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探青
但可惜了,曹国公?……早就不可能活着进京。
而最后一条路, 和上辈子有什么两样?
守孝,他连娶薛闻都?要?继续等, 等皇帝开恩抑或者新帝大赦, 他才能够早一点娶心爱之人。
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便拥有先知?力量, 能够为自己好好筹谋, 可结果是世界瞬息万变, 和他早先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他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就连薛闻,就连他筹谋已久最不可失去?的薛闻, 好似也离他很远。
他原先以为没有多远, 直到今日他看着薛闻穿着同淮阴侯一样的官袍,堂堂正正地在百官面前接受册封, 他才恍然发现这里的距离究竟有多么远。
比他临死?之时?, 希冀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帘, 却永远也等不来人时?候一样远。
可这本不应该。
“参见太子殿下?, 敢问殿下?明年冬日会?下?雪么?”
秦昭明拧起眉,但在一旁的薛闻心下?好似有什么放松, 显然发现了沈今川身上的异常——和她一样。
怪不得, 她想。
她并没有多注意?曹国公?府,但显然这些时?日在明晰朝堂局势时?发现一个疑点, 那就是本应该死?亡的曹国府竟然还活着。
甚至还想皈依佛门。
她本就觉得这事颇有疑点,如今看来想必是沈今川重生?后做了些什么, 延缓了父亲的死?亡。
她有一瞬间感叹着父子之情,却完全没有想到素来重视死?后之事的世家子弟,会?因为自己的原因秘不发丧。
“你该去?看看脑子,而非在这里目无?尊上。”
知?晓沈今川的妻子肖想过?薛闻一事,是他早就压抑在内心的杀意?。
只可惜,这人和薛家牵连甚广,薛闻不会?平白同意?他这么做的。
年少便登高位,家里有国公?之位继承,面容姣好,在同辈之中素有贤名的沈今川眼中漆黑,一点寒星点缀,更显得气度不凡。
只可惜,对上秦昭明,什么都?要?显得平平无?奇。
任何的地位尊崇比起太阳一般的皇权来说都?如同繁星黯然失色,即便是月亮也会?衬得暗沉。
沈今川显然没有想过?他的试探会?迎来秦昭明噎人的回答,一点余地也不留,顿时?将他摆出翩翩如玉模样给打?碎。
“阿昭……”
薛闻拽住秦昭明的衣袖,耳边似有雷声轰鸣,暴雨将至,而她只能紧紧抓住手上的浮木。
秦昭明就是这个浮木。
而最熟悉她的秦昭明显然没有工夫继续和这个算不上情敌的人耀武扬威,他偏头垂下?眼眸,把人的情绪尽收眼底。
一个十足的倾听模样。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事需要?和沈公?子单独聊聊。”
这下?耀武扬威的变成了沈今川,即便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得罪,却依然在薛闻说出这句话后忍不住地嘴唇上扬。
又因为眼前人的身份地位,无?端加重了这场选择的重要?性。
让人分外得意?。
——任你地位崇高又如何,她还不是会?选我?
-
薛闻没心思理会?沈今川怎么想的。
上辈子她都?没有在意?,这辈子更不会?在意?,薛闻就是有点好奇……真有人这么没脑子啊?
她和秦昭明日日都?在一处,言语细节上破绽百出,但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说出这件事,太过?……光怪陆离。
但显然沈今川不这么想,他甚至堂而皇之地直接在众目睽睽和秦昭明对暗号。
他就没有想过?,若是秦昭明真的是重生?之人,或者今日朝堂来往这么多官员之中,若有人能够追溯这些蛛丝马迹,知?道他乃重生?之人,会?如何研究。
——凭什么世家皇族都?做不到的事,让你这个人做到了?
薛闻原先没有想过?这事,现在可能最近和秦昭明在一起,各种阴谋诡计往脑子里塞,忍不住就往最坏处想。
大朝会?声势浩大,沈今川的官职远远不到能在这里办公?的地步,他想暗示薛闻去?马车内好好聊聊,但薛闻直接拒绝。
“不,就这么说吧。”
“正好咱们说完,也就分道扬镳了。”
没看见前头她家太子殿下?气的袖子都?甩起来了,也就幸亏现今穿的是官服,腰间装饰玉革带。
若是腰间戴着禁步,岂不是珍珠链子都?要?被甩飞?
“可此处四下?皆由耳目……”
“可我看方才你也没有低调。”薛闻眨了下?眼睛,示意?能走就走,不能走她就跟着秦昭明一起离开。
她现在这反应能力、应变能力,简直太爽了。
尤其看着沈今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更爽了。
原来这就是不用考虑别人开心的模样。
沈今川对着这样能言善辩的薛闻甚为陌生?,他早就习惯如同一个隐形人不会?暴露自己的喜怒的薛闻。
因为被母亲挑剔礼仪,于是连步摇簪子都?不会?有弧度的薛闻。
可即便他们上辈子再是如何,也只是冷淡,哪里会?想到薛闻会?像个刺猬一样生?出许多刺,刺得他无?话可说。
甚至连他同意?之后,他们之间间隔着距离,却始终都?脚步都?在同一个台阶之上。
她没有再显示谦卑地落后自己。
而是堂堂正正地和自己走在一处,甚至自己如今因为思考脚步缓慢而落后,前方那人裙袂随着微风缱绻,一点儿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等他自己快步追上,薛闻才问:“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比你早些时?日,若你能早回来,恐怕会?彻底拒绝曹国公?府吧?”他嘴角带着弧度展颜一笑,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温和。
“你为何一定要?见我?”
“那你为什么一定不见我?”
“那你是如何联系上了太子殿下??如何让他信你,如何让他骗了你做这种事情。”两?人距离不大,声音伴随着风声入耳,只有对方能够听到这话语。
沈今川即便认为自己对薛闻情根深种,世上只有薛闻能够跟随上自己的脚步,但这确实她头一次好好地看薛闻。
她好像……比她记忆里,长高了些。
额间的花钿也浓郁了些,不再以恬淡不出错的为主。
他如今才有确切感受,那就是不只是朝堂上的一切他掌控不了,好似在他心目之中唯一能够掌控的,也逐渐远去?。
“那让我嫁给你,是你的意?思?让薛阮阮来找我,让我娘归家?”薛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直掌握了主动权在自己手中。
“是。”他皱起眉,眼含痛苦。
是他故意?用言语逼的薛阮阮让她送上门撒气,是他想让梅姨娘的意?愿来逼迫薛闻同意?。
“我以为……你见到她的祈求,会?觉得开心。”
“毕竟,她耽误你一辈子,也耽误了我一辈子,不是吗?”
“我以为,你只要?消气了,就会?愿意?再嫁给我的。”毕竟他一直认为,他是薛闻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你显然傍上了更好的靠山,已经看不上我了,不是吗?”
薛闻顿了顿,停下?来脚步,依旧没有回答沈今川的问题,眉头紧紧拧起:“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她脸色晦暗,眼神里闪烁着迷茫,对沈今川来说是巨大的羞辱,可天知?道她根本不明白沈今川为什么能够这么有自信。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和薛阮阮,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们才会?打?从心底里认为世上所有女子都?愿意?嫁给你,情愿把自己低进泥土里?”
薛阮阮也就罢了,她从来就没有理解过?她,也不愿意?顺着她的思路去?理解。
或许在薛阮阮看来,不,在绝大部分女子眼中看来,嫁给一个天生?拥有爵位继承、长相英俊、不私生?子满天飞的男子就已经很好。
她还记得八姐姐议亲时?都?是些什么人:整日秦楼楚馆、不着调的,还有表面光风霁月不爱女色,实际上给人起诨名的伪君子……
但她都?已经拒绝了,甚至拒绝了不下?数次。
若是没有记忆的沈今川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罢了,都?是薛阮阮看她没八姐姐聪明所以挑的木偶。
可现在,沈今川是重生?的,薛阮阮做的一切都?逃不了他的眼睛:他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她?
就因为她没有上赶着?
“所以你现在是找到更好的了是吗?”沈今川压低了嗓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狠戾,他不明白一切为什么都?变了。
“这跟阿昭有什么关系?”薛闻下?意?识给太子殿下?洗清。
这跟秦昭明当然没有关系,他是柔弱的小乖乖,是饱受欺凌艰难成长的小宝贝,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沈今川下?意?识一喜,却听薛闻说:“我不愿意?嫁给你。”
“纯粹是我不想嫁。”
“不想,你懂吗?”
“但凡我饿不死?,我永远都?不会?想要?自入这个坟墓。”
孙娘子为了家里,一辈子出卖自己,被逼死?之时?肚子里还有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孩子。
而一辈子吃她血肉的爹娘给自己的行?为套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不过?是连女儿的尸骨也要?吃尽罢了。
她其实有机会?逃,却仍然选择用死?来惩罚父母。
薛闻不想了,她清清静静,已经不需要?血缘来主导,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或许你想要?因为咱们的相似想要?结成盟友,但我单纯就是从未想要?嫁给你。”
这下?被留在原地的人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就像被融化了的雪人,被留在原地自生?自灭,看着原本爱他的孩子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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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走下?宣政殿的大门,心里默默算着秦昭明究竟有多么生?气、要?不要?把这件事真的告诉他?
但没等她想太久,一双铁臂将她骤然拽进了石狮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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