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酉月的酒
每天他自己回去休息的时候，她都还没有走，而他早上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她又早就已经在实验室里忙碌了。
甚至有时候邓曼那几个小娃娃也是这样的作息。
因此他们这些老头子常常为此感到十分愧疚，可奈何月然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像她一样，每天到点就开始赶人，就连她自己吃饭都没有如此准时过。
若是他们有什么异议，她就会祭出最大的杀手锏来，不让他们参与后续的研究项目，每每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像是哑了火的炮仗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抗争的余地。
想当年，他们在核科所做项目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哪个小辈敢这样凶他们呢，可是在这里却是被月然她给拿捏得死死的，偏偏他们还一点怨言都不敢有，真是想想都觉得憋屈得慌。
不过久而久之地，他们倒是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还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怕过什么人了，月然也算是头一个。
因此，当月然她这样认真地给他解释，让他没来由地就觉得有些心虚，这看起来就好像他是多么地不相信她一样。
不过，这件事就像是在大海中投下的一粒石子，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再也没有人关心它，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每个人依旧重复着之前忙碌的生活，在整个地下实验室中上上下下来回地跑。
地下实验室中分不出年月，所有人也只有在晚上回寝室休息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而安月然这样基本不出地下实验室的人，自然就是常常都忙得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以至于后来，顾星阑每次进空间帮她打下手的时候都会像个人体闹钟一样，主动地提醒她一下，今天的日期。
好让她在心里对于实验的进度安排有个数。
这天是b市落下今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日子，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b市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们或是裹上又一层棉衣，或是龟缩在开着暖气的屋里不愿意出去。
“咱们今天该进行第一次测试了。”当几名可控核聚变项目组的组员裹着厚厚的棉衣来到地下实验室时，就听到了半掩着门的实验室中传出了然神的这句话。
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然神这意思难道是…
他们的可控核聚变已经基本上研究成功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忆了一下昨天的实验进度，而后发现，他们好像的确是基本完成大部分的研究工作了。
只不过…
很多人还是有些疑惑，完成可控核聚变的研究工作，难道他们不用吃顿饭庆祝一下的吗？
为什么他们印象里昨天回寝室的时候似乎和往常一样地平静呢？
难道是跟然神待久了，也开始变得淡定起来的吗？
他们不是很理解，不过这种小事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心里闪过的那一瞬疑惑而已，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眼前的可控核聚变测试。
‘今天进行可控核聚变第一次测试’的消息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项目组。
所有项目组成员都沸腾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激动和紧张。
激动的是，他们居然有幸能够亲眼见证可控核聚变的诞生，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啊！不对！这里面还有很多工作都是他们亲手完成的！
一旦测试成功，这件事他们就真的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了！
紧张的是，他们也有些害怕今天的测试不会成功。
虽然即便是测试不成功，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在然神的带领下他们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的。
只不过，从希望变成失望的心理落差还是会让人有些不舒服而已。
因此每个人都还是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今天的测试能够一次成功。
还不等安月然做出测试的工作安排，项目组的成员们便自发地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摩拳擦掌地等待着然神宣布测试开始的那一刻。
当安月然和郑航三人商讨好实验测试的有关事项，从实验室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个相当兴奋地等在自己工作位置上的组员们。
安月然甫一踏出实验室，就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灼灼目光，她不由得失笑，这些人的消息倒还真是灵通得不得了。
“看样子，大家都知道今天的工作内容了吧？”她看着这些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跳起来的组员们，唇角带着一抹笑意道。
“知道！今天第一次测试可控核聚变！”组员们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一样，齐声喊道。
那声音响地，要不是整个地下实验室在建造的时候就考虑到辐射的问题而修建得足够结实的话，就这几十号人拼尽全力的这一嗓子，只怕是要将实验室的顶都给掀翻了。
喊声过后，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残余着因为过度兴奋而引起的潮红。
“大家这么激动，那是要测试不成功的话，该怎么办？”安月然还是忍不住半开玩笑似的地给他们泼冷水。
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来说，她从来都只在真正实验测试成功的那一刻，才会将心中提着的那一口气松懈下来。
不过，她倒也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毕竟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可控核聚变，而不是她以前做的那些个小东西，他们如此激动倒也算是正常的。
“没事！测试不成功再改进就好了。”其中一个组员带头回答道。
虽然安月然这个问题其实带着几分玩笑的性质，毕竟她一向都对自己的项目很有信心，但这组员却回答得相当认真，就好像这是婚礼上司仪问的那句‘你愿意吗？’的答案一样。
第269章 第一次测试
如此认真而郑重的回答让郑航三人当场就忍不住地‘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
安月然的脸上倒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还是将她的心情给出卖了个彻底。
“行了，咱们准备开始测试吧。”玩笑过后，安月然对着郑航三人道，毕竟严格来说现在可控核聚变这个实验是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即便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也不能太过浪费时间，他们后面还有其他的任务需要完成呢。
郑航三人很快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家组员进行测试前的准备工作，安月然则是最后再次亲自检查整个核聚变反应堆，确认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任何问题。
“测试开始。”上午十点三十分，随着安月然清丽而又平淡的声音传遍地下实验室的每个角落，世界上第一次有可能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实验测试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号区域开始运行。”
“一号区域已运行完毕。”
“二号区域开始运行。”
“二号区域已运行完毕。”
随着对讲机中不断传来的声音，安月然从自己光脑中投到整个地下实验室上半部分稍有空白墙壁上的实验数据开始不断地跳动着。
每一个完成自己任务的研究员都屏息凝神地死死盯着那串不断滚动的数字，有人死死地捏着拳头，甚至都快将自己的掌心给掐出了血来。
终于，随着对讲机中传来最后一部分运行完毕的声音，墙上的那串数字也慢慢地停在了那个足以令全世界为之疯狂的数字上。
那是意味着可控核聚变实验成功的数字，是人类文明可以进一步发展的希望。
“啊！！！”
“成功了！！！”
“我们真的成功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爆发式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他们抱着和自己一起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奋斗了大半年的同事们，相拥而泣。
“真的做到了！”郑航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那串数字，低声呢喃着，“这就是可控核聚变吗？”
就连泪水什么时候涌出的眼眶，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在接下科学院院长一职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奢望过他这辈子还有机会能研究出可控核聚变。
当时他只希望华国科学院的后辈们能争气一些，让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得到可控核聚变研究成功的消息。
没想到，他还能有如此的运气，亲自参与可控核聚变的研究，并且亲自看着它诞生。
这辈子最大的奢望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郑航开心得只想拉着所有项目组成员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激动之情表达一二。
要是现在再有谁用医嘱来剥夺他喝酒的权利，他能直接怼得对方连话都说不出来。
医嘱怎么了？
就算是阎王爷现在就要收走他的命，他也毫不在意，能亲眼看着可控核聚变的成功，他这辈子早已没有任何遗憾了。
站在郑航旁边的另外两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和他大差不差的。
“您三位怎么哭了？”当安月然紧蹙着眉头从光脑中抬起头时，就发现自己身旁的三位院士都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谁哭了？我才没哭。”郑航不服气地瞪她一眼，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是湿濡一片。
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渍，他噎了噎，还是梗着脖子道，“这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诶？月然，你怎么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另一边的袁奕彤看着安月然紧锁的眉头疑惑道，“可控核聚变不是成功了吗？”
“是成功了，但是您看这里。”说着，安月然指着光脑中的某一行数据道，“反应堆的燃烧并不完全。”
“还有126％的燃料剩余，这实在是太浪费了。”安月然在脑中快速地计算出了这个令她十分不满意的比例来。
“874％的燃料利用率”郑航嘴角微微抽动着，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开局就这么高的利用率，月然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月然，那你理想的燃料剩余应该占比多少呢？”他踌躇片刻后才小心地问道，他直觉，她的目标绝对又会吓死人。
“虽然地球上核聚变的燃料相当充足，但我还是想将燃料的利用率突破到99％以上。”安月然思索片刻，才沉吟道。
因为之后需要做小型和微型的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如果燃料的利用率不高的话，到时候就有可能会出现能量供给不足的问题，所以，她想尽可能地提高燃料的利用率。
只不过，她只是相当保守的给出了一个99％的期望值而已。
实际上，在她的心里，燃料的利用率没有上限，只有条件限制而已。
她打算将燃料的利用率做到现有科技水平顶端。
安月然是不觉得这个目标有多么地离谱，然而郑航三人却已经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的。
郑航努力地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虽然他早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他还是被月然的这个目标给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华国目前即使是核裂变的核电站，燃料的利用率也仅仅只有95％，这还是科学院自从华国建立核电站以来就一直不懈努力才于近期实现的。
而月然居然想在刚刚实现可控核聚变技术的时候就将它的燃料利用率一下子提高到99％！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凡尔赛式的发言？！
“月然啊，这个可控核聚变才刚刚实现，874％的燃料利用率也并不算太差。”郑航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牙劝道。
虽然作为一个与核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人，目前这个燃料利用率的数据的确称不上惊艳，但其实也一点都不差。
要知道，华国最开始建成核裂变核电站的时候，燃料利用率才不足1％，而可控核聚变才刚刚实现，就已经能有这么高的利用率，其实也不必太过苛求。
“你看这个利用率我们在可控核聚变普及以后再慢慢优化如何？”郑航咽了咽口水，才吞吞吐吐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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