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总是被迫黑化 第302章

作者:落雪悠莲 标签: 穿越重生

  明日,只在朝夕。

  同样还是在云琅边城外战场之上,同样两军对阵,却不再乃此前时有所刀兵交锋,今日,尚未有血色洒染。

  战场之上,厚重雪色已消融大半,虽四周山地之间尚可见冬日雪景,但在这战场间,却已露出坚硬冻土,冻土之硬,踩踏其上,只觉乃石地。

  早间晨阳也已升起半空,冬日寒凉却依旧呼啸,寒风凌冽,划过脸颊,更觉乃刀刃在脸颊之上一刀刀划过。

  冰凉又刺痛之感,更吹得肌肤都干燥。

  城墙之下,高头大马之上,暹毅迟韶与苏娆并肩,两人皆望向城上。

  王者枭雄,将门虎女。

  金盔银甲,男才女貌。

  如此登对,实乃一对璧人。

  “我国王爷与王妃已应邀而至,不知贵皇此举是乃何意?”

  漠鹰开口喊话。

  且拿出昨日时云霁送来的那文书书札。

  云皇此乃何意?

  城墙之上,城楼之间,那道月华身影,只他一人站于此,寒风呼动,衣袂摇曳,翩若惊鸿,身着大氅御寒,可其羸弱之姿,哪怕相隔数丈,也觉稍有不慎,他就会为这凛冽寒风带走,于城楼间飞向那天外仙界。

  天上谪仙,从来如此风华,可此刻,其内心间却已…

  那蒙缎之下视线,落至被他自己送入黑暗更弄丢了的心中人儿身上,其内里之黑曜石般透亮,只为这一人夺目,泛出如此光色,照亮他的世界,在一片鸿蒙中生出斑斓色彩。

  只是此一刻,这般色彩,却无法照亮他的心,这颗只属于云霁的心,本透亮的心,被另一个他所阴霭,那个比之寒漠尘更让他恐惧的自己。

  如此数丈之远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黑暗,黑暗包裹了她本良善的心,将她圈禁在那小小角落中,没有光照的角落,更乃寒漠尘最为恐惧的黑暗,阴森的幽冥地狱。

  容骁说的对,是他将娆娆内心中的黑暗彻底放逐,以那等浅薄方式,想着让娆娆毫发无损的离开云琅,逃离皇伯父手中,想着让娆娆远离他,让娆娆恨了他,娆娆心中对她自己的恨至少就会少些,她会好过些…

  是他浅薄了。

  他怎就那般糊涂了。

  娆娆是会恨他,可她只会更恨她自己,哪怕当之后她会知一切真相时…

  搁置月华大氅之下的玉指,手心之间生出冷汗,汗渍粘腻,手脚四肢更觉冰凉,冰凉的都有麻木之感。

  咳…

  咳咳咳…

  玉指掩了嘴角,几声轻咳,云霁才开了口:

  “诸暹与云琅,和睦十载,战事起,苦的唯有百姓,云霁与汝国皇曾有约定,两国睦邻友好,绝无战事。”

  这一言后,迈动似被冻的更加僵硬麻木的脚步,下来城墙楼台之上。

  城门,适时打开。

  出来之人…

  糙娃子和易容伪装的苏二与苏寒,竟押了姚叶庭和云穆睿二人出现。

  他们身后,云穆睿这一派将领亦被拿下,手脚束缚,被押至战场之上。

  就如那时姚叶庭对那些妇孺所为,而今皆落至他们自己身上,因果报应。

  昨夜夜半月上高空之际,云琅军营内动,被太子亲兵看守的那位将领,他为太子手下一将领挖苦嘲弄。

  没了苏家的云琅军,你还以为会是从前的云琅军?高高在上?而今也不过乃仰仗他们鼻息,还敢此等张狂…

  那位领军可忍自己被惩处,却容不得他云琅军被如此羞辱,一时动手揍了太子手下将领与亲兵,竟夺门而去。

  云穆睿与姚叶庭等一众人得此消息,刚调动士兵准备捉拿那位将领,以防云琅军内变,糙娃子突兀从后方之地绕到了云穆睿的主帐之地,他也夺门逃出来军牢,刚现出身影,便提了他的大锤子就是一通乱砸。

  更有其手下一士兵,直接一人单挑了太子。

  其武艺之高超,竟觉乃一员骁勇善战之大将。

  云琅军营,一时火光四溢,如此内动起。

  然,就在云琅军与太子亲兵剑拔虏张之际,霁月世子的月华马车出现了军营之外,这场内乱才没有彻底爆发。

  云霁世子到来,自带来瑜皇临终旨意。

  当听及姚皇后对瑜皇下毒,云穆睿第一反应自是绝不信,而姚叶庭和一众云穆睿之亲信将领,他们更不信。

  以姚丞相之心思,他也绝不会做出那等自取灭亡之昏事,且太子势好,就算瑜皇溺爱七皇子,生出另立储君心思,可太子未犯错,悠悠众口,瑜皇是如何也不能轻易换得了储君的。

  可事实就是事实,瑜皇中毒身亡,在姚皇后宫中一宫女房内搜出了毒药,那宫女在严刑逼供之下也据实招供。

  而今,霁月世子前来,执拿瑜皇遗旨,接回云琅军将帅之位,云琅新皇御驾亲征,皇家金衣暗卫随行相护。

  若太子欲反抗,将以谋反罪名就地处决。

  “太子殿下若心有疑虑,待战事结束返回琅京后,云霁给时间让太子殿下亲自去问寻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聪睿明理,现在莫要犯了糊涂。”

  霁月世子又此言,劝说云穆睿等人莫要徒添无谓的反抗,徒增伤乱。

  云琅军的那位将领和糙娃子的越狱伤人,本就打了云穆睿等人一个措手不及,霁月世子又出现如此凑巧及时。

  云穆睿只一息便心知,此事定乃云琅军与霁月世子暗中联合,可他心中明知,却也做不了什么,他若反抗,那么就真彻底坐实了他母后之罪名,自己更会落得谋逆的罪名。

  他若是不想被扣上一个谋反名头,就必须放弃抵抗,而若是他们不放弃抵抗…

  他们自己手中兵力本就在上次与诸暹对战中损伤,如何也不是云琅军的对手,且城外还有诸暹虎视眈眈,若此时城中之变为诸暹国知晓…

  思忖再三后,云穆睿只得先选择放弃抵抗。

  一为保存实力,伺机而动,二为云琅边城之安稳。

  而至于此刻时,他们却为何竟被如此押至这战场间…

第382章 迟来的一决胜负(二)

  “吾国太子与丞相,为夺得兵权,不惜构陷苏家,致使苏家含冤灭门,此为无德,今又以卑劣手段以无辜百姓为盾牌,此为不仁,如此无德不仁之君者,今日于此,理应军法处置。”

  云凌开口,朝向苏娆他们说出这番话。

  此番言,自乃霁月世子所交代之话。

  从来淡然明月的霁月世子,此刻之杀伐果断,他确乃一国之王者帝君。

  而云凌此番之言,云霁这般作为举动,自也乃他书札内所言要给苏家的交代。

  “唔…唔…”

  被束缚捆绑着手脚的姚叶庭和云穆睿。

  听及云凌此话。

  姚叶庭奋力的挣扎了,只是他口也被堵,肩膀更为糙娃子大力拿捏,难以动弹分毫,现在的他不过乃蒸板上的鱼肉,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而云穆睿,他虽也被苏二所拿捏,甚至此刻会命危矣,可他却并未有挣扎,太子威仪并未曾因为而今如此狼狈而有损分毫,他很沉着冷静,只是他的这份沉着之下掩藏起的却乃他此刻难平的内心,被言语所震。

  昨夜云穆睿放弃抵抗之后,被苏二带至营帐之后,云霁对他的又一番言:

  “为君者,必有容人之量,更该有识人之智,而想为明君者,除此外,他还该有仁义道德,该知何为屈己纳谏、任贤使能,何为恭俭节用、宽厚爱民。

  须知,国以任贤使能而兴,弃贤专己而衰,更该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得失皆在民心,民心所向,方为同尘。

  太子精明睿智,却也是犯了糊涂,听信姚相之言,实乃不明智之举,苏家手握云琅军确实让君王忌惮,可苏家忠心,乃我云琅必不可失一条臂膀。

  而今太子自断一臂,等同自毁城墙,太子且自问一句自己,若无苏家守护,云琅可安,可能于十年前夺得这大秦皇城,可能一国独大经年,若苏家心有异心,又怎会为你们轻易除之。”

  云霁只如此两番语,让云穆睿心中剧震,所有心思皆一时荡然无存,突兀明了一事,为何云琅军不服他,他们又为何也会落得如此被构陷之地步,因为为储君者,却心有狭隘。

  云凌之一番言,除姚叶庭与云穆睿这等反应外,他们这边其他之人如何反应,暂且不说,再说诸暹那边。

  云霁对苏家这样的交代,与苏娆而言,她却无动于衷,那一双桃花明眸,再见了云霁,其内心也唯有蚀骨冰寒。

  握拿缰绳的柔荑,指尖之粉白之色,不知是因冬日寒凉所冷,还是因捏着缰绳的力道过重,才泛出如此色泽。

  如此的寒凉冬日,却未曾带有保暖手套,而是任由寒凉冰冷着四肢手脚。

  冰凉柔荑,突兀,为一只厚实大手包裹。

  “阿娆…”

  云凌之言,苏娆无反应,暹毅迟韶看着一息,做出了如此一个动作,更是如此亲昵的唤了苏娆这个闺中小名,寒眸之内唯有苏娆一人身影。

  “云皇此番作法交代,阿娆若是不想…”

  厚实的大掌,带着云霁所没有的厚茧,如此握住她的手,阻了寒风继续冰凉她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

  苏娆,看了暹毅迟韶,才眉角动,随即也才做出一个举动,反手回握了暹毅迟韶的手,更与其十指相扣。

  就在这高大铁骑上,两人并肩而立,十指相扣,‘两心相悦’的夫妇。

  “阿韶,既然云皇想给我苏家一个交代,那我便看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同样亲昵的称呼,方才看向云霁。

  开口:

  “云皇想以此二人平息本妃之仇,平息这场战火,可我苏家一家既乃冤屈,只这寥寥数人,如此敷衍了事,是否太过轻巧,不如,你将云瑜和你自己的头颅皆悬挂在你身后那城墙之上,或许本妃会考虑撤兵。”

  此声之冰寒,唯有浓浓蚀骨之仇恨,毫无一丝往日情谊,她要他死。

  “想要云霁的头颅…”

  此声低喃。

  相扣的十指,看在月华男子眼底,只刺目的他眼睛生痛,哪怕有着蒙缎遮掩,却还是刺痛了内里眼瞳。

  这一切,本为他自己所愿,可当真正见着,才发觉,这种痛,原来比之他初次走出黑暗时看见光亮还痛。

  强烈的光照,自他出来那关着他六年黑暗的刹那,刺射入他的眼眸内里,让他的眸瞬间一片耀眼的白,白的他只能看见如此一种没有色泽的色泽。

  随后,他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本就不存在的容骁藏起,寒漠尘出现而来,他代替他的兄长被送至大秦为质子,直至那日寒漠尘遇见娆娆,他才出现,才能出现短短片刻。

  “云霁的皇伯父,此刻已难出现在边城,若你想要云霁的命,那便你自己来取,今日你若能杀了云霁,将云霁的头颅悬挂在云霁身后的城墙上,那么云家其他人随你怎么动,金戈铁骑踏入云琅,也再无人阻拦。”

  留下这一句话,云霁突兀动身上去云凌拉来的一匹白马上,脚踢马肚,策马扬鞭朝不远处山峰之间奔去。

  他没有带一人,只他自己如此离开,也毫无担心是否诸暹会乘此时刻突兀攻城,直接攻打他云琅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