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绵夏
过?去:“有道理。”
江淮接过?陆辞捎给他的礼品盒,抿了抿唇:“替我?谢谢阿姨。”
陆辞吐槽道:“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讲一遍。”
江淮:“那你帮我?转述了没有?”
陆辞:“当然,我?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只?是这工作量有点大,你是不是应该也对我?多点表示?”
江淮:“行啊。那以后复习完当天学习的内容,再给你附赠几道竞赛附加题的讲解?”
陆辞:“滚,不需要。”
临走前,陆辞迈出几步,又折了回来:“给我?也弄一根。”
江淮:“什么?”
陆辞:“你的头发。”
他想,年级第二也需要江淮的头发,那只?能说明,江淮的水平远远凌驾于第二名之上——是他们学校唯一的学神。
学神也是神,拜一拜总没错。否则万一他和?学霸班学生水平等同,唯独没有拜江淮,最后考砸了怎么办?
江淮:“迷信?”
陆辞:“这不一样。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江大学神对我?的期许。无论发生什么艰难险阻,都?要勇敢跨越。勇闯年级前两百名。”
江淮:“……那你加油。”
结果整场期中考下来,陆辞发现,他最后悔的就是说了那两句话。
本来正儿八经考个试,能有什么艰难险阻,需要勇敢跨越?
不就是拿到试卷和?答题卡,读题审题回答问题,再在规定时间内交个卷?
结果命运偏就给他使绊子,让他这场期中考试考得相当不顺。
第一天上午考的第一门是语文。考前十分钟,陆辞正在考场座位上巩固默写必考的古诗词,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本来不准备理会,结果这嗡嗡嗡的声音一直没断,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电话提醒而非短信提醒。
等陆辞打开收件箱,发现对面和?中了病毒的复读机似的,给他循环发送着: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
陆辞觉得此刻完全能够搬出徐翀那句话——哪个王八犊子这么不长眼,偏偏要在这时候约架。
也许是半天没收到回复,对面直接敲了个电话过?来。
陆辞按下接通,没耐心?道:“吵不吵?再吵拉黑。”
对面的王八犊子抛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继续着他的复读机事业:“我?是何?浒,A中后门约不约?就是现在。”
陆辞花了整整三?秒思索,终于想起来——何?浒,是当初以下作手段威胁鹿汐,还差点威胁到他的男生。
那次事件后,何?浒就转学了。确实转得很憋屈、很窝囊,会想来报仇雪恨,也能理解。
陆辞确实很想亲手把?何?浒痛揍一顿,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约,你不知道现在是考试时间?”
何?浒懵了一下,后知后觉道:“考试?不是,你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对待过?考试?找借口也不找个合理点的?怂不怂?”
陆辞眯起眼睛,看了眼腕表,然后又看了眼抱着试卷和?答题卡走进来的监考老师:“不说了,交手机了。”
何?浒:???
他再打回去,发现陆辞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只?能和?自己请来的职高混混们站在原地干瞪眼。
何?浒无语道:“陆辞竟然说他要考试???!搞笑不搞笑????你们说他是不是怂了???!”
“是挺好?笑,陆辞哪次考试没有缺席,这肯定是借口没跑了。不过?何?浒,你有没有和?他说过?我?们会来啊?”
何?浒支支吾吾道:“……没说。”
“那不就得了,你不说你带了人手,他肯定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这么弱,估摸着陆辞和?你交手都?觉得无聊。”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你有心?约他,具体情况都?不说明白?”
何?浒头一回被形容成“弱鸡”却无力回击,神情阴恻恻道:“我?哪儿知道啊?下课后跟着我?去截他!”
何?浒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十余个小混混来堵陆辞时,陆辞周身竟然带了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带来的小混混顶多是混迹于这几条街的江湖混混,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学生多了几场干架经验的叛逆男生,而跟在陆辞身边的保镖则不同,一个个都?是退伍特种兵,光是体型体格就领先他们一大截。
不要说他们身上的肌肉看着就很有力量感,能把?他们一拳一个地处理掉,他们曾经经受的也是专业格斗训练,绝不是他们这种靠着人多使蛮力的野路子。
不等何?浒开口,他带着的几个小混混自己先怂了:“这胜算有点低啊,你没说陆辞也带着人啊,我?觉得不如算了吧。如果你执意要上,你先上去表演一个我?们看看……”
何?浒更是瞠目结舌:“陆辞作为堂堂校霸,竟然带保镖?看来他是真的怕了我?啊?”
“醒醒,就你这瘦胳膊瘦腿,除了在女生面前装个腔作个势还会什么?他肯定是怕我?们啊。”
“怕你们,你们怎么不上去干他啊!”
“那他本来是怕的,带了几个保镖就不怕了啊!”
他们还在原地争执着,A中的保安见?他们剃着寸头、半个手臂都?是花纹身,已经开始出来赶人了:“喂,你们几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少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影响市容!”
“???”是他们的发型不够英俊,还是花臂不够帅气?怎么就影响市容了?
还有刚刚陆辞不是带着保镖浩浩荡荡地走过?去了吗?怎么他就没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狂拽酷炫屌炸天的少爷光环?
陆辞考完第一天回家,不见?往常学完习回家那般轻松,身上好?像压着隐隐戾气。
如果换作别?人,恐怕感受不到他身上这股不同寻常的冷郁气息。但是许罂感受到了,因为此时此刻陆辞身上的戾气,还真不等同于他平日里的中二之气。她不由?问道:“考得怎么样?怎么长吁短叹的?”
陆辞叹声道:“或许,你知道什么叫水逆吗?”
许罂:“怎么了,不会做的题很多?”
陆辞:“那倒没有。”
许罂:“蒙的题都?错了?”
陆辞:“也没有,一半一半。”
许罂:“那是什么水逆?”
陆辞:“……哎,这可?能有些一言难尽。”
语文考试,陆辞以为回绝了何?浒的约架就算完事儿了。结果A中高二开始的期中期末全方位模拟高考,文具也是现发的,可?能是他的运气太?背,他这套文具里的水性笔出墨状态不怎么好?,他在答阅读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顺了,写到作文时,直接没了墨。
如果是天之骄子的第一考场,监考老师可?能还会提前多备几套文具,然而这是成绩最差的最后一考场,文具本身就少了两套——因为有些学生是不来考试的。
等监考老师帮陆辞问来一支全新的考试专用笔,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而且老师们平日里教?学不见?非常上心?,安排起考试座位来,恨不能把?所有功夫都?用上。他们每一科的考试,考场是固定的,座次却是随机排的。
数学考试,排到陆辞前后桌的人一直抖腿,哐啷哐啷,抖得他心?烦意乱。奈何?最后一个考场纪律不行,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依然被四周交头接耳的声音覆盖得差不多,监考老师如同耳聋,完全没管。直到他们某次抖过?了,动作幅度大到差点把?陆辞水杯抖到地上,陆辞耐心?耗尽,骂了声“操,有完没完——”,前后座才安分守己下来,连脑袋上的呆毛都?不敢再抖一下。这证明他们也没有抖腿强迫症。
陆辞非常不顺地度过?了期中考试的第一天,水逆现象并?没有就此停止。
第二天英语考试,他们考场的音响坏了,其他考场的听力测试已经开始,他们这边还处于刺耳的刺啦啦的电流声响成一片的状态下,和?嗑错药似的。最后没办法跟上大部?队,另外请了个实习英语
老师来给他们念听力。不要说这位实习老师声音小得可?怜,连前三?排的议论声都?盖不过?,光是发音就带着浓浓的乡音,陆辞觉得他去读都?读得比她好?。
当然,这独一份的听力测试,加上这位声音细若蚊蚋的英语老师提着嗓门管纪律所耽误的将近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校方也是不准备进行弥补的。
毕竟最后一个考场,也是提前交卷率最高的考场。无论给出多少时间宽限,也改变不了学生们乱填答题卡,交白卷的现状。
理综考试,陆辞新换来的前后桌比数学考试抖腿的前后桌更离谱。那么大一张草稿演算纸,被他们用于传纸条,被折叠成纸飞机,就这么从他肩膀上飞了过?去。
陆辞面无表情地挺直了上身,心?说作弊作得这么明目张胆,监考老师是瞎了吗?思绪还未落下,那纸飞机又咻地一下从他肩头擦了过?去。
差点撞他肩膀上,坠落。若是如此,校方咬定他作弊他也逃不过?了。
接下来十分钟,陆辞撂下笔,抱臂看着这纸飞机飞过?去,飞回来,有来有回,越来越快,快到连一道题都?看不完的速度——
然后监考老师端坐在讲桌旁边,专注地玩着他的贪吃蛇。
第十一分钟,陆辞终于忍无可?忍,冷着声开口:“老师,他们作弊,您看不到?纸条飞来飞去烦死了。”
考场里顿时鸦雀无声。
不用怀疑,如果是陆辞坐在讲台上,震慑效果绝对是这监考老师的百倍有余。
监考老师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斥责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这两名学生这才被拎了出去。
理综考试难度大、题量多,陆辞擦着交卷的铃声把?答题卡交了上去,径直走到站在教?室门口罚站的两名学生面前,冷声质问:“喂,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成绩这么烂,有什么好?传纸条的?”
两名男生见?陆辞来问话,面露惊恐,哆哆嗦嗦。
陆辞身高高,比同龄男生高出一截,站在眼前,气势上就很瘆人。
陆辞又问:“有没有人指示你们这么做。”
他们咬死不承认:“没有,绝对没有。”
陆辞去查那两张纸条,发现他们确实是在交流考试相关问题,但上面的答案离谱到他用脚趾头也想不出来。
这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教?。以他们现在的学习水平,就算传个几千张纸条,恐怕平均分也很难超过?三?十分。
陆辞心?头疑虑渐重,巧合多了那便不是巧合,是谁如此不希望他在这次月考中考好??
他脑海中的答案只?有一个,这也是真正让他郁郁寡欢的原因——
姜鹤也许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如果他不服从她的建议,她可?以想办法让他的既定路线——比如眼下这场国内中学的期中考试,进行得一塌糊涂。
这听起来也许匪夷所思,正常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学习成绩越高越好?,但陆辞知道,他这个十几年来只?见?过?一面的母亲是个例外,姜鹤为了自己的意图,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当陆辞反反复复犹豫,最后在短信框里问出这个问题之时,姜鹤给他的回答是:“你有证据是我?做的?我?没有那么闲。听说你在最后一个考场,学校非常不重视这个考场的学生,意外频发很正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你会愈来愈领悟这则社?会法则。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为你的未来做打算。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
姜鹤的回答让陆辞感到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他想说,他以前也是在最后一个考场,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密集的状况,他只?是没有认真考,并?不是失忆了。
陆辞攒了一肚子火,无处泄愤,想到正好?撞到枪口上的何?浒,一个电话回敲过?去:“不是要约架?来啊。”
何?浒那边已经准备作罢,眼见?最后一场考试考完,正准备离开A中,忽然收到陆辞电话。他浑身上下都?抖了一下:“……不是,您现在才来啊。”
职高那些小混混都?让他遣散了回去,堵了两天没堵到人,他都?快成为那些混混们集火的对象了。
陆辞:“你这里约架还有时间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