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梨
徐献清淡淡问?她,“你?会愧疚吗?”
柏恩拉着被子?看他,“怎么不会,我?当然会觉得有负担。毕竟如果不是我?,就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了。唉,你?这种人的?时间自然和我?这种不同”
“我?真感动。”他语气没什么起?伏,起?身坐到了她的?床边,眼睛阴沉沉地紧盯着她,“我?应该说这样的?话吗?”
柏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生气了,她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目光,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他还跟她生什么气。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他平时作风一贯雷厉风行,此时同她计较起?来就显得咄咄逼人,但是看着她苍白柔软的?侧脸,心又忍不住发软,话却没法再收回来。
柏恩听他话说得这么凶,“啪”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压住眼下的?火气抬着眼看他,脸上因为激动浮现出血色。
“虽说众生平等,但是每个人在世界上所占的?权重就是有所不同啊。你?作为你?们公司的?董事长?,多少人仰仗你?的?决策,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而?我?就无足轻重得多,哪怕有一天我?在世界上消失了,也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徐献清忽然叹了一口气,总算知道了她的?心结。这么固执地想要世界的?一席之地,恐怕老早就开始看不惯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他了。
她的?好胜心这么强,反倒让他怀念,这么过年过去了,似乎只有这一点是完全没有改变的?。
他面色柔和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觉得她可爱。柏恩觉得被冒犯到,脑袋一抽便不客气地上嘴一口咬住。
徐献清松开了手,看着虎口上圆润的?牙印道:“家族企业的?兴衰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我?只是命好被推到这么高的?位置而?已,能力未必比旁人多上多少。你?要是喜欢的?话,董事会的?位置让出一个给你?又何妨。”
柏恩不满道:“你?给的?,我?才不要。”
他继续徐徐道:“我?没你?心里想得那么重要,你?也比你?自己认为的?要重要得多。这一点根本?无需去证明。”
柏恩知道他顾及着自己的?想法,说出的?话是谦逊了。不过她确实意识到刚才那番话太稚气了,又躺回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仿佛逃避了一般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催促你?就是了。我?好好养病,早点和你?一起?回去的?。”
徐献清回到椅子?上坐着,电脑上的?文字一点都不看进去了。
她从头到尾都想着尽早独立,无非是她始终认为他靠不住,所以干脆一点不倚靠他。他有这么难以让人信赖吗?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自信心遭到了严重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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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恩自知身体虚弱,便经常有意识地加强平时的?锻炼。
她刚在健身室里打?完一套太极回来,就看见?崽崽早早就坐在房间里等她了。
看见?她推门进来,崽崽立刻抱着保温杯迎了上来,督促道:“妈妈,要吃药啦。”
柏恩从前吃药都是想起?来才吃一顿,现在家里有个爱操心的?小孩,结果顿顿都不落下。
她立刻作投降状,从桌子?里翻出来药片吞下去:“看,妈妈吃完啦。”
其实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柏恩觉得靠自己的?免疫力完全可以支撑过去,但是医生却叮嘱要把药再吃上两天。
吃完了药,她动作随意地翻起?了整理起?在桌子?上面被翻乱的?书
“妈妈,你?干嘛要这么辛苦?”崽崽皱着鼻子?问?,“是爸爸养不了家了吗?”
“……”柏恩决定趁孩子?小,及时纠正她的?三观,思索一番道,“我?们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是为了拥有自己的?生活,追寻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理想。”
崽崽神色迷糊,“不懂。”
柏恩又问?:“宝宝,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崽崽思考了一阵说:“张叔叔说,我?以后?要继承爸爸的?钱。有了钱,我?给寄几买脑斧。”
“……”
她的?震惊不亚于知道崽崽房间里随便一只玩具熊都要一万多的?那一刻。
她艰难地问?:“那假如以后?不用继承爸爸的?钱,宝宝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崽崽捏紧了小拳头:“那我?要寄几挣钱买脑虎。”
柏恩眼皮一跳,这孩子?对老虎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她继续谆谆教诲:“所以崽崽你?为了买老虎去工作会变开心,而?妈妈为了赚钱去工作了也会开心,我?们的?开心都是一样的?,你?能理解吗?”
崽崽撅起?嘴巴,摇了摇头:“我?想妈妈不辛苦。”
柏恩不得不跟她解释:“做喜欢的?事情一点都不辛苦哦。”她有点讲不下去了,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天和张叔叔去了什么地方啊?”
崽崽兴奋道:“去了动物园!”
“动物园里好玩吗?”
“好玩!我?们看了狮几、脑斧……”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又目露憧憬道,“那里迟早是我?的?!”
柏恩:“……”
我?果然,不擅长?教育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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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三人终于珊珊启程回国。
此时宜西市已是入冬,天色寡淡,路边悬铃木叶片只零星几片,城市壮观得犹如一场帕瓦罗蒂的?歌剧。
尽管柏恩已经做好了准备,穿起?厚厚的?羽绒服外套,但是出了机场之后?还是被冻得一哆嗦。宜西的?冬天是湿冷,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浑身直发颤。
徐献清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人看着却比她体面多了,笑盈盈地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给她围上。
柏恩眼神怀疑地上上下下扫视他,发现他真不觉得冷,安慰自己他肌肉比自己发达,总是要再耐冻一些。
“妈妈,冷吗?”崽崽看她缩着身体,白嫩嫩的?小手抓起?她的?手,“我?捂捂。”
她简直像一个小火球一样,身上有发不完的?热,手心还暖暖地出着汗。
好在很?快上了车,车上暖气打?得很?足,才救了柏恩一命。只不过没坐上多久,她又觉得自己身上热得不行,里面衣服都被汗水浸湿,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她脸上被捂得红红的?,终于忍不住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喘起?了气,忍不住嘟哝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徐献清把车内空调调得低了一些,握住她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手:“还得一会儿了,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柏恩轻轻“嗯”了一声,眼皮耷拉着,睡着前最后?的?想法是——
讨厌冬天,好讨厌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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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恩坐在沙发上,伸着手让陈秋延……把脉。
他收回手道:“摸你?的?脉象,虚软无力。我?看是气虚导致了体内气的?温煦和凉润功能失调,所以畏寒畏热。加之思虑过重,又染风寒,导致阴阳两虚,肝郁气滞。”
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用食补慢慢养着,我?再开点药补补。最重要是你?平时得多休息,少思虑,这样气血恢复得才快。”
柏恩听他说了一大段话,总结下来不过就是“体虚”而?已。依她的?经验,平时吃点钙片,多活动活动就差不多了。
“我?看看你?的?腿。”陈秋延蹲下来,柏恩把自己的?裤子?卷上去。
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按了按几个地方,问?:“这里疼吗?”
柏恩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道:“要是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我?再帮你?扎几针,活活血。”
柏恩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把自己卷起?来的?裤子?放下去。
徐献清的?视线在她腿上那条伤疤上停了两秒钟,然后?起?身,“行,明天我?让罗叔煎药,你?早些回房休息罢。”
柏恩朝他摆摆手:“你?明天还得去公司,就别光顾着我?了,我?有的?是时间睡觉。”又接着道:“明天我?打?算带崽崽回家看一下我?父母,我?怕他们会担心。”
徐献清点头:“好,到时候我?让张玚送你?去。”
正好能多一个人照顾孩子?,柏恩也就没什么意见?。
他一走,柏恩和陈秋延相处就随意了一些,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可比夫妻关系要坚固和信任许多。
更何况,两个人时不时会一起?打?打?游戏,比起?徐献清那里更多了一点共同话题。
陈秋延慵懒地坐到了她旁边,朋友一般开口,“怎么样,出国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柏恩回忆了一下她看过的?那些医生,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又吐槽,“没病都能给治出病。”
他点点头:“我?想也是,严医生已经算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物,他没办法,那旁人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我?倒觉得你?保持现在就挺好的?,只不过徐老板就得自己想开一点。”
柏恩一想到他就窝心,嘴硬道:“谁管他!”
第36章
柏恩上辈子身体素质极好,如今却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不禁有些郁闷。
那药味弥漫在厨房,经久不息地渗入木质家具中,成了一股独特的苦涩味,柏恩光闻一闻,就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况且闻着苦,喝着更苦。
柏恩看了看装在白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又看看陈秋延,“陈医生,我?就不能直接食补吗,就非得喝这个药?”
陈秋延人看着年轻有些地方却很死?板,不买她的账,“你现在病症看似好了,其实病根却未除。我?给你开的都是调养的药,药膳要吃,中药也得喝。”
柏恩:“……”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说她虚吧。
崽崽推着小火车进来,看到?柏恩神色踌躇,眨巴眨巴眼,问:“妈妈不愿意喝药吗?”
柏恩当即端起来药来一饮而尽,要强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只是放到?桌子上冷一冷而已。”
边说着,手里却从柜子里摸出了几?颗巧克力,往嘴里塞了几?个,过过苦味。
崽崽凑过来,张着嘴道:“妈妈,我?也吃。”
柏恩便只喂给她两个,怕她蛀牙,并不给她多吃,看着她只穿了件毛衣,便对着跟在后面的保姆道:“冯阿姨,把崽崽外?套找来吧,我?带她出门。”
冯阿姨笑?道:“前些天恰好有送来了一批换新的冬衣,我?全给理出来了,现下正好给大小姐穿出门。”
柏恩早已对称呼免疫,点了点头,多问了一嘴,“谁买来的?”
冯阿姨道:“去年的早穿不上了,每年都是先生自己?选的。”
崽崽点着头,兴奋地抓着柏恩的手道:“妈妈,我?要自己?挑。”
她火车也不玩了,直接丢到?了地上,撒腿往房间里跑。
进了房间里,一柜子花里胡哨的衣裳,小孩穿刚刚好。崽崽说要挑,也没怎么?选,上去就看中了一件粘满闪光亮片的红色外?套。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看着不太好抱。
她低着头伸手拉上自己?的拉链,又调了调自己?头顶的毛线帽:“妈妈,这个好看吗?”
“……好看。”她穿什么?都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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