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漠鹰能察觉出不对劲,暹毅迟韶自然更能察觉出,而且以他对容皇后的了解,能让容皇后主动来找他,除了卫皇,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她怕是而今身处云琅,更生了何事…”
……
诸暹皇宫,中宫之内,贵妃榻上,容皇后闭门浅眠,容姑为她遮凉。
“娘娘莫忧愁,毅亲王既已赶至云琅,若知公主殿下此刻身处云琅,他必不会不管,定会将公主殿下平安…”
见着容皇后自得知暹木亚玲独自一人前去刺杀瑜皇后便难以舒展的眉角,眉间那抹冷艳都为此而淡弱几许,容姑终是又一次开解,劝慰容皇后。
可话尚未说完整,容皇后却睁开了眼,眼底没有一点对女儿前去云琅刺杀瑜皇而担忧,反而带出浓烈的冷。
无情,冷情。
“本宫,早已没有了她这个女儿,多管本宫之事,以为她能杀得了云瑜…”
冷艳又高贵的容皇后,可以威胁拿捏暹毅迟韶为她灭云琅,杀云瑜,可却容不得自己的女儿掺和其中。
“枉为本宫多年言传身教,本宫没她这愚昧女儿,本宫所为更非为她。”
坐起身,容皇后面上这才流露出一丝怒。
明明心里在乎的要命,可就是嘴硬不承认,不承认对暹木亚玲这份母爱。
容姑只得闭嘴,安静的摇了团扇。
殿门外,卫皇脚步顿下,安静站着一息后,没有再进来,转身走了。
往时那文静的卫皇,今时,此一刻,竟在他眼眸之内闪现出着与瑜皇一般的帝王心思,只是比之瑜皇的帝王权术,卫皇,他多了丝寻常男子情感。
出现在中宫外面的一批皇宫暗卫队,在卫皇离开之后,便也悄无声息。
卫皇,终还是又一次选择了助纣为虐,因为深爱,哪怕明知前路早已注定,哪怕与云霁曾那一夜座谈,可今他终还是又难舍,难舍这个让他又爱却又更恨的女人,只因她还没彻底疯了。
只因她爱着他们的女儿,有着他血脉的女儿。
离开中宫后,卫皇安静的仰头望向高空。
诸暹的这轮艳阳,已然开始西斜走去。
“竹先生,朕,做出了一件错事,明知不可为,可朕还是选择那么做了,有一瞬,朕觉得自己也狠毒。”
微微孱弱的身子似被风一吹就能倒了,只是他眼下青色却已然淡化很多,好似因睡眠充足,面色便好了些。
“阿韶此去外出,又为朕寻丹药配方,而朕所为或许伤他,朕这个皇兄,比起阿韶待朕,朕,不是个好皇兄。”
自责言,却无后悔之感。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做第二个他,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皇上,鄙人只是个俗人,不明,不过鄙人倒是曾听世子言谈过一语。”
竹先生依旧还是那大总管的模样,站在卫皇身后。
对卫皇所言此番言语,卫皇说的有些晦涩不明,竹先生听的也有些难明。
“人生,本来就是在诸多错与对中反复选择,无论对错与否,皆看个人,没有界定,旁人亦无法评说,只当自己觉得做错了,那便是错了。”
“霁月世子总是这么通透,朕觉得自己错了,可朕又觉得自己无错,朕只是想护自己最为亲近之人而已。”
转身,卫皇上了殿台,进去殿中后,拿出云霁曾赠予他的那封画作。
又如此安静欣赏。
竹先生未曾跟进去,面上的儒雅表情在卫皇离开后,却沉重了稍许。
“先生。”
这一声,突兀传来耳边。
一名卫队走来。
乃云大乔装。
在竹先生耳边一语低言:
“先生,毅亲王前往云琅,实乃是去澹梁,为防被容皇后察觉发现,选择绕道而行,自云琅而过至澹梁,先生所找之人,恐一直藏匿在澹梁。”
说完话,云大又一声问:
“先生,可需属下先行去告知澹梁那边一声,让萧家来帮先生找寻…”
“澹梁…”
竹先生眉间生出一抹浓稠。
“怎会在澹梁?”
须臾,方才摆了摆手。
“鄙人事已劳烦世子多年,今世子回云琅,想必是有极为重要之事,鄙人事已过多年,既已知在何地,无需再叨扰世子,免累及他身子骨。”
竹先生既如此言,不想累及到云霁身子,云大便也不再多言,退了下去。
第311章 苏家能否全身而退(一)
艳阳在灿艳过后,留下的自然就是金红的晚霞。
晚霞出,夕阳现,映出天际半边天。
铺满大地。
此刻,云宫内,御书房中,却唯有极尽沉默的气氛,感觉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静谧,静谧的只觉压抑。
苏老将军跪地,苏家一家皆跪地。
京兆尹也跪至殿中。
而在他的面前,便是那百来大秦皇家牌位罗列。
苏娆和苏大的血相融,事实证明,苏娆乃苏家女,那为何苏娆的闺阁内却会出现如此之多大秦皇族牌位。
谁能告诉他,给他一个合理又完美的解释。
瑜皇,未曾坐至上方,高居其上,而是就在这些牌位前站着,就这么站着。
“老臣已别无他求,只想与儿孙能共享几年天伦之乐,还请皇上能允。”
又一次,苏老将军如此言。
告老还乡。
在苏娆被证实乃是苏家女儿之后,苏老将军便如此跪地,望皇上恩准。
瑜皇,自不会应允,只是沉默下来。
就如同现在一般,苏老将军的再次请求,瑜皇依旧未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至此刻夕阳都现出天边。
“还请皇上恩准。”
瑜皇不言,苏老将军这次直接双手匍匐,叩首。
下跪的苏家人,一个个死死蜷捏了袖中手,就连苏父也捏的泛出青藤。
苏家其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苏娆了。
苏老将军如此屈膝于他人,皆是为她所累,可而今她却除了忍耐外,什么也做不了,更什么都不能做。
而今只要不出其他意外,苏家就不会有事,而她若是妄动,反而又会横生出枝节来,所以她不能再有其他动作,更不能动手杀了这刽子手。
她,只能忍,为了苏家安稳离宫,她也必须要忍,哪怕父王母妃的灵位此刻被如此辱没,大秦这成百来的亲族家人皆在此,她也不能妄动。
搁置艳红衣袂内的双手,手心早已血迹斑斑,可苏娆面上却很乖巧,乖巧的这么跪在爷爷身旁,只为苏家安,她的这双膝也可以去跪了仇人。
“老将军…”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很久,在苏老将军一再请旨之下,瑜皇才终是开了口:
“老将军,朕之错,朕已知自己过错,老将军乃云琅军魂,是云琅数万将士的顶梁柱,除了放老将军归乡,老将军想怎么讨回来,朕都能允。”
此言出口,为了能留下苏老将军,瑜皇承认他的过错,是他不明是非,偏听小人言,才会如此质疑苏家。
一时,京兆尹面色变,慌了心神,眼角瞥向太子和姚丞相,匍匐置于官袍衣袂之内的双手更汗渍粘糊。
殿下、丞相,你们可要救救微臣,微臣所为,可皆乃你们暗下授意。
姚丞相,溘得微眯了眼角,与太子一眼对视。
须臾…
“皇上,苏家既是被冤,想来必是逍遥居和奁阁所为,前朝余孽之事又怎会凭空而生,此事或乃萧公子所谋,故意挑拨离间,构陷苏家,意图借皇上之手铲除我云琅将门。”
如此睁眼编瞎话的本事,在朝为官的老油条,哪一个都能顺口拈来。
“对对对…”
京兆尹赶忙附和。
额间更有冷汗冒出。
“皇上,微臣也是为那等前朝余孽蒙骗。”
忙又爬着转身,给苏老将军道歉。
“苏老将军,都是下臣愚昧无知…”
“呵!呵呵!”
苏五,发出了声嗤色,却看向着姚丞相。
“逍遥居和奁阁莫非皆是一群蠢人,为构陷我苏家,竟不惜将自己人全搭进去,搬来石头砸自己的脚…”
“逍遥居和奁阁中人是否皆乃一群蠢人,本官不知,只是本官现下却疑惑。
苏五小儿为何要如此的义愤填膺,即是前朝余孽,那必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歹徒。
奁阁既非是苏家暗下所开,那本官如此分析又有何不对?本官倒想听苏五小儿来说说,本官哪里言错?”
手摸胡须,姚丞相这话暗里藏刀。
奁阁既非你苏家所开,又为何要如此极力维护?
“你…”
苏五顿时咬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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