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柑
大舅舅看向两个小儿子,他知道?外甥说的是真?的,他叹气:“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
“既然您已经娶了姨太太,也让老妻没脸了,您难道?不?能在外头给小舅妈另外安置一栋楼?至少让大舅妈眼?不?见心静。那样的话,今天这顿晚饭,我妈和?大舅妈姑嫂情深,小舅妈和?表弟们?也不?必应付您这些本就不?熟,还嫌弃他们?的亲戚。”余嘉鸿走到?大表哥身边,“更何况,我出了个主意,大表哥接话,他已经有了思路,您作为父亲不?该放手让他去做吗?我这个年纪,刚刚从美国回?来?,阿公已经让我管轮船公司了。您呢?”
“你?怎么知道?我让你?小舅妈请周老板,就不?让你?大表哥管这事了?”大舅舅说道?。
“管啊!但是人都是通过小舅妈安排的,您说周老板认为他在跟谁合作?小舅妈和?大表哥的关系摆在那里,老板们?心里就没个数?”余嘉鸿脸上?带着浅笑,“大舅舅,我想问一句,这次您能全力?支持大表哥,不?要让小舅妈掺和?这件事,放手让大表哥做吗?”
大太太吃了一块清蒸鱼,放下筷子:“大哥,嘉鸿他阿公都是让他独立负责船运公司,也让他堂弟嘉鹏去国内建厂。运亨已经三十好几了,我即便是在星洲也有耳闻说他是光绪帝,志大才疏。我却是不?信的,我和?运亨从小一起长大,他聪明好学,作为家中长子一切都想做到?最好。”
原本在吃东西的大舅母低着头,眼?里掉落在盘里,她?拿出帕子连忙压住眼?睛。
大表哥红着眼?看大太太:“小姑姑。”
“你?们?都觉得我不?把儿子当儿子,是吧?你?们?我认为我色令智昏了,是吧?”大舅舅站起来?。
“大舅舅,在这件事情上?,您像对大表哥小时候一样,疼爱他支持他,看看他能不?能做好?”余嘉鸿说。
“好,那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什?么支持我给什?么?你?哪怕要我半副身家,我就是卖了公司也给你?。”大舅舅低头看大舅母,“就当是我还你?当年为我变卖嫁妆之情。”
大舅母摇头:“都是一家人,这话是怎么说的?”
“只要是这件事做成了,银行归你?们?兄弟俩经营。”大舅舅说,“总之,先偿了你?们?妈当年的那一份情。这下满意了吗?”
“爸……”大表哥要出声。
余嘉鸿看着大表哥:“不?管你?和?二表哥要不?要银行,这是证明你?自己的机会。”
大表哥不?再说话。
第47章
大舅舅家这顿饭是勉强吃完了,一家子回到酒店,一进酒店大堂,余修礼就忍不住埋怨儿子:“那是你舅舅家的家事,你妈掺和是她?跟你大舅母的感情,你去把你大舅舅得罪成这?样做什么?”
“现在香港的局势您也看到了,首先建造厂房可以吸收部分?劳动力,造了厂房有人开厂了也能吸收劳动力,这?些?都可以缓解当前香港的物资荒,另外也可以输送给国内。”余嘉鸿说,“我?要在香港做生意,我?自己不能来,我想拉大表哥一起做,不想?让大舅舅进来做,大舅舅一进来,小舅母非要扯进来。我不是说小舅母不好,而是她?和大表哥对立,她?肯定要在这?里扯后腿,这?个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那你非得带你大表哥做?这?个生意,咱们自己做。你大姑姑家表哥也到香港了,你也能带,实在不行派一个管事过来给你打理,不都行?”余修礼搞不懂儿子。
“我?喜欢大表哥,我?舍不得大表哥被人说志大才疏。我?就想?看大表哥让人刮目相看。”余嘉鸿回他爸。
上?辈子,南洋筹赈总会设立在星洲,马来亚华人捐款最多,日?军在马来亚屠杀华人,余家家破人亡。相对香港要好一些?,日?军占领香港之后,实行了很?严格的管制,没?有大规模屠杀。
那三年,蔡家关掉了报社和电影公司,银行也被日?本人收走,日?本人几次要大舅舅出来,搞以华治华,大舅舅不愿供日?本人驱使,他称病不出,熬到日?本人离开却是真的已经?病入膏肓,最后留下遗嘱,把家产分?配给四个儿子。
大表哥纵然是长子,但是他早就光绪帝之称,所以大舅舅分?家产分?得很?平均。
余嘉鸿从国?内回到南洋,家里衰败,人人避之不及,他只能往还有家底的大舅舅家去,大舅舅家的亨通银行重开,别的银行不肯借钱给他,至少大舅舅家应该能借一些?本钱来。
然而大舅舅立下遗嘱双生子二十五岁之前,股份由其母蔡李红莲代为持股,所以彼时亨通银行的董事局主席是小舅母,听闻他要贷款,小舅母公事公办。
他知?道无论从风险评估角度,还是说他妈这?么多年对小舅母冷嘲热讽,小舅母不肯借贷给他,也是正常。
眼见借贷无门,一直被说成是唯唯诺诺的大表哥,拿着自己持有的股份作为抵押,给他贷了一百万英镑。
大表哥跟他说:“当年我?爸沦落,我?妈去星洲借钱,你阿公可没?问过半句有多大的风险。没?有余家哪有亨通今天?这?份情蔡家总该有人记得,只是哥哥没?用,只能给你这?点了。”
那时他抱着大表哥将这?些?日?子的伤心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大表哥就静静地抱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抚着他的背,轻轻地说:“不哭了,不哭了。”
有了这?笔钱他东山再?起,他鼓动大表哥别窝在亨通了,跟他一起干。
真的一起干了,余嘉鸿才发?现,大表哥才不是志大才疏,只是他被打压太久,变得谨小慎微,但是做生意的本事一点都不缺,反倒是亨通在五十年代末的银行挤兑潮中无力支撑,小舅母来星洲找他,他让人评估了亨通的情况,亦是公事公办,表示爱莫能助,最终亨通贱卖给了英资银行。
这?辈子,他不能让大表哥再?蹉跎下去,他要拉着大表哥早点离开亨通,跟他一起干。
余修礼看看儿子又看看老婆,平时都是又聪明又讲道理,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就?
男人用这?种眼光看着他们俩,大太太撇了撇嘴:“儿子是在帮我?,那个女人在公司里人五人六,两个侄子还要看她?的脸色,我?就希望两个侄子有自己的生意,出去自己干,不要受那个女人的鸟气。”
大太太这?么些?年无法释怀,自己心里那么好的哥哥,突然就昏了头,抛弃老妻,爱那个女人爱得要生要死。
余嘉鸿摇头:“妈,小舅妈的权力都是大舅舅给的。有了大舅舅才有小舅妈,您不要搞错先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大舅舅。”
大太太被儿子这?么说,她?低头不语,那是她?的亲哥,长兄如父,父亲早去,她?高嫁余家,大哥怕她?在余家日?子不好过,给了她?丰厚的嫁妆。
他最难的时候,除了脸面上?过不去,还有就是不想?让她?一个才成亲一年多的新媳妇开口?去求公公。
后来家里好过之后,大哥大嫂给她?送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来。
她?没?办法恨哥哥,只能怨那个女人,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哥哥才是罪魁祸首。
“妈,您没?办法恨大舅舅。大舅舅现在心头只有小舅妈,也是事实。您说再?多,也没?用。我?一个想?帮大表哥有自己的事业,摆脱志大才疏之名,第二个,最好小舅妈不要跟大舅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让大舅妈的日?子过得开心些?。”
“也是。”大太太叹了一口?气。
儿子说的那些?话,希望大哥能听进去,要是真的大嫂能跟那个女人分?开来住,那样也好。
余嘉鸿和叶应澜回了房,叶应澜还在摘首饰,房间的电话响起,余嘉鸿接电话,是大表哥打来的,他跟纱厂的赵先生约好了,明天早上?就能去看看。
“应澜,明天你也一起去?”余嘉鸿跟叶应澜说。
“妈跟我?说好了,明天白天我?跟她?去二舅舅家。”叶应澜说。
大太太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两位哥哥在香港是一富一贵,蔡家老大的富自然不用说,蔡家老二是香港著名的华人大状,除了开律师楼,也和余家合作做转口?贸易,而且与?政府之间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当年在处理太平山下华人社区矛盾出过大力,被英皇授予OBE勋章。
“哦,那你去见见美月表姐,她?当年可是引起全港轰动。”余嘉鸿又轻声叹息,“可惜啊!世人只是将她?的离婚做笑话看,开庭报道只讲她?外貌出色,却无人关注她?的才华。”
二舅舅有两女一男,美月美雪两位表姐,还有一个表哥。美月表姐为自己离婚辩护,后来拿到了律师执照,因为其性别,所以但凡她?出庭,都会被报道,她?最出名的就是为一位女明星打赢了骚扰官司,美雪表姐不满未婚夫,在马场用马鞭抽打未婚夫,后来跟未婚夫解除婚约,接了一家美国?洋行的职务,算是全港少见的华人女经?理,当然这?也有这?家洋行要倚重她?父亲之势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是她?本身的出色。
表哥对法律不感兴趣,他跟余家做生意。
美月和美雪两位表姐在余家人的嘴里褒贬不一,老太太是几次三番嘱咐自家孙女去了香港不可跟两位表姐学坏了,因为美月表姐打离婚官司为自己辩护,美雪表姐拿着马鞭在马场抽打未婚夫,余嘉鸿却是对两位表姐推崇备至,让妹妹们多跟表姐处处。
“不对,今天大姨也要去二舅舅家,美月表姐很?烦大姨,估计不会在。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去吃晚饭?那时候大表姐肯定回来了。大姨靠着大舅舅一家,三姨是靠着二舅舅,今天我?们娘俩跟大舅舅闹这?么一出,明天你就去听大姨骂我?妈,三姨跟大姨吵?”余嘉鸿说道。
蔡家是潮汕人,当年大太太的父亲下南洋去星洲,母亲在家,大女儿和三女儿都嫁在当地。
二舅舅是婚后携妻去英国?留学念法律,后来他一路读到博士,那时候大舅舅已经?在港落脚,二舅舅一家就直接来了香港。
大舅舅二舅舅在香港都闯出了名堂,本来就在广东的大姨和三姨两家也都来了香港,四姨跟着做外交官的姨夫满世界跑。
“那我?更要去了,否则姨妈们跟妈妈吵架,妈妈没?人帮怎么办?”叶应澜说道,“做儿媳妇的,这?个时候不陪着婆婆,什么时候陪着婆婆?”
“好吧!”
余嘉鸿想?起一件事:“你明天记得提醒我?,要问一下你的那辆旧车到了没?有,否则乔老板到了,车子没?有,就尴尬了。”
“知?道了。”
说起乔老板,余嘉鸿也不免为他唏嘘,乔老板是国?内船运响当当的人物,他的船往来于青岛到上?海宁波乃至广州香港之间,跟余家的轮船公司合作很?多年了。
为了阻断日?军进入长江,国?民政府决定在江阴要塞,沉船封江,除了本就没?有多少船舶的海军沉船之外,征调了民间不少船只,其中就有乔老板的十艘货轮,那是他一大半的家底。
而他还剩下的八条货轮,目前停泊在广州港。
现在中国?沿海还能进去的,只能是中立国?的船只,中国?的货轮就不用想?了。
万般无奈,乔老板只能放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轮船公司,想?要将剩下的轮船卖给也运营上?海到香港航线的英国?轮船公司。这?个时候想?要出售,价格被压得多惨,可想?而知?。
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价格,乔老板只能试试找余家的轮船公司,余嘉鸿就约了他来香港谈,本来乔老板就有汽车运输队,余嘉鸿顺带也跟他提了,南洋这?里有旧车,乔老板不知?道旧车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刚好这?次一起看。
老婆要陪着老娘,第二天余嘉鸿,坐着大表哥的车去码头确认了卡车已经?到港再?去宵箕湾。
中环那里可以见到赤着脚,衣衫褴褛的人,往这?边来,基本上?就全是这?样穿着的人了。
星洲也有棚屋,但是棚屋是一家归一家,每家每户门前门后都有空地,这?里的棚屋密密麻麻,有的干脆就是竹片做框架,盖上?茅草,甚至还没?一人高。
衣不蔽体的孩子蹲在窝棚边上?,看见汽车过来,在后面跟着跑了一段。
“最近涌入的人太多了。战乱一来,逃难路上?多艰险?有命来这?里已经?不错了。”蔡运亨叹息。
再?往西,已经?算是港岛荒僻的所在了,稀稀拉拉的这?种窝棚不绝,渐渐地有了一家两家厂,厂门口?人群排起了长龙。
他们的车子到了一家纱厂门口?,这?家厂门口?也是围了很?多人,看见车子过来,看门的守卫叫:“让开,让开,让车子进来。”
车子进了纱厂。余嘉鸿见到了大表哥的朋友赵老板。
赵老板带着进纺织车间,戴着头巾,穿着围裙的纺织女工在纱锭前来来往往,咔嗒咔嗒的机器声,繁忙一片。
这?位赵先生的家族在上?海是开纱厂和纺织厂的,自从1932年日?本人打了上?海,赵家在租界的厂没?什么损失,但是租界外的几家厂损失惨重,他们一家子都觉得日?本人野心勃勃,所以前几年就来香港买了地,在这?里开了这?么一家厂,也算是分?担风险。
现在赵家上?海几家厂为了不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在迁往重庆途中,不过实在是困难重重。
虽然中国?海军以同?归于尽之决心在长江口?与?日?本海军对峙,但是日?本的飞机太多,中国?飞机就那么点数,他们家的纱厂的设备原料,在搬迁中损失过半,甚至他的兄长也在工厂搬迁途中和工人一起被日?军飞机炸死在黄浦江上?。
赵先生心痛也庆幸,至少赵家有先见之明,在香港开了纱厂、纺织厂和印染厂,如今厂里日?夜倒班,将布匹送进内地保证民生之用。
表弟兄俩一起参观了赵先生的厂之后,去赵先生的办公室喝茶,余嘉鸿将他们的来意说出来:“赵先生,您来自上?海,最近从上?海来了很?多老板,在战乱中他们一时间无法重新开展生意,而逃难的人群也涌入了这?里,您也看到了门口?的排队的人都在等着厂里能给他们一口?饭吃。您这?里定然有很?多至交好友,我?们这?里有香江人脉,有资金,也有营造厂,我?们一起利用手里的资源,尽快让老板们把厂子先开起来,让流落过来的人有饭吃,也能生产了物资环节本地抢购和为国?内运送过去,为国?内民生做一点事。”
“这?太好了,我?好多朋友都过来了,他们现在连先安顿下来都困难,如果能够这?样组织起来,定然能用最快的速度生产起来。”赵先生拍手。
余嘉鸿笑:“看,我?们这?么一拍,大表哥在香江有人脉,赵先生和刚刚过来的老板交好,我?这?里有轮船公司,我?太太家有百货公司,要是日?用品也有销售渠道。昨日?我?们看柜台上?脸盆热水瓶和肥皂都卖空了,短期内可以从星洲和槟城抽调货源,要是咱们这?里能跟上?,就缓解了。”
“是。”
三个人坐一起,每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了解的信息不一样,有都是出自大家族,都想?法不少,凑在一起,把这?事就想?得更加细致了。
从赵先生的纱厂出来,余嘉鸿想?到大姑姑家的吴家表哥刚好来了港城,吴家是做营造生意的,专门给人建房子。
他这?么一想?,跟大表哥一提,大表哥说:“小姑姑专门给我?写信让我?安排友仁一家,我?与?他也交好。”
“那就好,我?们去找我?吴家表哥跟聊两句,听听他的看法?”
“行。”
两人又一起去吴家的营造厂,见到了刚来香港两个礼拜的吴家表哥。
吴家表哥刚刚来,香港的营造厂开了三年多,一直是吴家的一个老掌柜在经?营,生意是接了不少,就是这?些?生意不赚钱,也没?亏多少。
下面有人跑马六甲跟他爸说,这?个掌柜贪得厉害,他爸私下一查,果然如此,就让这?个老掌柜滚,这?个老掌柜人滚了,生意也带走了,他现在来香港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幸亏舅妈的娘家在这?里,原本还想?等着蔡家的人脉帮他接点生意,现在小表弟来拉着他和蔡家大爷一起过来,商谈这?么一桩大生意,对他来说真是及时雨了。
“大表哥,您是地头蛇,还是银行的董事总经?理,有钱有人脉。吴家表哥,你们家的营造厂在香港也开了三年多,就算那人把人抽掉了,基本的架子都在。”余嘉鸿跟两位表哥说。
余嘉鸿大姑姑家的吴家表哥说:“是,人走了就走了。最近来港的人很?多,里面人才不少,我?最近找了好几个人来,人不缺。”
吴家表哥要留他们吃饭,余嘉鸿推辞:“爸妈都在二舅舅家,晚上?我?得去吃饭,否则二舅妈要骂人。”
“也行,这?几天你和舅舅舅妈都快忙疯了,等过两天,来家里吃饭。”吴家表哥也不留了,送了他们出来。
上?了车,蔡运亨看着比自己小了十五岁的表弟,他心里明白,做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是要帮国?内来的那群富豪落脚,尽快把生意做起来,而这?个过程是认识人,积累人脉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在父亲和红姨下面,绝大多事,他都做不了主,但是出了事,他又是公司的董事总经?理,父亲当众都能劈头盖脸骂他,委屈难受,却也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喜欢白纸黑字,落笔为准的习惯。因为事事要记录,下面的人跟得也叫苦连天,而哪怕有凭证,父亲要骂他不还是会骂?
一天一天过去,蔡家大公子之名,他不愿意抛却,却也成了他身上?的烙印与?枷锁,只能浑浑噩噩地这?么过下去,昨日?那个小时候吵着要让他当马骑的表弟,为了他们一房,跟父亲辩驳,为他争取了这?么一个机会。
说实话,等小表弟一走,他心里是没?有把握自己能做好。是弟弟进书房来跟他说:“大哥,抓住这?个机会,让我?也知?道,我?们其实是可以逃离这?个牢笼的。”
是啊!谁又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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