辞别的老翁一家也不走了,他们还没走太远,一听说可以回福州,那?个?上面有人的小公子会为他们解决家园问题,立马掉头回来了。
此时,有几个?老翁相助,小全子和小禄子也迅速把上千人的流民队伍安置好,然后?,按照老的小的坐前面,女子婴儿坐中间,青壮坐后?面。
如此排好队伍,小全子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接下来几天你们要跟着我家小郡....小少爷,那?么,规矩你们也要听好了,谁敢不听话,不按规矩办事,那?就滚出这个?队伍,但凡敢闹事的——”
小全子语气一顿,小禄子走到另一边,气沉丹田,对着一颗大树树干就是一拳,噗呲一声,拳头砸进了树干,小禄子面不改色地收起?拳头。
看着树干上那?个?一个?黑黝黝的大窟窿,流民们面露惊恐之色,纷纷老实?地缩了缩脖子。
有些小孩被吓到,想哭,立马被母亲或祖母捂住嘴巴。
小全子看着众人露出的畏惧之色,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么多人,万一闹事可不好管制,必须一开始就让他们害怕,后?面才会老实?听话。
论震慑、威吓人这一套,小全子可是在皇宫深造过的,用来对付这些流民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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