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明月月
林舒音端着洗衣盆,慢吞吞地出门,在萧山村村头有一处清澈见?底的小?溪, 村民们时常在这里?浣衣。
她?走走停停,才来到溪边。
时间已经不早, 村里?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到来,大多都是一些年纪稍大的妇人, 还有几个小?媳妇,因为常年劳作,皮肤粗糙暗沉,所以,当清丽文雅的林舒音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她?在一群村妇之间,犹如鹤立鸡群。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民众,平日里?熟稔无比,陡然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不禁讶异地讨论起?来。
“张大婶,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媳妇啊?”
“咦,村里?头啥时候有这么年轻的新媳妇?怎么我们没见?过?”
“瞎,你们就没看出来,这就是陆家那个小?子买的媳妇啊,陆樾领过来的时候,那么可?都看到了。”
“长得真俊俏,看着也不错……”
林舒音听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心头不悦,好似她?是什么戏台上的小?丑,任由她?们评头论足。
但她?没说话,毕竟这些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健硕。
很快,林舒音就有些受不了。
她?从未这样放下身段,今天出门洗衣,也是甚至闷得受不了,加上陆樾频繁出门,连水缸都忘了挑满,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气闷。
在林舒音心里?,她?和这样一群粗鄙的乡野之人劳作,无异于自降身份,即使沦落到这种地步,她?也没放下心头的傲气,之所以没表现出来,是因为她?聪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一会儿,因为河水冰冷,她?一双纤纤玉手已经泛红。
还要忍受其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林舒音胸口起?伏,顿时生出一股恶气,这群乡下人!
“陆家媳妇虽然好看,但是别?忘了,咱们村最好看的可?不是陆家小?娘子,是萧家那个小?寡妇。”
“你提她?干嘛,晦气!”
“不知道她?怎么长得,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这样的人,就萧举那个病秧子,能压的住?”
一阵大笑轰然响起?,一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
这些大妈上了年纪,说起?话来肆无忌惮,讨论起?村里?的人和事?,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直直钻进林舒音心头。
她?听见?这话,不由停下手里?的伙计,溪水倒映出自己的模样,粗布麻衣,连最简单的木簪都没有,除了一张脸,和其他人别?无二样!
她?怔怔出神?,冰冷的指尖蓦地碰到脸颊,冰得她?骤然回神?。
她?堂堂千金大小?姐,竟然要跟一个寡妇攀比?
可?是——
她?死死抿唇,想到陆樾这段时间各种懈怠,真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把她?当成丫鬟对待,她?的手都被辛苦的劳作弄出一层薄茧。
林舒音忽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一辈子待在萧山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蓦地抬头,看向对面?洗衣的大娘,她?们一个个一个个举止粗犷,灰头土脸,比她?府里?的仆妇还不如,却又浑然不觉。
如今的林舒音早已知道陆樾当初买下自己的银子代表了多少,以她?现在的劳作,至少需要三年!
三年啊!
她?何时还能回到京城,何时才能为父伸冤,最重要的是,她?的未婚夫宁王,他是天潢贵胄,他怎么可?能等自己一个罪臣之女!
就算等到他,她?失去了姣好的容貌,变成乡下村妇,他还能瞧得上自己吗?
她?想起?家里?没被抄没前,虽然父亲对母亲敬爱有加,可?他更喜欢的,是一位容色出挑的小?妾,时常为她?冷落母亲,母亲因为正室身份才能稳压她?一头。
母亲也曾摸着她?的脸,说:“舒儿,你生得漂亮,身份尊贵,一定能比母亲博的更多更好!”
想到自己会在萧山村枯萎下去,林舒音的心慢慢跌进谷底。
她?猛然醒悟,自己一直在干什么,她?就甘愿这么一辈子困在这里??林舒音咬紧牙关,不可?能!
她?得赶紧找人联系上宁王,她?要去县城,要找人送信,让他来救自己!
林舒音越想越急切,竟是腾地一下站起?身,就要走,其他人看见?她?,慌忙出声:“欸,陆家媳妇,衣服,你的衣服!”
她?动作一顿,脸色登时涨红,胡乱拧了拧,抱着沉重的木盆踉踉跄跄的离开。
其他人见?状顿时一阵轰笑,直说陆樾娶回来个娇小?姐,连走路都软绵绵的。
林舒音心心念念着宁王,一颗心前所未有的狂跳起?来,她?不知道的是,宁王也在找她?。
丰水县某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里?。
丰水县某位富户宅院,后来听说折花使一行人下榻,主动捐出宅院,于是,折花使一行人便被宋县令安置在这里?,之后就不管不问。
宋矩为官多年,看得清楚。
折花使由宫中太?监担任,是当今最大的权宦恒大谷的人,而护送折花使的人,背后也大有来路,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宋矩只想自保,只要在他们停留这段时间,好吃好喝供养着就行。
宋矩不动如山,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折花使的到来,犹如一粒石子掷入池中,荡起?层层涟漪,整个丰水县,也跟着震荡起?来。
是夜,疏星朗月,皎洁月色映照着宅院里?的凉亭,两人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是摆满一桌美味佳肴,酒杯里?斟满美酒。
这俩人正是折花使赵大福和护送他的侍卫头领高文杰,一胖一瘦一矮一高。
赵大福举起?酒杯:“高统领,你看今天月色不错,我敬你一杯。”
因为整个人都胖乎乎的,赵大福笑起?来,像极了一尊弥勒佛,这也是当初他干爹收他为义子的原因,看着就是个有福之人。
明明他才是折花使,高文杰是护送自己的侍卫,听赵大福语气隐隐有几分?谄媚。
就像之前宋矩猜测的那样,两人身后同时代表了朝堂上的两方势力,赵大福代表是宦官集体,而高文杰,他是宁王手下心腹。
老皇帝子嗣不丰,膝下只有四个孩子,太?子羸弱,宁王又素有贤德之名,其余两个皇子时年不过七岁,对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完全没能力。
所以,身为折花使赵大福根本?不想得罪对方。
对于对方此?行目的,他和高文杰相?处时间不短,隐约也能猜出几分?,他似乎在找什么人,一直没有线索。
丰水县之行结束,他就得带着选上的女子回京,赵大福得到消息,皇上龙体欠安,他下意识就想为自己找个出路。
眼前的高文杰,正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赵大福小?心翼翼地问他:“高兄弟,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要回京,这些天多亏你保护我,我看你连日奔波,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尽管告诉愚兄。”
高文杰放下一饮而尽的酒杯,浓眉大眼尽显憨直,他摇摇头:“有事?我一定会跟赵老哥你说。”
这是打马虎眼。
赵大福听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没事??鬼都不信!
面?上倒是笑了起?来:“高兄弟,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两人寒暄一阵,赵大福摇摇晃晃地被人推着走了,留下高文杰脸色通红,仿佛喝醉一般,等到手下人送他回房,他目光一扫,眼底哪有之前半分?醉意。
他刚才确实在说谎。
他受宁王殿下吩咐,要找他失踪的未婚妻林舒音林小?姐。
作为心腹,高文杰还是知道一些事?情始末的。林太?傅被人构陷流放后,林小?姐本?来在宁王庇护之下安稳生活,可?是谁知道,这是被爱慕宁王的朝惠郡主知晓,后者派人追杀她?。
宁王派出的下属竭力保护她?,却还是让林舒音掉下悬崖,就此?失踪。
这段时间,宁王一直在找林舒音。
一是因为他确实对林舒音有几分?情意,二是,他要为林舒音的父亲林太?傅翻案,对方门徒众多,复官后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且陷害他的正好又是宁王敌对之人。
宁王殿下名声显赫却缺乏助力,借由林太?傅之时搬倒对方,届时再迎娶林小?姐,将林太?傅彻底拉入己方阵营,对于殿下来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
所以林舒音他不能不寻!
从殿下那边得到的消息,他只知道大致范围。
来到这里?后,高文杰便让下属开始调查,有没有外来女子出现,如今还没得到消息。
他不免有些着急。
因为丰水县,是他找的最后一个县,要是还找不到人,林小?姐定然是死了,她?死了不要紧,关键是殿下得到的利益定会大大减少!
在高文杰紧锣密鼓安排查访时,白皎和陆樾来到丰水县。
她?戴着白色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秀美的眉眼,她?身边是高大英武的陆樾,男人冷着一张脸,气势凛然。
作为一名合格的护花使者,黑眸一扫,路人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
之前就说过,白皎是为了送货,这也是她?要送的最后一批货,接下来的生意,会由宋明章处理,她?们当初签订好的契约上写着,白皎出技术,宋明章出门路。
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到寻香坊跟前。
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
白皎刚要走过去,忽然又顿住脚步,她?扭头瞥了眼陆樾,眉头微蹙:“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陆樾点点头。
私底下却全身紧绷,还没进去,他便听到里?面?女人隐隐约约的笑闹声,陆樾对脂粉铺子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白皎。
白皎瞥了他一眼,好英武强势的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模样,俨然是个冷面?杀神?,要是突然进去,还不把里?面?的小?姐夫人吓坏了。
她?想了想:“要不你去对面?的茶楼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陆樾:“……不行。”
他说着闻到浓郁的脂粉香味,眉头皱的更紧。
白皎递给他几两碎银:“放心,我戴着面?纱呢,你拿着钱去一边买点儿吃的,等我一会儿出来。”
陆樾拿着钱,再看她?,温言软语的模样他只觉特别?耳熟。
下一刻,陆樾骤然涨红了脸,这不是她?逗弄小?狼崽时的模样,她?、她?把我当成小?狼崽哄?
陆樾忍着羞耻说:“我不去。”
白皎实在是拿他没办法:“那你这样吓到人怎么办?”
陆樾反应很快:“我守在门口。”
说着退到一边,男人身姿高大挺拔,站姿宛若教科书一般标准,白皎眨了眨眼:“那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出来。”
一声轻笑钻进耳膜,陆樾呼吸一滞,她?再看过去,白皎已经提裙进门。
巧的是,这次招待她?的还是小?芳姑娘,只是白皎戴着面?纱,遮住了容貌,小?芳狐疑地扫了眼:“这位客人……”
白皎:“是我。”
听见?她?的声音,小?芳顿时捂住嘴巴,喜不自胜地叫贞娘来,贞娘眉开眼笑,态度恭敬至极:“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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