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五阿哥看看小七,又看看郝如月:“皇额娘,儿臣等?着七妹也是一样的。”
这时小六成功破解了九连环,抽冷子插话:“五哥连三百千都不会背,想读书也没?法通过汗阿玛的考校。”
小七感激地拉了拉小六的手,小六看她:“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和五哥,到时候咱们一起上学。”
小七和五阿哥:……并没?有?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郝如月倒是有?些惊喜,当场考校小六,发现小六已经把三百千背得滚瓜烂熟。
又让人拿来纸笔,小六提着笔说:“《三字经》和《百家姓》太简单了,字也少,我默写《千字文?》吧。”
“……”
等?她写完,不光小七和五阿哥,连四阿哥脑门上都见了汗。
他盯着小黑看了一会儿,咬咬牙:“皇额娘喜欢小黑就养着,等?儿臣进了学堂再来领它!”
郝如月走过去,摸摸四阿哥的头:“小四很聪明,相信过几天就能来领小黑了。”
送走四阿哥,郝如月转头看五阿哥:“小五,小四回去发愤图强了,你怎么说?”
小五看小七,小七原地撒娇:“额娘,就让五哥跟我一起读书吧,好不好?”
说着还推了一袋金豆子,推到郝如月手边,试图贿赂她。
郝如月不看小七,看小六。小六被看得莫名其妙,对小五和小七说:“你们想学吗?你们想学,我就教。”
康熙听?郝如月说起小六已经能默写《千字文?》了,半点?不意外:“朕教的。不过小六对儒家经典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算术。”
太子出阁读书之前,陪在皇上身边的是太子。好像是从去年开?始,小六经常被皇上抱去南书房,原来是去学习了吗。
大约是双胞胎的缘故,小六学习好,小七也不差。只不过两人都不喜欢儒家经典,小六痴迷算术,小七热衷外语。
只是苦了五阿哥,成了小姐妹俩的对照组。虽然学习进度只比四阿哥慢一点?,但跟两个妹妹比可差太远了。
于是在德嫔生产之前,不但四阿哥通过皇上的考校去乾清宫南庑房读书了,连五阿哥也勉强通过了。
五阿哥去读书了,小七没?了玩伴就去缠小六。之后被皇上抱走的孩子,不止小六,还有?小七。
反倒是郝如月落得一身轻松。
颁金节前一个平常的午后,德嫔发动了。彼时郝如月正在御花园赏菊,听?到禀报便扶着芍药的手去了永和宫。
郝如月赶到时,寡大夫已经在了。除了寡大夫,产房里一干稳婆全都是她生双胎时的班底。
太医被请去偏殿歇着,生孩子有?女医和稳婆就够了,除非寡大夫搞不定,才会向太医请教。
听?见产房里呼痛的声音,郝如月在温水中兑了一点?无色无味的止疼灵药,交给芍药,芍药会意端进去喂给德嫔喝下。
一起经历过风雨,德嫔愿意将?后背托付给皇后,所?以才发动就差人去禀报。此时皇后都到了,皇上那边还不知道呢。
德嫔正疼着,见芍药走进来,悬起的一颗心?才放下:“皇后娘娘到了是吗?”
芍药点?头:“皇后娘娘听?见报信就来了,正在外间?坐着呢。”
见芍药手上托着一只白瓷小碗,德嫔问:“这是什么?”
芍药笑笑:“皇后娘娘说娘娘肚子里的龙胎大,生产时恐怕要受罪,特意让奴婢端了止疼的汤药进来。方?子是赫舍里家寻来的,皇后娘娘生六公主和七公主时用过,能镇痛,却并不妨碍生产。”
刚想问问要不要请太医看看,便见德嫔挣扎着坐起来,就着她的手喝了,竟是丝毫对皇后娘娘不设防。
芍药端着空碗出去的时候,屋中呼痛的声音果然减弱不少,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寡大夫。
郝如月看见寡大夫,就问她:“开?指了吗?还要多久?”
寡大夫摇头:“先破水了,还没?开?指,早着呢。”
郝如月吩咐人去乾清宫禀报皇上,盼着皇上现在过来,坐一会儿就走,到时候侧切什么的就好办了。
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皇上却没?来。郝如月问是怎么回事,派出去的人回说,皇上正在南书房召见朝臣,没?时间?过来,让皇后娘娘看着办。
那也……不是不行。
郝如月看了寡大夫一眼,寡大夫会意进产房准备去了。
德嫔是经产妇,生的还是第三胎,哪怕胎儿较大,产程也比第一次生孩子时短很多。
黄昏时分?,终于要生了,寡大夫顶着满头大汗出来禀报:“胎儿太大,卡住了,头出不来。”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郝如月扶着芍药的手走进产房。德嫔此时喝下灵药都疼得浑身发抖,她虚弱地抓住郝如月的手:“皇后娘娘,救救臣妾的孩子。”
郝如月点?点?头,挨着床边坐下了,抬眸对屋中的人说:“除了寡大夫和几个稳婆,所?有?人都出去。”
此时屋中的人不少,除了寡大夫和稳婆,还有?德嫔身边的嬷嬷和心?腹宫女。
永和宫这边的人闻言面面相觑,见德嫔没?吭声,只得匆匆退下。
等?人走了,郝如月握着德嫔的手,让寡大夫把侧切术的事说了,最后她自己补充:“别担心?,我生六公主和七公主的时候也用了的。”
德嫔刚听?说要动刀和针线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额上冷汗涔涔。
郝如月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寡大夫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侧切一下能加速产程,降低撕裂和难产的风险。”
德嫔又看寡大夫,寡大夫点?头:“巨大儿也接生过,从未失手,娘娘请放心?。”
德嫔愿意相信皇后,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根深蒂固。平时她连剪指甲都要算日子,现在却要在产房里损伤身体?,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她忍着疼痛环顾产房,除了皇后和她自己,感觉每个人都不靠谱,都有?可能把这事说出去。
而且不是正常出生的孩子,动了刀才生下来,是否会被认为不祥。
德嫔本来就是个没?注意的,此时越发六神无主了。
这时有?个稳婆叫起来:“羊水很少了,孩子有?危险,娘娘快些决定吧!”
德嫔求助般地看向郝如月,郝如月转头看寡大夫:“去准备。”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通传,皇上来了。
听?见皇上到了,德嫔小小地瑟缩了一下,郝如月拍拍德嫔的手:“别怕,有?本宫在呢。”
说着起身与寡大夫耳语几句,郝如月走出产房。
康熙看见她便来拉她的手:“德嫔也不是第一次生了,你看着点?太医和稳婆就行,怎么还进去了?”
郝如月把德嫔现在的情况说了,有?些紧张地盯着皇上的眼睛:“臣妾有?个法子,不知能不能用。”
产房里都是她的人,其实不说也行。可郝如月就是觉得康熙很开?明,只要能把道理说明白,他和那些大男子主义都不一样。
之前的牛痘,多么匪夷所?思,他都能接受,而侧切比种牛痘简单多了。
寡大夫在屋里听?见皇后这样说,拿着刀片在烛火上消毒的手都是一颤,心?说要完。
圣主明君也是男人,在男人心?里女人生孩子是本能,跟吃饭喝水差不多。别的女人都能生,他的女人为什么不行。
别跟他说胎儿大,生不出来,是谁把胎儿养大的,不是他吧。
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他承受女人犯错的结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他不懂吗,万一动了刀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再说非正常生下来的孩子不吉利,会给家中带来祸事,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这个女人不会生孩子,他可以换一个女人来生,没?必要拉上全家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寡大夫在行医过程中,听?过太多太多类似的话,所?以她不管别人怎样议论,她这辈子都不想嫁人,更不会生孩子。
康熙听?说德嫔难产,眉头下意识拧紧,这会儿听?皇后说有?法子,又将?眉头舒展开?:“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郝如月朝左右看看,用眼神示意康熙靠近。康熙倾身过去,听?皇后跟他咬耳朵,分?享秘密。
说完见对方?的眉头又拧紧了,郝如月失望地别开?眼:“要么一尸两命,要么用这个法子,皇上选吧。”
康熙沉吟片刻,脑中天人交战:“有?几成把握?”
郝如月抬眼看他:“寡大夫说从未失手,只是敢用的人不多。”
“激将?法没?用。”康熙握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半天才叹口气,“人命要紧,用吧。”
寡大夫此时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只等?皇上的决定,用还是不用。
说实话,她心?里没?底,甚至有?点?埋怨皇后,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皇上,节外生枝。
现在产房里的人,都是皇后生产时的旧班底,只要德嫔不说,没?人敢作死往外说。
德嫔自己身上动了刀,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会往外说。
她们不说,德嫔不说,皇上根本不知道。到时候把孩子往外一抱,她给德嫔缝好伤口,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只要注意术后护理,保持伤口干燥,勤换药,与正常生产并无分?别。
况且以德嫔这个情况,不侧切也要撕裂。同样有?伤口,还是不规则的伤口,更难愈合,恐怕连月子都做不好。
“看见孩子的头了,出不来,用还是不用啊?”稳婆急得团团转,生怕赶上难产加大出血。
寡大夫也是一头汗:“再等?等?。”
皇上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没?有?皇上示下,她可不敢在德嫔身上动刀。
恰在此时,芍药走进来说:“用吧,皇上同意了,只是别说出去。”
寡大夫:皇上圣明!皇后千岁千千岁!
又等?了一会儿,屋中传出婴儿洪亮的啼哭声,郝如月霍然起身,又被皇上拉着坐下了:“产房里血腥气重,你还想进去不成?”
血水端出来的时候,康熙起身挡住了郝如月的视线,郝如月笑着仰头看他:“皇上忘了,臣妾早生育过了,还是双胎。”
她可是经产妇,产房里什么阵仗没?见过。
刚刚听?见德嫔那样痛苦地呻吟,到最后几乎是哭嚎了,康熙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这会儿又听?皇后说起自己生产之事,康熙觉得还好他当时不在,若在恐怕早就乱了心?神。
可一想到,皇后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身边,哪怕时隔三年,心?中还是隐隐作痛。
德嫔只一胎就生得这样艰难,皇后生双胎还不知疼成什么样。想着康熙忍不住靠近,轻轻拥住皇后:“不生了,咱们以后不生了,咱们有?保成和小六小七就够了!”
芍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也不是第一次见证皇上对皇后突如其来的温存。她早习惯了,非常淡定地带人退下。
外间?的人退下了,里间?还有?人呢。稳婆抱着大红襁褓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她掉头就往回走。
产房里的人看着她喜气洋洋地出去,才走到门口又诚惶诚恐地回来,都是一脸莫名。
寡大夫已经为德嫔将?侧切的伤口缝合,并且上了药,回头看见稳婆老?脸涨红地退回来,就问她:”抱给皇上看过了?”
稳婆摇头,一脸欲言又止。寡大夫走过去接过孩子,快步走到门边,也很快红着老?脸退了回来。
郝如月没?看见最先走出来的那个稳婆,却是看见了抱着大红襁褓的寡大夫,忙推开?康熙:“皇上看看孩子吧,也不知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