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加急脚程赶至这青云关,却依旧未曾找到苏五,而自得知苏五出事那时,哪怕因收到接二连三消息猜测苏五已被澹梁所抓,苏娆和云霁他们还是加派着人手找寻,却自始至终无苏五的准确消息,而今见着那些镖师,虽非苏五他们,让苏娆心中一息生出失落,却也又生出沉定。
只因镖师这一路自澹梁至云琅而来时,他们每经过澹梁国的一州一县,都会在地方上留下奁阁的暗号标记。
倘若苏五他们看见着,依影他必定就会想办法联络,为今之计是尽快赶至澹梁,无论苏五是被抓还是今藏匿何处,唯有得到他确切的消息,苏娆才能放心,才能真正宽心。
本来,苏娆是准备至澹梁皇城后以逍遥楼楼主身份直接与澹梁皇正面交锋,虽萧家已被灭,但逍遥楼在澹梁根基,只失去一个萧家还不足以动辄逍遥楼底蕴,既然容恪那么想见逍遥楼楼主,那么正面冲突,也可让容恪摸不清逍遥楼在澹梁势力究竟如何,他便更不敢因此轻举妄动。
可而今,遇见那些镖师,加之镖师所带来之事,那丁家多半是受澹梁皇旨意,前又有萧沐白所道苏五被抓与否尚不能确定,苏娆便决定随从镖师一起暗中至澹梁,先暗下行事。
确定苏五是否当真已被抓,澹梁皇那封信是否是给她来了招故弄玄虚,或者苏五前时或许被抓,可他们又逃脱也不一定,毕竟苏五和依影他们都非坐以待毙之人,而澹梁那半批暗军在镖师他们手底下以死伤过半,或许苏五他们已乘机脱.身…
第436章 初次暗下交锋(一)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气温也随着时日走过,回暖,幼芽自泥土之内奋发而出,展露出自己的尖尖角儿。
澹梁国,本就乃一年四季如暖春之国,至这春时,春风,带着绵绵春色,将活力撒满大地,铺陈出勃勃绿意,朝气蓬勃,生机盎然之象。
澹梁国中百姓,安居乐业。农者,春时耕作,播撒种子,为秋时丰收忙活。胄者,诗歌舞乐,箜篌管弦,每日只自在过活。智者,手不释卷,凌云壮志,只为一朝能展抱负。
自边境至皇城,皆如此和光同尘景象,没有纷扰,没有战乱,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家家户户皆可夜不闭户。
一路过,这等景象着实给着苏娆震撼,她难以想象,有着那等丑陋内心的帝王,为何却统御出如此之国。
“为何?”
木白之色车马,一路由着虎威镖局镖师护送,乘舟自淮水关渡口之后,再乘马车由陆路前往澹梁皇城。
马车之内,一声低沉又嗤色之言,在苏娆尚震撼神色之下,说出口。
那对夫妇从来惯会使得如此手段,将自己摆在至高之位,圣徳贤明,仁治天下。
以如此一副道貌岸然之样,暗下却一再行着那腌臜之事,权欲熏心。
“我不轻易动辄,一因我要他们日日胆战心惊,饱受我送与他们的未知危机恐惧的折磨,让他们也尝尽夜不能寐惶惶不安度日是种怎样滋味…”
二因澹梁国中局势,这份平和的局势极不利他,他也轻易难以动辄。
一个祥和安宁的国,君王必被拥戴,若要动辄,就必要做到一击即中,否则一旦被反咬,被其倒打一耙…
细长凤眸,透过苏娆推开的那一条车窗缝隙,望着外面那份祥和安宁的美好,其内心并无半分被其渲染的感触,有的只是深处叫嚣的蚀骨之仇。
打蛇必须打在七寸,他若是出手,就必要让那些恶魔毫无还手之力,他要撕开他们裹在外面的那层虚伪皮囊,让所有人皆瞧见他们内里腌臜,他要让他们死都要死的无比屈辱。
目光,望去外面这一息,寒漠尘看向苏娆,心中所生蚀骨黑暗消无。
他最初的计划,本欲先以萧公子身份让暹毅迟韶主动找上他,从而揭露澹梁与容皇后联合暗中毒害诸暹卫皇之事,让他们因此身败名裂,澹梁与诸暹之间不死不休,随后,他再以云穆皓之手击垮整个云琅…
只是他的这个计划,这个他筹谋了多年的毁灭三国的计划,就在他将一切准备都做好之时,就在实施之际,却参与进来了娆娆这个变数。
娆娆与云霁的相识,云霁认出她,从而影响了他整个计划,让他处处受限,致使他的每一步都在生出变故,对诸暹与澹梁的计划因此被毁,对云琅的计划更被云穆皓彻底作乱。
车轱辘碾过路面,发出咯吱咯吱声响,木白马车再顺利出了一州县,至官道上,四周祥和安宁的氛围才又被春日里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所替换。
苏娆她望着车窗外的目光也收敛回来,扭头,面向注视她的寒漠尘。
只这一眼,她心明寒漠尘心中想法,毁灭三国,此想法,她亦生出过,但是而今,他们只杀该杀之人。
“轻易难以去动辄,那又能如何,既然他们选择裹了那层皮,那就要做好被撕了皮的准备,任他是何魑魅魍魉,只是扒开皮,就得现出身。”
一丝春风自车窗入,适时吹过苏娆耳畔青丝拂过脸庞,柔和了她眉眼,让其显露一分柔色,加之她衣着色泽浅淡,如此感觉更甚,再无往日红衣时那般张扬夺目,反而温柔舒暖,让接触她的人只感觉到亲切。
哪怕她所言弑杀,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寒漠尘眼中所见着的温暖的苏娆。
自前往青云关之日起,苏娆她便褪去了她从来只着的艳红,张扬的红色,让她永远能记住仇恨的艳红,换做了她其实所喜欢的浅淡之色。
这样的苏娆,才是寒漠尘烙刻在内心里的娆娆,她柔丽良善,明媚动人,却从不会烂好心,更不会怯懦,她从来都有仇报仇,有怨讨怨。
搁置膝间的玉指,为苏娆抚过去脸庞上的那缕青丝,寒漠尘嘴角轻浅上扬,弯出一潋浅浅笑意,含笑,让苏娆一息恍惚,这是云霁出现了。
三个意识,似乎已经在他们自己所不知不觉中因心中所爱而悄然影响着,他们自己未曾察觉,可身旁时刻关注着他的人儿却轻易可感觉。
脑袋枕了寒漠尘肩膀上,苏娆闭上眼睛享受了这短暂欢喜,她很开心。
马车之内也再次静谧,独属于苏娆与寒漠尘之间的温馨,彼此取暖。
云霁本就不是一个如何会多言多话之人,容骁和寒漠尘这两个黑暗人格就更不是,而苏娆,真正的她从不是纨绔,比起吵吵,她其实更喜欢如此安静的相处,只他们二人,无须多少甜言蜜语,只愿岁月静好。
如此赶路时刻,与苏娆他们而言,转瞬便是一日一夜过,而与此刻的容宫内之人而言,更觉走的实在太快。
澹梁皇所下三日时间早已经过去,那半批暗军终没找到苏五,苏五他们竟似人间蒸发毫无半点踪迹可寻。
其实在澹梁那半批暗军同萧沐白和苏崔在雲阳县外撞见那时,苏五刚被他们抓住送往澹梁,而之所以暗军会和萧沐白他们撞见,是因澹梁暗军察觉苏五他们后面有尾巴前来。
一探之下竟乃萧沐白,出于立功心切,便让一小队暗军先带着苏五他们回,剩下的暗军全力去捉拿萧沐白,因贪功冒进,才让已被捉拿至澹梁的苏五他们寻得时机给逃了。
因为此,勤政殿内再一次血溅三尺高,更有满地奏折,凌乱了龙案。
这没有抓回苏五,澹梁皇那边又收到另一则极为不利消息,澹梁皇派去跟踪逍遥楼送信之人,他们一直跟着逍遥楼中人从澹梁至云琅琅京,随后发现那人身上并没有信笺。
他们中计了,一直被逍遥楼中人引着满琅京兜圈子,逍遥楼中人根本没去见前朝公主,没有联系前朝公主,或者,信笺早已入了前朝公主之手。
此消息之由,便是澹梁皇写给逍遥楼楼主的那封信笺,那封拿苏五威胁苏娆前来澹梁的信笺,澹梁皇在备下这份信笺之后,便着人暗中盯着。
信笺是由抄家查封被关在牢狱内的萧家一个族人所转交,这个族人因受不住酷刑而屈服,交代了他所知的一切,他萧家与家主的联络方式。
萧家其他族人对逍遥楼完全一无所知,这让澹梁皇甚是失望,但也心明,信给萧沐白手中,自就落入他所以为的逍遥楼楼主前朝公主秦娆手中。
第437章 初次暗下交锋(二)
萧家与逍遥楼,虽萧家乃逍遥楼在澹梁京中势力,但萧家人入逍遥楼者,唯萧家家主与其手下心腹几人。
其他萧家人,其实他们都不知逍遥楼是什么,不知逍遥楼立于何地,更不知他们家主当初归家夺取萧家家主之位,所为不过皆为逍遥楼。
这也是为何萧家被灭,而云霁未有多少担忧的原因。
一来,萧沐白对萧家根本没有情感,二来,萧家被灭也根本暴露不了寒漠尘的逍遥楼,只要不是萧沐白和他的心腹被抓,那么只萧家还不足以让澹梁皇以此绝了逍遥楼根基。
而每次萧家联络逍遥楼,都是萧家家主或其手下心腹联络,若家主与其手下心腹皆有事,那么这时候,萧家人才会听着家主早前吩咐在他萧家酒楼外挂出特定牌子,逍遥楼中人看见自会前来,而萧家人也只当这是他们自家办事,自家买卖。
今萧家被灭,与萧家有关的明面上的所有酒楼产业全被查封,那么今在萧家酒楼外又出现挂牌,不用多想也知定与澹梁皇有关,澹梁皇既要见萧家真正的背后之主,那份信笺自就轻而易举被转送到逍遥楼中。
“废物,皆是群无用的废物。”
勤政殿内,再一次的阴霭,被海东青带来的那则消息,团捏的褶皱。
那个惊美风貌的柔情帝王,此刻鬓角青筋暴起,瞳目之内迸发出勃勃戾气,直接渲染了他那双柔情的丹凤眼,浓生出一种阴险更阴毒之骇感。
一旁的云皇后,今日的她,褪去了那身让澹梁皇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的月华宫装,换做了翠绿之色,色泽鲜艳明亮,也让她周身气韵因此发生一丝变化,仙雅转作靓丽。
见如此勃然大怒的澹梁皇,她识趣的没有再如此前之时那般故作娇柔去宽慰,反而却惹祸上身,此刻,她就安静的候着一旁,不去招惹。
可云皇后不招惹澹梁皇,澹梁皇最终还是逮着她,将怒火发在她身上。
若非她那花间谷一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多年来竟没有抓到一个有用之人,他们何以至此还事事被动,夜夜难安,完全不知前朝公主背后势力究竟如何,在他澹梁国内究竟还有多少像萧家一样的暗桩。
只一个庞大财势的萧家已让他心生寒颤,而逍遥楼更乃二十年前风靡江湖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由此可想而知,而今逍遥楼在他的澹梁国中,是否早已乃一个地下王国。
如此这般想来,澹梁皇心中就更又恐又惧又怒,各种情绪交织翻腾。
“皇上息怒,莫要因着些许小事累及龙体,老叟这边给皇上带来一个好消息,想必皇上听了必龙颜大悦。”
就在澹梁皇之怒似乎难以压制之紧迫时刻,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者走进来勤政殿中,并无他人来通禀,他就这么走进来,由此可见澹梁皇对他之器重,朝之重地也可任其来去无阻。
“诸暹那边来消息,诸暹卫皇殁了。”
进来的老者,正乃镖师口中的丁老,他身着衣袍并不华丽,只是很寻常的翻领锦袍,手中拐杖却乃上好药檀木所制,其上散发淡淡药香。
人看去有些精瘦,两颊带着微微凹陷感,这让他的眼睛便格外突出,且许是常年浸染药物中,不止他的拐杖弥漫着药香,他整个人都带着一层药味,只一闻就知他乃医者。
至澹梁皇身旁,将得来消息递给澹梁皇,那双极其突出的眸,看了云皇后一眼,随后,他蹲身捡起来被澹梁皇团捏扔至地上的那则消息。
一看之下,他那本眉毛稀疏的眉头,如不久之前的澹梁皇一般紧紧皱起,也方知澹梁皇为何那般勃怒。
而勃怒的澹梁皇,却在见着诸暹那边的消息之后,他沉着的眉目一时舒展。
暹毅迟卫病殁了,终是油尽灯枯,或者确切来说,早在容皇后以那般狠绝的死亡来报复暹毅迟卫之际,他的心就死了,跟着容皇后死亡。
“还当真是个痴情种。”
澹梁皇为此一声轻蔑,暹毅迟卫竟当真追了他皇妹那朵毒牡丹花而去,若非还有暹毅迟韶,诸暹早已落入了他澹梁手中,成为他的囊中物。
“皇上,诸暹卫皇亡,那毅亲王已赶回京畿,却秘不发丧,诸暹卫皇中毒之事,唯恐那毅亲王已然有所猜疑,今云琅那边我们又已中计,在老叟看来,怕是那前朝公主早已拿到皇上所送信笺,已然暗入我澹梁。”
看着被澹梁皇团捏起来的那则消息好久之时,丁老的眉头就拢的愈发紧着,本稀疏的眉也因他这表情而觉得有些浓密,可见他之心也沉重。
暹毅迟韶前往云琅后消失,而今回去诸暹,却对卫皇之死如此秘而不昭告,唯恐他怕是已与苏娆达成某种合作,若是如此一来,那他们澹梁若再不行动,怕是将陷入被动之下…
“皇上,为今我们已不可再继续暗中谋事了,老叟这边有一个主意,或可将他们一网打尽,无论他们暗下有多少动作,都可直接被破之。”
那突出的眸,须臾思忖,丁老直接覆唇至澹梁皇耳畔,一番低言声。
……
苏娆这边,也在晚间之际收到诸暹卫皇病殁之事,也知暹毅迟韶秘不发丧,而比之澹梁这边的骤然警觉,苏娆似乎更明暹毅迟韶他此为何意。
“暹毅迟韶怕是也要对澹梁出手了。”
此言,晦暗之意,苏娆说的极其肯定。
帝王驾崩,国内三月不得见血色,新皇也必须登基,以此稳固朝局。
诸暹国皇子尚未及冠,若辅皇子登基,暹毅迟韶就必要以摄政辅佐在侧,那么他便会被诸暹朝事困住。
以她对卫皇之了解,多半,卫皇会将皇位传于暹毅迟韶,且不说卫皇对暹毅迟韶这个皇弟有多么疼爱,就卫皇膝下那些皇子,他们皆不过容皇后为体现她的皇后大度逼迫卫皇与旁的妃嫔所育,不得父皇喜爱,又被容皇后自小养废,难当此大任。
而若暹毅迟韶在此时登基,他可非云穆靖,能任意不顾朝局去行事。
“如此一来,暹毅迟韶对卫皇之死秘不发丧就只有一种缘由,他也要对澹梁出手,因卫皇所中毒之事…”
桃花明眸,因此而生出一抹深色。
深如渊海。
不知想了什么。
寒漠尘见着,本平和的那双细长凤眸,内里突生出一种异样之感来,心中更觉无端生出沉闷,沉闷难耐,就似心溘地被一只手所捏住蹂.躏,让他能喘.息,却又觉喘.息困难。
看着苏娆好片刻,他突兀问出一句不明意欲之话:
“你可是心中生出想与暹毅迟韶合作想法,既然诸暹卫皇已然病殁,那你与暹毅迟韶此人之间好像就没了阻隔,若与他合作,有利无弊…”
他此言刚落下,生出异样的那双细长凤眸,直直被苏娆那灿艳的桃花明眸盯住,她就盯着,盯着好一息,直至盯得身旁男子的目光闪烁,再一次不知将视线落在哪里为好,苏娆才弯起了唇角,且欲弯欲翘。
他,这是在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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