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只不过?不伤身体?的,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有些?羡慕地看向博尔济吉特氏。
到底是明相的儿媳,太后的堂侄女,在皇后面前?就是有体?面。
博尔济吉特氏接过?木盒,心中越发澎湃。
自打她进宫当差,与夫君说起皇后,见证夫君一反常态,便在各种宴会上着意打听过?,很?快得知一个消息。
夫君未娶她之前?,曾经与这位继后有过?几?面之缘。正好男未婚女未嫁,命格也是硬得旗鼓相当,两家还?议过?亲。
后来因为夫君得了一场大病,女方家不愿继续,亲事?这才作?罢。
所以?博尔济吉特氏一直怀疑夫君心里的那个人就是继后。
她旁敲侧击试探过?,都被夫君搪塞过?去了。
直到夫君得知自己要外放,且别的学政任期三年,而他是九年的时候,终于找到自己,托她进宫捎一封信给皇后。
此时夫君的亲笔信就在她袖中。
本来她很?生气,不想拿出来,打算出宫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可进宫之后她说了夫君要外放的消息,然后仔细打量皇后,并不见皇后脸上有任何不舍。
正相反,皇后还?笑了,仿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当时博尔济吉特氏就猜,便是夫君心里的人真是皇后,那也是单相思?罢辽。
想想就很?解气。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皇后不但心情不错,还?赏了怀孕生子的秘药给她,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呐。
于是等?皇后把?选吉服的事?说完,众人散去,博尔济吉特氏就找了个借口留下,从袖中翻出纳兰的亲笔信交给郝如月。
郝如月诧异:“这是?”
博尔济吉特氏不自在地笑笑:“最后有署名?,皇后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起身告退。
郝如月正要拆信,听见太子睡醒了找她,便将信放在炕桌上去里间看太子。
康熙就是这时候到的。
今日要批的奏折比平时少,见过?朝臣竟然闲下来,于是又回到坤宁宫,打算亲自给太子启蒙。
他没让人通传,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皇后的裙摆消失在里间门帘处。
康熙走进来,轻车熟路地脱鞋上炕,就看见炕桌上放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将信拆开,里面是他熟悉的字体?,俊秀而灵动,内容涉及一个善堂的去留。
写信的人说他即将调任扬州做学政,恐怕十年之内无法返京,没办法继续照拂丰台的善堂,想将堂主之位转让给副堂主。
信写得很?隐晦,并没提如月的名?字,只用副堂主做代称,可康熙就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副堂主是皇后。
通篇只有落款处有一个署名?:容若。
康熙看完信,用手指敲了两下炕桌,这才将信重新装好,摆回原处。
才摆好,郝如月便牵着太子的手从里间出来了。太子看见皇上眼睛都亮了,哒哒哒跑过?去,也不用人扶,自己爬上炕,坐在皇上身边。
郝如月跟过?去,吩咐保姆端来水果喂太子吃。太子耍赖不吃,只说想听皇上讲故事?。
康熙笑着抱起他,亲自喂太子吃水果,并答应吃完就给他讲故事?。
太子笑着点头,然后龇牙咧嘴吃水果,边吃边问郝如月:“额娘,哥哥有水果吃吗,保成吃不了这么多?,给哥哥留点吧。”
郝如月莞尔:“哥哥要吃的水果更多?,有两大碗呢。”
听说哥哥要吃上两大碗,再看炕桌上这一小盘水果,太子忽然觉得还?能接受。
康熙自己也不爱吃水果,每天见皇后给太子吃这么多?种类的水果,把?太子当成兔子养就心痛。
于是拿小银叉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酸得直蹙眉。再叉给太子吃,太子就不吃了,还?眼巴巴地说:“汗阿玛爱吃,都留给汗阿玛吃。”
康熙:“……”
“秋天宫里不缺水果,太子的太子吃,皇上的皇上吃。”郝如月含笑吩咐给皇上也准备一份端上来。
之后皇上和太子就只能分开吃了,太子还?不服气:“凭什么汗阿玛和保成都吃,额娘不吃?”
康熙蹙眉在旁边小声提醒太子:“赶紧吃吧,别招她了。”
回头招出更多?来。
话音未落,皇后又吩咐把?昨天做好的糖葫芦端上来。
太子还?小,郝如月怕扎到他,便没让人用竹签串糖葫芦,只散着放在填白瓷碗中。
白的雪白,红的如火,很?有些?白雪红梅的意境在。
可在康熙父子眼中,哪儿有什么白雪红梅,全完就是“酸掉牙”的存在。
于是彼此碗中各自喜提两枚裹了糖浆的山楂果。
在对面崇拜到不忍直视的目光中,郝如月拿起小银叉,叉起一个山楂果放入口中,咯嘣咯嘣地嚼起来。
山楂的酸,与冰糖的甜,在口腔里水乳交融,还?有冰糖的破碎感,相映成趣,既好吃又好玩。
对面两人:口水泛滥了。
不是馋的,是酸的。
太子赶紧把?剩下的半碗水果吃完,却死活都不肯碰山楂糖球。郝如月让他吃,他就抱着碗下炕,边让人给他穿靴子边说:“承乾宫没有山楂糖球,我给哥哥送点过?去!”
“……”
太子抱着碗跑了,皇上跑不了,皱眉吃完了所有水果,包括山楂糖球。
心里更酸了。
“这是谁的信?”康熙明知故问。
刚才屋里服侍的都看见皇上把?信取出来从头到尾看了,这会儿见皇上故意问皇后,就知道有事?。
于是等?梁九功一动,全都跟着退下了。
丁香原本想给皇后使个眼色,奈何乾清宫的人退得太快,也只得匆匆离开。
郝如月嚼着最后一个山楂糖球,见皇上发问,屋里服侍的全都退下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不过?还?是如实说了:“这信是刚才博尔济吉特氏拿给臣妾的,臣妾还?没看。”
康熙忍着胃里的反酸,用长指敲了下炕桌:“那就现在看。”
郝如月咽下嘴里的山楂,伸手拿起信封,发现没有封口,便将信纸直接倒了出来,展开看,不由蹙眉。
这个纳兰是怎么回事?,自己锦衣夜行?帮他改天换命,他却让他的福晋送了这样一封信来害她。
当初博尔济吉特氏将信封拿给她,郝如月并没往纳兰身上想。要知道信是纳兰写的,她肯定不会大喇喇扔在炕桌上。
真不是郝如月草木皆兵,哪朝哪代的皇帝都忌讳后宫与前?朝勾连,特别她如今已经是皇后了。
而纳兰是大学士明珠最看重的儿子。
皇上问信是谁写的,郝如月就先看了落款。等?她看完信中的内容,这才放心,原来是为了丰台的那个善堂。
纳兰不说她都快忘了。
郝如月磊落地将信递给康熙:“是纳兰写的。他说他要外放了,好几?年回不来,让臣妾帮忙照看一下丰台的善堂。”
康熙挑眉:“那个善堂原本是谁的?”
“是纳兰的。”
“他为什么让你帮忙照看?”
郝如月将信又朝康熙那边推了推,示意他自己看:“臣妾未进宫时,曾经是那个善堂的副堂主。严格来说,那个善堂是臣妾与纳兰合办的。他如今要外放了,善堂自然应该由臣妾照看。”
必须说明,她与纳兰的交集是在进宫之前?,而不是进宫之后,更不是现在。
结果皇上听完脸更黑了:“你是朕的皇后,他也早已娶妻,你们这样……这样暗通款曲是什么意思??”
郝如月:“……”
只看见一封信,还?是纳兰福晋送来的信,为的是丰台的善堂,就说她与纳兰暗通款曲,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皇上,臣妾没有!”郝如月也有些?生气了。
康熙抬手捏住她的下颌:“私相授受的凭证都送到坤宁宫了,还?敢说没有!”
郝如月想不通,为何只凭一封信,皇上就能从暗通款曲讲到私相授受。
然而更难听的还?在后面:“朕问你,你进宫之前?,赫舍里家长房是不是与纳兰家差点结亲!”
郝如月只觉下颌被人捏得火辣辣的疼:“是又怎样,都已经过?去了!”
皇上手劲儿越发大了,疼到郝如月想哭:“过?去了,如何过?去?若当真过?去了,就不会有今日这封书信!”
这时候再疼也绝不能退,必须理直气壮地与皇上分说清楚。不然这封信就会像一根刺扎在皇上心里,便是这会儿糊弄过?去,以?后也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扎一下。
太疼了,郝如月眼前?一阵模糊,却动也没动:“皇上,这封书信不过?是为了一个善堂。”
皇上垂下眼睫,再不看她:“那是善堂吗,那是你们曾经的一段私情!”
原来康熙以?为两家只是有意结亲,却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过?私下的接触。
若这接触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好,可他们为什么要跑到丰台的一个善堂去!
想起她初次侍寝时,落在雪白元帕上的那一抹红,康熙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苦苦守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可能被某个男人摸过?手,甚至揽过?肩,就感觉心要炸开了似的疼。
私情?郝如月眼睛都瞪圆了,完全忘了下颌的那点疼。
她承认她对纳兰动过?心,确实想过?嫁给他。毕竟陌上人如玉,如纳兰那般英俊的翩翩公子谁不爱呢。
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早已侍寝。莫说当年那点情愫,便是纳兰这个人她都快忘了。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下颌不疼了,却见皇上高高扬起手掌。
郝如月立刻回神,原主附体?,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皇上,臣妾等?了皇上这么多?年,盼了皇上这么多?年,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皇上打人,打了也是白打,她可不想先挨一巴掌,然后再吃甜枣。
她不想挨巴掌,只想吃甜枣:“臣妾这些?年所思?所想都是皇上,与纳兰家结亲,也不过?是为了姐姐,和姐姐腹中的孩子!”
当年原主闹腾得厉害,仁孝皇后疼爱妹妹,心里怎会好受。
仁孝皇后不好受,肚里的孩子又怎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