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探青
可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她心底残存着的?不甘究竟是因为什么。
“回川,等过两日你?去?问?问?查查情形究竟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啊闻。”
“她那里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等出了院门,薛兰苕已经看不见任何情绪在她身上流淌而过,只温润的?嗓音叮嘱着侍女。
那些好?的?不好?的?,如同?屋檐上细雪一般去?得极快,又挂上属于独她一份的?文雅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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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薛兰苕惦记的?薛闻这时候正在看着他们清雪。
雪下得很大,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不论贫寒人家究竟有多讨厌冬天,但冬天来就是来了,从不因为任何人的?期待而转圜。
码头也必须停止,所有的?货物都?开始准备陆运。
因地制宜出的?方式不止出现在货运之中,倒是原先在码头劳工影响小些,本就中转站,陆运水运都?一样,人倒是没?少,也就牵连着小摊贩们也没?少,自家挣些零用。
可天气冷之后连采买的?都?少了些。
薛闻倒是被她请的?几个?大娘们小心翼翼地问?过还要不要来帮忙,脸上带着为难又希冀。
她不是那种干几天觉得辛苦和不新鲜就不做了,更何况有人需要她让她更加坚持。
第二日还沐着雪喝起来的?羊糁汤,用骨头吊高汤慢火熬了一夜,再?配上新鲜现切的?羊腿肉,配上细碎的?小香葱撒上去?。
加上还有姜和其?他香料在一起增加味道,熬得浑然?天成,还没?凑近就香气扑鼻。
人都?会要个?油饼往里头蘸着吃,把碗底也给弄干净,送过来的?时候倒省了洗碗大婶许多事。
羊汤本就有御寒的?功效,喝完后还能带上一层薄汗,给这冷飕飕的?冬日带来一瞬温暖,会记得很久的?暖流。
薛闻没?睡好?,自从酒醉后半夜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没?有换衣衫就躺在床榻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肯定有些事被自己忘了。
尤其?是第二日她屋里就有了比寻常蜡烛长好?多截的?红色、雕花蜡烛后,更奇怪了。
那上边……是喜啊。
分明她是救命恩人,她是阿姐,怎么一下子就感觉她无端被人捏住小辫子一样。
连着几日薛闻一大早就往外头跑,帮着卖汤。
但向来擅长主?动出击一击即中的?秦昭明没?有给薛闻蒙混过关的?机会,他也跟着出去?,甚至拿起他早就不用的?拐杖别着,做出一副薛闻要怎么样,他就也跟着行动的?模样。
“阿闻,你?日日都?过去?,大娘们还以为你?不放心她们,或者觉得你?容不下这么多人,要减少,她们也心里恐慌。”
“你?要是非这时候去?,那我也跟你?去?,再?带上查查,再?带上乔老?三和算命瞎子,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好?好?过个?冬,免得还要干活。”
薛闻在门口台阶上抿了抿唇。
秦昭明看似给了她两个?选择,实际上根本没?有给她选择。
更何况,她也确实意识到她的?帮助并不会让那位雇工觉得减轻负担,反而会让她们觉得被盯着抑或者要被赶走。
这与她的?本心有悖。
“那,听你?的??”
冬日本就破晓的?比夏日晚一些,现在天刚蒙蒙亮,只东方既白?,一道模糊的?晨光划破苍穹。
而秦昭明的?手很烫,再?碰上薛闻的?手显得更烫了,薛闻听着他嘟囔一句什么没?有听清,就雪地里踩着松软的?雪,被拉走往秦昭明还没?熄灭暖炉里的?房内,温暖一下子扑面?而来。
一下就知道他从开口时候就十拿九稳。
真是个?狐狸精。
“乔老?三和算命瞎子已经过来三日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薛闻仰着头正在看这条惊艳了她两辈子的?狐狸精,那双狭长而锐利的?凤眼好?似裹挟着整个?天地之间的?意气,却总在她面?前垂下眼眸,做足了委屈模样。
她没?忍住笑出声。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想请我走的?!”
你?还笑,你?怎么能笑啊。
“我知晓啊,要不然?他们来做什么?救济我们啊。”
薛闻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就不挽留我么,你?就让他们……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带走我么?”
有些人说谎的?时候谎话信手拈来,眼泪说掉便掉,但真委屈起来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昭明还想了很多借口给薛闻开脱,怎么这人一下子就承认了。
你?骗骗我都?不成?
看人脸色越来越怪,薛闻恍然?注意到两人距离有一些过于亲密。
亲密到秦昭明将她束缚在墙壁之内,他抵着她,两人的?距离能够交织呼吸,她能够清晰地看清秦昭明鼻尖那个?小痣,好?似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
她下意识别过头。
心里盘算着倒是和八姐姐凑一起抱着睡过,八姐姐小时候还爱亲她酒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参考。
在她见识内的?兄妹、姐弟,一对八姐和三哥,互相?看不上眼,至于旁的?兄弟姐妹们,只能算有血缘、同?姓的?点头之交。
宁哥儿颖姐儿小时候总吵架,长大了与其?说是懂事,倒不如说是有顾虑、好?面?子。
连在娘亲肚子里一同?待过九个?月的?姐弟都?能形同?陌路,他们这么亲近,倒显得弥足珍贵。
“你?是不是早就想撵我走?”
“原先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知晓有人接我,表面?上开始躲人,心底里是不是早就巴不得我走了?”
秦昭明见薛闻不说话,还稍稍别过眼去?,心底里简直凉透了。
亏他还跟乔承东说薛闻舍不得他走,这里也需要他,所以一切事情要往后延。
结果!
“可你?肯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啊。”
薛闻坦然?。
秦昭明质问?的?话一顿,四目相?对。
“你?有才华有学识有功夫,怎么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不是说这里不好?,但显然?不适合秦昭明。
薛闻是摒弃所有外在,这里是她接近自由最大的?一步,也是她梦寐以求得来的?。
她再?也不能够把生死荣辱寄托在别人身上。
但秦昭明显然?不同?,他流落在这里是意外,他虎落平阳是意外。
虽然?他解释家中因素,薛闻也能够理解——世家大族更是腌臜多,这不正常,但时长发生。
更不用说,别说这通体气派,单论这一身功夫和初见时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她脖子的?提防心,便知他并非野生野长。
这样一人,若真要留下才是遗憾。
她避免了他走投无路之下进宫,如何又要束缚他留在身边?
“怎么不能?”
听着薛闻直白?的?拒绝,秦昭明话赶话越发钻起牛角尖,神色落寞委屈又要强的?质问?着,和小孩子诘问?父母父母为何不能日日陪伴自己。
就是不能啊。
薛闻抿唇。
她和秦昭明相?处这些时日也找到了一些技巧,他最擅长多想,又倔。
得说明白?,可偏偏她是最不擅长跟人谈心,下意识会回避这种亲近的?。
思绪回归之后薛闻不再?纠结关于姐弟之间是否太过亲近这件事,反倒因为自己理亏隐晦地勾了勾秦昭明的?小指。
他的?掌心内有一道贯穿这个?下臂的?伤痕,据目测来看当时深可见骨,她的?手指往里,触碰到那道伤疤就不再?敢动想要抽出手去?,结果被紧紧拽着,身形还要紧了几分。
现在她整个?人都?被环在秦昭明和墙壁之间,一丝一毫逃离的?空间都?没?有。
“没?有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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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明闻言把嘴里的?话硬生生转了一圈,差点把自己噎死,嘴角压抑着上扬的?弧度,死活不松手:“那你?说话。”
“你?在这里大材小用,既然?有朋友来找你?,那便说明还有人未曾放弃你?。”
“与其?待在这里,倒不如跟随他们回去?。”
秦昭明无言,看着薛闻冥思苦想,这确实是真的?,但他为什么要闹?
乔承东还用世家奇货可居的?思维担忧若狮子大开口不让离开怎么办,可所有的?担忧都?被薛闻那双“只要你?好?”就行的?眼神给融化。
“而且……”
“当今太子英明神武,虽说上一次科举闹出舞弊,可太子殿下绝非屈从之辈。”
秦昭明心神一荡。
“等太子殿下继位,最晚不过三四年,科举必定重开。”
明年冬至时分,传言抱病后不良于行的?太子殿下亲斩谋逆南王及其?党羽,继位为帝,次年改年号永昶,称永昶元年。
永昶三年秋,开恩科,兴科举,朝廷并非世家掌握。
在他的?大刀阔斧之下,世家勋贵无人造次,寒门士人不靠门客之名来到朝堂。
即便薛闻生在勋贵之家,嫁的?又是国公府中,但在旁人眼里永昶帝扶持下贱泥巴种来和氏族抗衡属于过河拆桥,但在薛闻眼里却察觉到世家最大的?缺点在于只有家族无朝廷与百姓。
永昶帝做的?,是青史留名、独具一格的?功德之事。
即便在当时跟着他的?名声,是喜怒无常,是得位不正的?暴君,但他压制世家安抚勋贵,手掌兵权御驾亲征,大破匈奴,足以让史书上其?他英明神武的?君主?羞愧而死。
窗台风雪依旧,在怀里之人说话铿锵有力,眉目深远。
“更相?信以你?之才,史书工笔,必有你?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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