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而现在乃为六月三伏天,并非寻常桂花树花期,可这一棵四季桂却盛开着。
四季桂的花朵颜色,有淡黄之色的,也有如同月华一样浅白之色的。
而这棵四季桂的花朵,并非如月华一样浅白,而是浅黄,像初阳一样的颜色。
小小一朵一朵,你簇我拥,装点了这整棵四季桂。
桂花的花语是永伴佳人,但比起这桂花,她更喜欢白梅的坚毅忠贞。
安静注视着片刻,苏娆方才回去自己的阁楼,将自己包裹进被窝里。
并没有在如此夜半之际离开清风榭。
虽然已经睡了一宿又一天,但是对于从来都没有喝醉过酒的苏娆来说,哪怕已经喝了醒酒汤,可宿醉醒来后的那种昏蒙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此刻,苏娆只感觉脑子里皆是棉花,软绵绵的让她没有一点精气神。
现在好好睡一觉,明日方才能清醒做事。
这一觉,苏娆睡的很安稳,并没有因云霁的离开与那番叮咛,便难以入眠。
一夜无梦,一觉睡至晨间。
翌日早,晨风破晓。
今日的这轮朝阳,再不如前几日那么骄阳似火,倒如昨夜那被遮掩在薄薄纱衣下的那一轮朦胧银月一样,也被蒙上了一层天地编制的轻纱。
朝阳虽不再灿艳夺目,可空气却很是闷热,并没有因为朝阳被遮便转凉,反而感觉置身于一个蒸笼内。
如此沉闷的天气,可苏娆整个人却完全神清气爽,身心皆再没有一点疲惫感,那一双泛着潋滟秋水的桃花明眸,内里灼灼其华,深邃光芒。
起身着衣,梳洗妥帖。
桃花明眸直落在妆奁铜镜内那个面容淡静的女子面上,嘴角轻浅勾起。
额间那道难看疤痕,今日再次被遮掩在那个红梅花钿之下,容颜惊艳,一袭劲装,红衣夺目,更显张扬。
一息时。
苏娆方拿起妆奁上放置的那荷包,取出里面那从不离身的逍遥令和在边州那日那时暹毅迟韶所给府牌。
不同材质,不同令牌,却是同样的深沉之感。
黑色,一种神秘的颜色。
看着一眼,又将逍遥令重新装回荷包内,揣入怀内,而将那府牌别至了腰间。
苏娆动身。
“苏小姐休息的可好。”
刚出来屋,迎面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走来。
当即,苏娆眉间微微一拧。
苏娆并不知竹先生未曾随云霁一起离开,此刻见着竹先生,不自知的便蹙起了眉头。
这是一种自身已形成了习惯的本能反应,对云霁竟又未带上竹先生而心中恼火的反应。
“云霁已离,竹先生怎还在此处?”
此言疑问,面露疑惑不明,心中却是一息明白,怕是和瑜皇有关系。
只是竹先生开口,却不如苏娆所想。
竹先生之所以未曾随云霁一起走,是因为惠善大师。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竹先生一生追求医道,他已跟随在云霁身边九年有余,而今既已外出,便想着与惠善大师一同结伴游历一番,或许就会找到别的法子来治疗云霁。
“原是这样。”
如此理由,苏娆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可既然竹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苏娆自也不会去揭穿竹先生。
云霁和卫皇的交易,竹先生他能救卫皇与否,对她所做之事都无弊端。
倘若竹先生能戒掉卫皇所中丹毒药瘾,对她更有利,她便不必暴露自己的医术。
“先生和大师远游,苏娆也要离开了,便就此告辞。”
云霁‘扔下’苏娆离开,他已走,那么苏娆自然不会逗留,继续停留这清风榭中,便与竹先生和惠善大师告辞。
苏娆与竹先生和惠善大师也只是因为云霁方才认识,也就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的认识关系,却算不得多么熟络,也没有什么其他话多言。
微微屈膝,对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见礼,礼数周全,一点没有她那苏家丑女所有的纨绔性子,乖张姿态。
在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这等远离喧嚣、心明通透的高人面前,苏娆没必要伪装,而且她什么性子,此二人怕早就明了,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告辞,先一步离开。
“世间万千因果,缘起即是缘灭,缘灭又乃缘起,是因是果,皆在其心。”
苏娆离开,不知惠善大师竟如此一声叹息。
阿弥陀佛…
“老衲赠于苏施主的那一方锦囊,想来苏施主怕是从未曾打开过啊!”
第266章 风暴即将起(五)
观阳峰。
每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自地平线照耀而出时,整个观阳峰便会自下而上铺满一层金黄,整峰山间的花草树木都会染色,被其镀上一层金芒。
尤其是观阳峰间那地繁茂的枫叶林,每当秋季枫叶变红之际,整座观阳山峰上都将金红夺目,尤为震撼。
初升的朝阳洒下金灿,与艳红交织,与红叶重叠,打造出大自然最为巧夺天工的秀丽风景,旖旎山河。
观阳峰之名由此而得来。
今日,虽然朝阳被掩藏在云层下,却一点未消减观阳峰上的秀丽景色。
满山植被,绿意盎然,遍地花草,朝气蓬勃,林间风动起,便会惊起这林中的鸟儿成群结队飞跃天际。
生机勃勃的夏季。
此峰,也是诸暹京畿外至高之峰,站在此峰上,可纵观整个诸暹京畿。
尤其是自诸暹京畿官道而来的络绎不绝的车辆马匹。
此刻,观阳峰顶上,那道玄衣身影负手后背,在如此闷热的夏日里,他却依旧斗篷包裹自己,银黑面具遮容,完全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
周身那股冰窟般的嗜血气息极为浓厚,那股杀戮气息更加重,似那冷冽风刃,将四周十丈之内空气切断。
更将此刻空气中那种如同置身蒸笼内一般的闷热感完全驱逐,反倒觉置身与一处极寒冰窟之地,冷的手脚皆冰凉。
更打颤。
如此一种感觉,候至寒漠尘身后的云凌和萧沐白更切身体会,两人皆是一副小心翼翼姿态,似乎大气不敢多出。
完全屏息凝神。
面对如此的主上,在如此嗜血杀戮因子又叫嚣之际,他们皆不敢多言叨扰。
而寒漠尘的视线一直落在官道之上,银黑面具之下的这一双丹凤眼,内里虽冰寒滚滚,却是完全透亮眼明。
视野极为开阔,不似云霁那般是一片虚无混沌的盲人世界,而是色彩斑斓的缤纷世俗,完全正常人的世界。
峰间晨风荡漾拂动,方才带起玄衣斗篷摇曳翩飞。
望着官道很久之时,寒漠尘才抬眸看了被遮挡在云层内的那轮氤氲朝阳。
辰时末刻已至,巳时即将到来了。
筹划了多年的时机,来了。
身影蓦然动,寒漠尘却跃起离开观阳峰,似乎是不想先出现在此地,让暹毅迟韶发觉他才是那个已耐心不多之人,从而与他增加交易时的筹码。
萧沐白和云凌一眼对视,明白寒漠尘心思,也跟下去。
巳时三刻,两匹骏马自诸暹京畿一道城门而出,向着观阳峰飞奔前来。
斗笠遮容,乔装打扮。
“王爷,只我们二人,如此贸然前往…”
漠鹰开口,心中警惕。
虽然见逍遥楼楼主乃是王爷提及,故意为之,可当昨夜真收到萧沐白所传消息,逍遥楼楼主真应了见王爷,漠鹰心中反而生出不安之感。
“本王已没有时间继续和容玉儿耗下去了。”
清寒之声,瑞凤眼内浓浓压沉之感。
暹毅迟韶握着缰绳的手更捏出声响。
皇兄的身子骨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可对那丹药的依赖却是日日加重,已然成瘾,他必须尽快得到配方…
否则皇兄…
马蹄踏落,带起官道一层灰尘飞扬。
四周山地树丛极速后退,都化作虚影。
毅亲王如此话,漠鹰便也不再多言,脚踢马肚,加快速度跟紧毅亲王。
不过须臾,两人便已不见了踪迹。
时间,不过匆匆。
苏娆也出现在毅亲王府的街道之地。
前来找暹毅迟韶。
并没有化妆易容,就是以早间之时那副模样前来,光明正大,一点都未曾遮掩,似乎就为让容皇后知道,知道她来毅亲王府找了暹毅迟韶。
卫皇生辰宴上,容皇后试探被破坏,现在她若来找暹毅迟韶,想必容皇后是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苏娆再次以已为诱耳,来请君入瓮。
诸暹容皇后,因爱瑜皇不得而由爱生恨,多年谋算,以毒桎梏卫皇以此钳制毅亲王,今又抓云琅荣华郡主,企图挑起诸暹和云琅两国战乱。
此事若出…
拐角巷道,苏娆走出来,桃花明眸直直落向诸暹皇宫方向,眸内一层薄凉深邃,嘴角却勾起一抹嗜血。
没有谁能危及她苏家,她会将所有威胁全部铲除,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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