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于是那些想要暗戳戳自己搞的国?家,再次纷纷派出使臣,向清廷购买注射器。
最开始买得很少,想要自己研究,奈何吹玻工艺被清廷拿捏得死死的,盖不外传。
被天花折磨到崩溃的国?家,只得出重金向清廷购买注射器。
达尔汗亲王还曾经为西边一些国?家牵线搭桥来着。
痘牛出口?,让达尔汗亲王赚到了外快,可真正赚钱的还是羊毛线。
他手上虽然没有赫舍里家长房独有的香料,能将臭烘烘的羊毛彻底熏香,卖给皇商或者贵族,却可以将不那么臭的羊毛纺成毛线卖给西边和北边的国?家。
毕竟山猪也吃不了细糠。
痘牛和羊毛线,不止让达尔汗亲王一家发了财,很多蒙古的王公贵族都做起了这个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这时候众人?都意识到,跟着清廷混有钱赚。
不然谁肯在平定三藩的时候,豁出命去为朝廷效力。
一边是皇上的威压,和部?族的未来,一边是自己几个女儿中的一个,孰轻孰重达尔汗亲王还是拎得清的。
于是他板起脸,训斥了大妃和苏迪雅,让她们不许再去招惹皇后。
大妃在外面虎了吧唧,可在达尔汗亲王面前就?是一只纸老?虎:“王爷,那苏迪雅进宫的事?……”
“按太皇太后说的办!”达尔汗亲王相信,太皇太后不让苏迪雅进宫,肯定有她老?人?家的道理。
苏迪雅不服,还要说什么,被大妃一个眼神制止了。
母女俩在皇后帐中碰了一鼻子灰,又在自家王帐碰了一鼻子灰,顶着两?鼻子灰沉默地?走出王帐。
“额吉,就?这么算了?”苏迪雅不知道一向硬气的阿布,碰上皇后为何就?成了个软蛋。
大妃看向苏迪雅,认真问:“那天迎驾时候,皇上当?真看了你?一眼?”
听人?提起皇上,苏迪雅顿时红了脸,羞答答纠正她:“不止一眼。”
大妃深深吸气:“那就?好,来我帐中说话。”
与此同时,郝如月正在问松佳嬷嬷:“慈宁宫那个先例是谁?”
松佳嬷嬷苦笑:“正是先帝的宠妃董鄂贵妃。”
郝如月挑眉,忽然觉得太皇太后如此针对自己,却只停留在语言攻击和精神攻击,并没上升到肉体,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松佳嬷嬷又道:“说是掌嘴十下,才打了五下先帝就?到了。不过太皇太后查过,在先帝的起居注上,仍旧记了十下。”
确实可以作?为判例。
万一达尔汗亲王闹起来,也算有据可查。
结果郝如月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宫宴都开始了,也不见有人?来闹。
昨天因为郝如月在补眠,皇上没让叫醒,所以昨日?的宫宴只开了一半,今天才算全开。
在后帐的宫宴上,郝如月没看见达尔汗大妃和苏迪雅郡主,便留了一个心眼,吩咐松佳嬷嬷派人?盯着点。
宫宴结束才传来消息,说达尔汗亲王大妃带着盛装的苏迪雅郡主去了皇帐。
而皇上正坐在郝如月身边,询问她今天感觉怎样,很怕她是水土不服。
古代的水土不服也能死人?。
郝如月说还好,她只是有些嗜睡,吃喝都没问题。
康熙以为是累的,便没传太医,而是道:“这边夜里冷,朕不走了,给你?暖床。”
郝如月轻笑一声:“皇帐那边有佳人?在等,臣妾可不敢误了皇上的好事?。”
蒙古的郡主再豪迈,也该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
便是郡主年轻不知,达尔汗大妃也该知道。若没有皇上的暗示,断断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自荐枕席。
“是谁?”康熙这一句问的不是皇后,而是站在门边的梁九功。
完了完了完了,梁九功心说,他本来想背着皇后禀报给皇上的,结果皇后已然知晓。
既然这样,便说了吧:“是达尔汗亲王大妃和苏迪雅郡主。”
康熙本来要喝茶,闻言茶也没喝放下茶盏:“……她们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说着掏出金怀表一看,已然过了定更天。
还能做什么,梁九功敢猜不敢说:“奴才不知。”
“不知就?去问。”康熙只觉莫名巧妙。
达尔汗大妃母女莫名其妙深夜求见,梁九功莫名其妙变蠢。
装,继续装,郝如月竟不知皇上比她还能演,索性拆穿:“达尔汗大妃这时候带苏迪雅郡主过来,多半是想送女入宫。”
难怪上午达尔汗大妃和苏迪雅敢那样无礼,敢情是找到了靠山。
郝如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康熙更加莫名其妙了:“送女入宫?怎么送?”
深夜自荐枕席?
她们以为他是谁!
她们以为自己是谁!
见皇上是恼了,而非恼羞成怒,郝如月也是一个激灵,难道自己想错了?
并非皇上授意,真是彪悍母女自导自演的自荐枕席?
佩服,真心佩服,郝如月蹲在瓜田里给皇上出主意:“把人?叫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梁九功:皇后圣明,九千岁不是白叫的。
郝如月并不知道现?在她这个千岁千千岁,在皇宫很多人?心里已经跟明朝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划等号了。
果然九千岁……不是,皇后一提,皇上便允了:“把她们带到这里来。”
皇帐是什么地?方,自然不可能谁来了都能进去。所以任凭达尔汗大妃又是求见又是塞荷包,门口?侍卫和当?值太监都不买账。
“天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吧,明日?再说。”起风了,北风像刀片一样刮在人?脸上,生疼,让达尔汗大妃最先萌生了退意。
都在传皇上偏爱腰细的女子,所以苏迪雅穿得更少,此时站在皇帐外的北风中,人?都冻麻木了。
但只要一想到皇上越过人?群看她的那几眼,苏迪雅心中便是一暖。
况且额吉带她出来,阿布恐怕已经知道了,若今夜退了,明日?还能不能出门都是未知。
“我猜皇上大约没在,不然冰天雪地?,皇上不可能让咱们在外面一直等。”苏迪雅不肯走,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窥探帝踪有罪,问是问不出来的。
达尔汗大妃冻僵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立刻派人?打听皇上去了哪里。结果她这边的人?还没走,梁九功派出来的人?已经到了。
听说皇上让她们过去,苏迪雅眼前就?是一亮,下意识看向大妃。大妃回给她一个惊喜的笑容,女儿果然把皇上迷住了,听说苏迪雅在等,马上派人?来接。
若今夜苏迪雅顺利侍寝,太皇太后和太后懒得管又如何,达尔汗亲王不敢管又如何,皇后拈酸吃醋百般阻挠又!何!如!!
只要爬上龙床,这些都不是事?儿。
就?在大妃已然脑补到苏迪雅宠冠六宫的时候,忽然听见女儿问:“这位谙达,是不是走错路了?”
前头领路的太监闻言脚下根本没停:“郡主放心,这条路奴才跟着皇上走了很多遍,断不会错。”
听说皇后凤体欠安,昏睡不醒,从?昨天到现?在,他不知跟着皇上往返过多少回了。
熟悉到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这时大妃才回神,定睛一看:“这不是去皇后大帐的路吗?”
瞧见皇后居住的蒙古包近在眼前了,太监也没卖关子:“不错,皇上此时正在皇后帐中。”
“……”
皇后不是身体不适吗,皇上怎么……方才大妃派人?去打听皇上的去处,都没往皇后那边想。
毕竟皇后身体不适,多半不能伺候皇上,而此次冬狩,皇上也不止带了皇后一人?。
听说这回跟来的德嫔早已育有一子,宫宴上一直跟在太子和大阿哥身边,可见受宠。
所以皇后身体不适,两?人?都猜皇上可能去了德嫔处。
还打算转战去德嫔那边截胡,结果皇上却在皇后身边。
在围场皇后身体不适还想办法霸占着皇上,若是在宫里,还不知要跋扈到什么程度。
大妃虽然没怎么见过皇上,也听达尔汉亲王说过,说皇上是个乾纲独断的人?,最不喜被人?摆弄。
皇后如此折腾皇上,想必皇上也是不喜的,不然为何要在皇后帐中召见她们?
很明显,皇上想用?年轻貌美的苏迪雅敲打皇后,让皇后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大妃和苏迪雅都是乐天派,凡事?总喜欢往好处想,所以总能默契地?想到一起。
走到皇后住的蒙古包前,门口?当?值的太监便传话给了当?值的宫女,由宫女往里禀报。
大妃和苏迪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欣喜。
皇上有意敲打皇后,如果这时候苏迪雅再告皇后一状,让皇上出了气,侍寝之后多半能封个嫔位。
两?人?很快被宫女领了进去,抬眼却没看见皇上,也没看见皇后,只能看见一扇山水屏风挡在面前。
借着烛光,能看见屏风后有两?个人?影,一个卧着,一个坐着,很是亲昵。
除了屏风,这里还有很多服侍的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就?站在屏风前。
短暂错愕之后,听梁九功缓缓开口?:“两?位深夜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语气平直,完全听不出情绪。
大妃感觉有些不妙,转头看了苏迪雅一眼。
苏迪雅却对自己很有信心,根本不回答梁九功的问话,直接对屏风后的人?说:“臣女年纪轻不懂事?,白天不意冒犯了皇后娘娘,被嬷嬷掌了嘴,心中实在难安。回去说与阿布知道,阿布很生气,责臣女不懂事?,让臣女今日?过来向皇上请罪。”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郝如月叹为观止。
只这一句,便将自己的跋扈,对方的弱小,和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的识大体、顾大局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一并将自荐枕席的目的,人?为美化成了忍辱负重,向皇上请罪。
谁都知道在平三藩这件事?上,蒙古这边就?属科尔沁的达尔汗亲王出力最多。皇上在宫宴上亲自敬了达尔汗亲王一杯酒,给了他超出亲王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