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探青
“冠世奇珍,便应该四海叩拜。”
-
逃离薛府这一次并不是和?上一次一样靠毅力取胜的拉锯战。
这一次,是一场需要出其不意?、猛而快的突围。
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离开这个地方,而后彻底地“失去踪迹”,最先开始奔跑的时?候没?有闲暇来顾及从高处跃
下时?脚上的酥麻,最先让她感应到的是胸腔内涌起的铁锈味。
蔡大娘曾经跟她讲过一种很奇怪的羊,每当受到惊吓和?恐慌时?,这种羊就会直接瘫倒在地上束手?就擒,整匹羊的特征就像死了一样僵硬。
而如?今,她觉得自己就像这种羊,本应该躺在地上原地去世,但她逃跑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只要逃出这最后一个巷子?,她就可以奔赴自由?。
初春的风和?冬日的风绝情的不相上下,残酷地刮过她的面颊,未曾让脚步有瞬间停留。
直到,视野在开阔之前,马蹄声破空而来。
一声长啸,马匹嘶鸣,她听?到好似四面八方来的声音。
——“人在这!”
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她从急速奔跑而引起的耳鸣中停下:“阿闻!”
-
薛闻见到秦昭明的那一瞬,其实根本没?有想?过其他。
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什么后头会有的追兵,什么秦昭明究竟为什么这么巧合出现在这里,她都没?有在意?。
她只是用力地扑向他的方向。
而策马而来的昳丽少年翻身下马,朝她奔去,手?臂如?同铁铸将人拢入怀中。
他人府邸门前的灯笼挂在亭台楼阁间的翘角下随着风轻轻摇晃着,玄衣的粗糙和?红袍的精致随着两人相拥而潋滟交织出厚重的美感。
格外相得益彰。
在薛闻感受中是久别重逢,是生死前的惊鸿,扑进秦昭明怀中并无什么不妥。
但没?过一会,理智回笼,不合时?宜的羞涩伴随着对?未来的打?算一同出现,她主动挣脱开怀抱,还没?有缓过来的呼吸急促让她脸颊升起的红晕格外正常。
“我招惹的是薛侯的人,你能搞得定吗?”
秦昭明身后是五六个跟着他一同下马的人,看起来就威风凛凛,薛闻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侍卫或将士如?同开锋的剑刃一般冷冽的气势。
她不明白秦昭明究竟在乔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出行才会有此排场。
但在她有理智之是,还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即便在身居高位的人眼里薛侯什么都算不上,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薛侯也是高攀不得的显赫权贵。
位置高低不在自己平定,而看在何?人眼中。
秦昭明本还在缅怀逝去的怀抱,但二人一分开,他便将薛闻眼眶的红晕尽收眼底。
薛闻哭过这个认知让他气得勾唇,转眼听?着她这样问,伸出的手?只差一点便落在她眼尾肌肤,但最终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很快他绝佳的记忆找到了薛闻口?中的“薛侯”究竟是谁,那个在宴会上试图左右逢源,将女儿?口?头要嫁给许多人,要儿?子?娶很多的人的老东西,冷笑说道:“要不要我现在将他家给抄了?”
“我向你保证,连蛋黄都会给摇匀。”
落后一步的统领从见到薛闻之时?便开始惊讶。
首先他没?想?到这事真的就是一个机缘巧合,其次他难以想?象自己看到太子?殿下伸出的手?竟然会又说回去。
还拿着抄家黑话来温言哄人家,这哪里是坐镇中央英勇无匹的太子?殿下?
分明是开屏的孔雀!
薛闻见他这么说将心放下,不会给他添麻烦就行,摇了摇头拒绝了连蛋黄都给摇匀这个抄家方式。
薛家被抄家或早或晚,都只会在永昶帝手?中,何?必沾染了阿昭如?今还在卧薪尝胆的境地。
于是她仰起头,拽了拽他的衣袖,本就温润如?画的人带着安抚,在看出她悲伤的人眼里更显得温柔:“那……能不能收留我?”
秦昭明顿了顿,视死如?归却没?有半分犹豫地直接请人上马。
-
薛侯想?不明白自己今年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佛,怎么做什么都不顺。
先是女儿?不知道究竟被哪方知晓他底细的引诱,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最后只能说是失心疯,就当这十几年白养了,白白错失一个良机。
但这里还只是权威被人挑衅得不痛快,就像小猫小狗给了他一爪子?,心里烦躁,但吩咐下去让人打?杀了就算了解。
最让他捉摸不定的是京城防御司虎视眈眈,直接要硬闯。
他在门口?赔罪,小心翼翼地塞钱后想?问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菩萨,这般冲着他来,若要孝敬,大可以直说。
就怕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啊。
但人不收钱,不通融,一点面子?也不给,丝毫不按常理出牌。
眼见真要破门而入了,一人骑马过来在管事的面前耳语,管事的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带人离开。
他这头还在飞快琢磨,忍不住跟上脚步,必须恭送人离开,盼望再也不来。
还好那些人都未曾纵马,但一路紧随,身后是管家着急忙慌地在他耳边耳语:“九姑娘跑了,要不要开始搜?”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罩上赤红斗篷被人抱在怀中的人是他那个跑掉的女儿?。
即便远,但他也能认得出来。
薛侯的心脏因为激动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好似沙漠中绝处逢生的行人。
视线中早就已经没?有那些身影,也无法阻挡他的激动。
怀中的人是他女儿?,那……感受到视线如?同恶龙隐藏珍宝一样冷冽回头的人究竟是谁?
他这个女儿?,可真让人意?想?不到。
第四十章
你有没有期待过这样一个场景。
或许是心底淋了一场雨, 或是不理解的雪,而人早在多年的风雨之中学会?在雨中奔跑,学会?了坚强。
但忽然, 有人拨开云雾, 带着希望朝你伸出手,救你于危难之中。
世人求神拜佛, 就是求这一线希望。
而在很早以前?,她空守洞房, 等到自己?解下鸳鸯戏水纹样的红盖头, 吃着桂圆干枣解馋, 0屋内鲜艳明亮的双喜蜡烛结出一团团血泪之时, 她就知?道往后这条路会?分外艰难。
后来, 薛闻唯一一次求神,求神求了许久, 斋戒茹素抄写血经, 最后依旧不得如愿之时就明白?“求神不如求己?”,她早就已?经学会?不要产生什么期待。
走好?脚下的路, 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已?经足够。
但她在形容奔向秦昭明的那一刻, 落在他怀中, 嗅闻到让人安心的恬淡香气, 被?他的怀抱内的温度彻底包围,她才恍然间明白?自己?习惯不再期待, 却仍然对他们能同行而感到惊喜和愉悦。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扑进那个怀抱, 却又在理智回笼之时自己?抽离。
但今天的太阳很大,秦昭明好?像又长高了些, 在他的怀抱里?薛闻逐渐闭上了眼睛,安心朝后倒去?。
意识模糊的那一刹那, 她在清醒和放任之中做选择。
最后她问:累了吗?累了。
这个人你放心吗?放心。
那就睡。
于是细密睫羽轻轻颤抖,而后彻底在眼周打下阴影,身后还在不知?用何力道的人察觉到这个抿了抿嘴角,将手穿过她两侧腰间,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来,看这京城都觉得美满了很多。
他就是怕薛闻从马上摔下而已?。
才没有想做别的。
-
东宫宫人这些时日?耳提面命要小心谨慎,都在暗暗揣测难不成是陛下驾临?
太子殿下带人回府,前?所未有的阵仗,前?院侍奉之人成了一行长排,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看着太子殿下回宫。
唔……还是太子殿下一人啊。
为?首的东宫舍人正六品女?官阮柏稍稍大胆些,她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太子殿下方才出去?时披在身上的赤红鸾凤披风穿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而这个人,还被?太子殿下如珠似宝地抱在怀中。
本就只是简单束起的发?丝在经历一连串剧烈活动后如同瀑布般散在脑后,配上明艳艳的织金红绸,好?似盛放的牡丹一般绮丽,将颇具威严的红中和得恰
到好?处。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张脸。
若论美貌昳丽无人比起太子殿下,可怀中之人五官淡淡,平白?生出几分画不出的忧愁。
她紧闭双眼,细若梅骨的手指随着太子殿下的行动微微晃动,翩若惊鸿,好?似通体白?玉,和其他用绫罗绸缎金钗宝器装点气势的人完全不一样。
等视线内太子殿下已?经带着人过去?,女?官忽然明白?前?些时日?太子殿下折腾的正殿陈设,还有那些各色各样的衣裙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忽地,聪敏的女?官阮柏呼吸一滞。
她没有错过细微的细节,人在怀中被?不符合身形的宽大斗篷彻底覆盖,但袍脚依旧暴露出粗糙的、不会?出现在她眼底的品质。
再结合今日?卫率府统领气势汹汹离开,内率府几位千牛、备身不止如同往常紧紧跟随,还在卸去?身上多了许多甲胄,只从简出行。
她自太子出府便跟着太子,因为?眼疾手快脑子好?使被?提拔成东宫官员,此刻她活泛的脑子面对太子殿下再明显不过的偏爱还有今日?出行完全避开在明面上惊动御史台。
于是最后的猜测简直不敢细想——太子殿下怀中的姑娘,究竟是睡得太沉,还是……昏迷了呢?
太子殿下不似其他殿下要么好?色要么有母妃操心,多年来身边无一人侍奉,有数不清多少?世家贵女?想要将太子妃之位收入囊中,单说乔家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偏偏她主子视若无睹。
该不会?,太子殿下头一次春心萌动,便要强取豪夺……吧?
那这姑娘如此打扮,通体便于行动,若再将头发?束起来便和男装无异,这般乔装改扮,又逢太子殿下这般气势。
想起之前?听过的南王强抢民女?一事……
上一篇:开局觉醒一支笔,你管这叫废柴?
下一篇:万人迷修仙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