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探青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是秦昭明,睡一个时辰也行,不睡也行,有时候睁着眼睛自己?待一会都算睡。
她要?完完整整睡四个时辰以上才能养好精气神,五个时辰也不是不行,现在和?秦昭明睡在一处,有太?子殿下哄着能让她心?里稍稍安稳。
不必像从前一样,一点点蜡烛只能让她不至于疯狂,若要?睡下,只能等到东方?既白才能缓缓睡下。
但圣人说逝者如斯夫,太?对了,她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而且……她不应该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从前是没?有太?多人关注,并且很多人小?瞧,所?以才给了她休养生息、书局好好发挥的时间,但随着派系之间的争斗越发明显,她不能流露出真正的破绽。
在斗争中,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让任何事知道了都是把?柄,连枕边人都不能告诉。
喜欢谁、讨厌谁、牵挂谁、对谁提不起防备都是秘密,都是能够让人抓住把?柄,而后量身定制陷阱的根源——就
如同秦昭明这辈子唯一的失策,他母亲的遗物。
人心?是最?不可掌握的东西,它瞬息万变,连主人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处起了变化。
东宫寝殿自从她住进来后彻夜点灯,便是送上门的小?辫子。
可惜薛闻睡觉怕吵,不然他们还可以模拟一下夜夜笙歌,太?子不早朝。
——不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等黑暗真正来临,将所?有光芒吞噬之时,她才发现恐惧是骗不了别人的。
-
光点一点点消弭,她从站在中央变成跌坐在地毯上,痴痴凝视着最?后一个光晕消失。
然后,便是空洞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周围空寂,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人。
耳边响彻着嗡嗡嗡的声音,剧烈的心?跳要?跳出胸膛。
薛闻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想要?按照和?秦昭明约定时候求助,却发现之前所?有的筹谋都仿佛放置在桌案上的奏折,随着一下泼墨,全部消失不见。
她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手?脚逐渐冰凉起来,她跪在地上,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跪在地上摸索着门究竟在哪里。
十?步。
她记得只有十?步。
可是这条路怎么会这么长,她怎么摸索都冲破不了。
急促的喘息迎来大脑皮层的缺氧,等她在黑暗中依旧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摸索爬行终于触碰到木质结构时,脑海中的思维已经不那么清醒,甚至力道都缓缓松懈。
不算长的指甲划过漆红门,一道和?外头鸟鸣、脚步声、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声响,就这么响在了秦昭明耳里。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门推开,又在推开前控制了力道缓缓推开,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伤到就在门口的薛闻。
外面早就备好的灯亮了起来,薛闻倒在地上,看?着渗透进来的光,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抹光,也只能看?着光点在手?中流逝。
“阿闻。”秦昭明单膝跪地,先试图薛闻抱在怀中。
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浑身都已经湿透,连鬓发都粘在脸颊上。
但他刚将手?探过去,就被他的拇指就狠狠咬着。
齿痕周围渗出了血,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任由薛闻抓着他的手?来发泄,目光只落在门的下方?,指甲的划痕林立,他分不清究竟用了多少气力。
只能够缩在秦昭明怀中,将泪水全部挥洒在他的心?间,整个人哭得都一颤一颤的,让抱着她的人心?都要?化了。
她知道,一切的问题还未曾解决。
总有一种黑暗萦绕在她面前。
要?到何时才能……明晰,究竟因为什么,才有如今恐惧。
牙齿的力道正在松懈,怀中之人也逐渐恢复了理智,秦昭明因为内心?的波动而声音沙哑,却又只在薛闻开口时努力安抚:“没?事儿,我还怕苦呢,一点儿事都没?有。”
薛闻被他按在怀里,听着他胸膛内的心?跳,感受着他说话时的身躯的震颤。
“没?关系,他们都害咱们也没?关系。”
“有弱点也没?有关心?。”
“只要?,咱们都把?他们杀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薛闻被他笨拙的安抚逗得缓缓勾出一个笑?,酒窝的弧度绽开。
又听着他说:“你可要?赔我,我这么保重?自己?,结果你得到了我就不珍惜了。”惹得心?疼地抓住他的伤痕一下下地亲吻着。
她没?把?秦昭明这话当回事,但显然在她没?有看?到的神情中充满着杀意。
——太?子殿下从来都会解决事情,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去解决会惩罚他的人。
如今薛闻这事便是,她怕敌人知道这个弱点来加以利用,那最?好的结果便是把?可能威胁他们的敌人全部杀光。
多么聪明的决策,即便是孔明在世,也只能甘拜下风。
-
七月流火,十?月授衣。
人在夏日的时候总有一种人生是不是就要?热过去的感觉,等到了秋高气爽的日子,恍然间感受到气温的变换,才有些怀念夏日。
南王这段时间格外乖顺,不生事也就罢了,说话还动听了些,虽说昌平帝的态度明眼看?起来都知道现在更喜欢南安郡王和?北平郡王,但态度对上南王之时还是融化许多。
更何况出身琅琊王氏的南王妃再一次有了身孕,被御医说能得长子的南王也多了几分筹码。
他难得的,听着二姥爷的话没?惹是生非,若是还要?再等,还没?有见效,就真的憋不住了。
秦旭就不是那种低调的人。
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了哪里,虽然他算计了秦昭明,但秦昭明这祸害不是还好好的吗?
凭什么父皇生气?
凭什么秦昭明还得报复他?
依照秦旭的想法,秦昭明还得谢谢他,否则上哪找拐子大案让他声量又高一层?
但二姥爷说,必须讨好父皇,他也就只能听话。
终于等到秋狝涉猎,他可迫不及待要?给父皇展示一下他的本事。
正好,二姥爷也难免同意他说的话,让他……好好在父皇面前露一手?。
-
春秋战国时期流传下的话很有道理,譬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譬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秦昭明想着今日世家当家人们分别聚在一处,必定是等不及了。
而陛下离京,可是最?好的机会。
所?有人都想着做渔翁、乘黄雀,每个人都不例外。
但不论哪一辈子,赢的都只会是他。
第六十六章
曹国公遇刺, 重伤。
这事在?知晓一般内情的人心里便是受了无妄之灾,派人往曹国公府送礼的时候也比寻常探病的礼重上一些?。
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波澜。
仿佛就?是一小块石头跌进浩瀚汹涌的波涛中?, 平静得一如?往昔。
只有曹国公府的人才知道?, 刚刚被册封为曹国公的沈今川根本没有回到府上,反而被留在?东宫养病, 任何人都不能探望。
郑丽琪本有心追溯,但还没等?开?口便收到她父亲的消息, 不再掺和这事。
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也从没指望依靠沈今川, 她爹站队太子殿下, 若是赢了皆大欢喜, 她又?是郑家姑娘,若是输了, 沈家也保不住她。
不会真有人为了不回家的死鬼丈夫和不是亲生的孩子来掏心掏肺吧?
不会吧?
-
沈今川意识停留在?薛闻没有任何犹豫刺出来的利刃, 还有她顺着脸颊倾泻的泪珠。
他醒来之时,浑身疼痛, 周围一片锦绣光景, 但没等?他因?为自己未死而捡了一条命, 一直紧盯着他的人就?瞬间高声喊道?:“他醒了。”
紧接着, 朱玉一般的环境改变,他再一次醒来只是被双手捆缚, 绑在?牢狱之中?。
黑压压的空间无法渗透半分光亮, 周围全靠着密密麻麻的火烛才能撑起一份光亮,眼睛半开?半阖之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呦, 咱们沈大公子可算醒过来了?”
极其秾丽的面容,开?怀大笑的喜悦, 还有眼前人的身份,若非他此刻在?这个地方,本应该为和太子这般亲近高兴吧?
不,也不会高兴。
一山难容二虎,他一生被吹捧着,在?承认自己对薛闻动心前根本没有过任何挫折,怎么就?认为自己输给了秦昭明这个“承父辈”才得来的尊贵?
但这话,从前不能说,如?今更不能说。
“太子……太子殿下……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孤呢?”秦昭明轻笑着,丹凤眼随着愉悦的心情微微眯着,他穿着一身妆花麒麟的衣袍,衣口被用箭袖束着,坦然在?这地牢之中?。
坐的是黄花梨的雕花圈椅,茶盏用的雨过天晴碎冰瓷。
随着沈今川的发问,他扬眉一笑,细长的双腿翘了起来,将这一处审讯刑罚的牢笼,好似凭空化作宫殿庙宇,而他便是此地当仁不让的帝王。
“阿闻,
阿闻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好像今时今日才知道?这个人的狠戾,好像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性命拴在?这个人手上。
但到了现在?能够让他抓住的浮木,依旧只剩下薛闻一个人。
“阿闻?你再敢这样唤她一声试试呢?”秦昭明斜看一眼,而后?轻笑着:“原本送你上门,就?是因?为怕阿闻心慈手软。”
“毕竟她是一个旁人对她三?分好,她必还七分之人。”
唯一提起薛闻之时能带一些?真实的笑意,就?像少年逢春,但别过眼来,只剩下满眼的嘲讽:“但没想到,你和阿闻,连一点旧恩都没有啊。”
“她只是善良,又?不是傻。”
上一篇:开局觉醒一支笔,你管这叫废柴?
下一篇:万人迷修仙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